“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霍夫曼沉吟片刻后,道:“克劳伯森将军深受统帅阁下赏识,自从他病倒以来,统帅阁下已经不止一次要求医生们想办法让他醒过来,而齐楚雄显然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向统帅阁下提出这种要求,而我们如果公开出面阻拦的话,那么齐楚雄一定会去向统帅阁下告状,到时候我们两个恐怕就会被扣上一顶见死不救的帽子。”
“那也好过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阴谋得逞!”格尔利茨高声喊道:“我们不能对此无动于衷,否则这便是严重的失职!”
“我看可以这样,”霍夫曼说,“我们先安排人手混进他的医院,然后再设法在暗中查明他这样做的原因,这样一来就不会在正面和他发生冲突……”
“您太谨慎了。”格尔利茨说,“自从发生了阿金霍夫事件后,齐楚雄就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提高了警惕,想要从他嘴里套出点有价值的情报也变得越来越困难,所以我觉得与其老是在背地搞一些小动作,倒不如直截了当让他明白在我们眼皮底下搞阴谋诡计永远也不会得逞更为有效!”
霍夫曼沉默不语,但是脑海中却展开了高速运转,联想到齐楚雄最近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他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试探对手一番。
“好吧,海因里希,这件事情就交给您去做好了。”霍夫曼说,“不过您要记住,对待克劳伯森夫人的态度一定要和蔼,千万不要让她觉得我们是在故意阻挠对她丈夫的治疗。”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格尔利茨点了点头,便匆忙离开了办公室。
……
“齐医生,这是克劳伯森将军的全部病历,上面详细记载着这些年我们对他采取过的治疗方式,相信这些资料一定会对您有帮助的。”卢泽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病历,双手递到了齐楚雄的面前。
“谢谢。”齐楚雄接过公文袋:“这些年承蒙您一直照顾克劳伯森将军,这份功劳我想统帅阁下是不会忘记的。”
“那就多谢了。”卢泽听出了齐楚雄话语里的弦外之音,布满皱纹的脸庞上立刻乐开了花,“今后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请直说,我一定会全力为您效劳。”
齐楚雄微笑颔首,在卢泽的陪同下去了克劳伯森的病房。汉娜和契尔斯卡娅这时已经都换上了白色的护士服,两人正与路德维希一道将克劳伯森抬上一张手术车。
“弗兰茨,”齐楚雄走到路德维希身边,“怎么样,救护车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路德维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光是车辆,氧气和急救物品也都备了双份。”
“嗯,很好。”齐楚雄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走到守在丈夫身边的克劳伯森夫人身边:“克劳伯森夫人,现在一切就绪,请问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可以。”克劳伯森夫人对齐楚雄投去一缕感激的笑容,“今后的事情就完全拜托给您了,只要奥古斯特可以睁开眼睛,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快别这样说,我只是在尽一个医生的职责而已。”齐楚雄淡然一笑,“还有件事情我要提前告诉您一声,我的医院目前刚刚开张,还没有其他的病人入住,不过我会让让路德维希太太和罗森巴赫太太陪在您身边,我想这样做应该可以帮助您摆脱寂寞的困扰。”
“难得您为我想的这么周到,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克劳伯森夫人眼圈又红了。
“好了,夫人,感谢的话留到以后再说吧。”齐楚雄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六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今晚就可以在医院里吃晚餐了。”
一行人推着手术车向陆军医院门外走去,路德维希赶在众人前面打开了救护车的门,但是正当他们准备把克劳伯森抬上救护车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一辆从远处疾驰而来的黑色梅赛德斯轿车挡住了救护车的去路。
“很抱歉我打扰了你们正在进行的工作,”格尔利茨从轿车里跳了出来。“但是我想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中校先生,您来得可真巧,”路德维希说,“我们正准备把克劳伯森将军转移到‘美丽如画’去继续接受治疗,怎么样,要是您愿意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谢谢您的邀请,但是我很忙,所以不能陪你们一起去了。”格尔利茨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一下,接着便对克劳伯森夫人说:“尊敬的克劳伯森夫人,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我是您的话,就绝不会让将军先生离开陆军医院。”
“您这是什么意思?”克劳伯森夫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紧张。
“这还用说吗?”格尔利茨双手一摊,“齐医生的医院里虽然有着一流的设备,但是据我所知,那间医院目前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或护士愿意去那里工作,请您想像一下,一间没有医生和护士的医院怎么可能让您丈夫恢复健康呢?”
