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柏森从昏迷中醒来的消息如同一阵飓风般迅速席卷了整个地下世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件事情成为了雅利安城街头巷尾最热议的话题,甚至就连《人民观察家报》的编辑们都在为是否该把这件事情列为头版而争论个不休。
与外界的纷纷扰扰不同,“美丽如画”始终保持着一派宁静的气氛,每天一大早,契尔斯卡娅和汉娜就会按时帮助克劳柏森进行康复训练,而路德维希则在齐楚雄的指导下对克劳柏森进行针灸,尝试着逐步恢复他的意识。克劳柏森夫人也没有闲着,她在照顾丈夫的同时,还抽出时间给五个孩子当起了德语老师。而到了晚上,所有人都会聚在一起,一边享受着丰盛的晚餐,一边聆听齐楚雄为他们讲述遥远东方的故事,一时间,他们仿佛都忘记了自己依然身处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
但是在山下的雅利安城里,恶魔的视线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们。自从克劳伯森苏醒后,霍夫曼就开始了新一轮的策划,其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将格尔利茨推上帝国保安总局局长的位置。他这个人做什么事情历来都讲究速度,就在克劳伯森苏醒的第二天,他就将格尔利茨晋升为党卫军上校,并且任命他兼任帝国保安总局犹太人事务处处长,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格尔利茨即将获得更高职位的前兆,有好事者甚至开始在私下里传播他很快就会接掌帝国保安总局的消息。
就在克劳伯森醒来后的第四天清晨,格尔利茨按照事先约好的时间,准时来到了霍夫曼的办公室里。一进门,霍夫曼就对他露出了微笑:“亲爱的海因里希,我要您准备的计划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都在我的脑子里了。”格尔利茨笑着说。
“那好,我们就开始吧。”霍夫曼把手一指,格尔利茨便坐在了他面前的沙发上。
“总理阁下,我的计划将首先从阿金霍夫事件说起。”格尔利茨说:“罗蒙旅队长最大的失误就在于他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阿金霍夫,而且他固执的认为只要有人质在手,阿金霍夫就会乖乖的听从他的摆布,但是结果却遭到了阿金霍夫的反戈一击,如果不是因为受到了您的保护,他的命运可就不好说了。”
“有道理。”霍夫曼点了点头,“那您认为今后我们该从这件事情中吸取什么样的教训呢?”
“要想彻底消除抵抗组织给我们带来的威胁,单独依靠我们的人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我们必须找出一些死心塌地为我们效劳的囚犯,并且给予他们足够的信任。”格尔利茨说到此处稍稍停了一下,当他看到霍夫曼正在认真聆听时,这才继续讲道:“这些年我们虽然也启用了不少囚犯,但是他们中的很多人却都只能充当监工之类的小角色,而且我们也没有把这些人视为可以信赖的朋友,比如恩特菲尔德军工厂的犹太工头鲁道夫·维斯,他当初曾经窃听到了梅克等人的秘密谈话,本来这是一个将齐楚雄等人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但是遗憾的是,由于计划不周,我们没能把握好这次机会,更令人不可接受的是,为了摆脱不利的局面,罗蒙旅队长竟然下令处决了维斯,这种草率的做法不仅严重打击了很多人的信心,使他们不敢与我们展开真诚的合作,而且还给抵抗组织的发展创造了很好的机会。”
“没错!”霍夫曼对格尔利茨投去一缕赞赏的目光:“我当初也觉得罗蒙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过于急躁,现在看来,要是维斯还活着的话,必将成为我们手中的一张好牌!”
“所以我认为从今以后我们必须给予投诚者更好的待遇和足够的信任。”格尔利茨展开了他的计划:“首先,凡是真心与我们合作者,他们将获得比工头更好的职位,甚至可以把一些人放在非常重要的职位上;其次,我们要在帝国抚养所里对这些人的孩子实行区别对待,他们将在教育和生活上受到特殊的优待;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对于一些做出特殊贡献的人,我们还可以赏赐给他们领地,并且由他们来管理生活在领地上的囚犯们,而他们每年只需要向我们缴纳一定数量的粮食和税赋,其他的剩余部分将由这些人自行支配,但是如果让我们发现他们的领地内出现抵抗组织活动迹象的话,他们的领地就会被无条件收回。我相信这样一来,为了保护手中的利益,他们就会死心塌地的为我们卖命,而那些抵抗组织也就没有了生存空间。”
“好!好!好!”霍夫曼用力地拍着桌子,“我完全赞同您的意见!”他接着又笑眯眯的说:“亲爱的海因里希,那您觉得我们该用什么办法除掉齐楚雄呢?”
格尔利茨沉吟片刻,道:“齐楚雄目前很受统帅阁下的赏识,如果我们贸然行事,必定不会收到很好的效果,所以我认为应该对他采取严密的监视措施,我想就算他再怎么小心,时间长了,也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等到我们切实掌握了他妄图推翻帝国政府的证据后,再下手也不迟!”
“嗯,很好,”霍夫曼说:“罗蒙就是犯了急于求成的错误,结果被齐楚雄反咬一口,差点连命都没了。”
“失败乃是成功之母,”格尔利茨说,“所以我绝不会犯下相同的错误。”
“亲爱的海因里希,”霍夫曼显然对格尔利茨的表现感到很满意:“我已经向统帅阁下建议由您暂时代行帝国保安总局局长一职