“中校先生,我看您的消息来得太迟了。”汉娜觉得格尔利茨的话听起来实在刺耳,于是便忍不住反驳道:“齐医生的医院里现在已经不止一个医生了,我丈夫也已经成为了他身边的一员,还有我和契尔斯卡娅也要到那里去当护士,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医生和护士来到齐医生身边。”
格尔利茨冷冷一笑,根本不理会汉娜的反击。“我希望您再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决定,”他继续对克劳伯森夫人说:“留在陆军医院里可以享受到更好的医疗待遇,但是如果您执意要去那间空无一人的医院,那么将军先生一旦在那里发生意外,这必将成为帝国政府的重大损失。”
克劳伯森夫人静静地凝视着格尔利茨,渐渐地,她那双原本已经露出喜悦目光的眼睛再度笼罩上了一层悲伤的色彩。“您为什么要阻止我丈夫离开这里?”她沙哑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愤怒,“是不是因为你们并不信任齐医生?”
“不,根本没有这回事。”格尔利茨摆出了一副笑脸,“我这也是为了促使克劳伯森将军早日恢复健康,否则我干嘛要对您提出这样的建议呢?顺便说一句,其实霍夫曼总理也和我怀有同样的看法,我们一致认为让克劳伯森将军留在陆军医院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真的只是建议吗?”克劳伯森夫人尖锐的问道:“为什么您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像是命令!”
“不,克劳伯森夫人,请您不要误会我们的好意,如果您愿意让将军先生继续留在陆军医院接受治疗的话,帝国政府将会为此投入更多的医疗力量来促进他的早日康复,这一点我完全可以对您做出保证。”
格尔利茨说这番话时,甚至没有看过齐楚雄一眼,而这种再明显不过的侮辱方式顿时令路德维希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朝头上涌去。但是他刚刚露出愤怒的眼神,齐楚雄就在一旁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克劳伯森夫人,我看格尔利茨中校的建议并非没有道理。”齐楚雄来到了克劳伯森夫人和格尔利茨中间,“我的医院刚刚竣工不久,目前确实缺乏人手,像这样匆匆忙忙把克劳伯森将军带去的话,一旦发生了意外,对您来说肯定将意味着巨大的打击,所以我觉得您还是应该听从他的建议。”
“您真是个聪明的医生,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保护自己的患者。”格尔利茨微微一笑,不等克劳伯森夫人作出回应,便对站在一旁的卢泽说:“上校先生,请您立刻安排人手把将军先生送回他原来的病房。”
“这件事情好像不应该由您说了算!”路德维希被彻底激怒了,“统帅阁下已经授权由我全权负责克劳伯森将军的治疗事宜,所以就算他要留在陆军医院里继续接受治疗也应该是由我来决定才对。”
“很抱歉,”格尔利茨不屑一顾的把头扭向了一边,“我现在只能听从霍夫曼总理的命令,如果统帅阁下真的给您下过这道命令的话,那么您最好让他亲自向霍夫曼总理说明这一点。”
“你!”路德维希没想到格尔利茨竟然连施特莱纳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顷刻间便涨红了脸。
“好了,弗兰茨,我们还是照格尔利茨中校说的做吧。”齐楚雄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连象征性的抗议都没有提出,就和卢泽派来的几个护士一道把克劳伯森从救护车上抬了下来。
“请您安排专人照顾好克劳伯森将军,”格尔利茨对卢泽吩咐道:“霍夫曼总理近日有可能亲临医院探望他,所以您最好提前做些准备。”
“是,我明白了。”卢泽不加思索地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他对刚刚发生的一幕有何感谢,反正从他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一场猛烈的风暴已经悄悄的朝人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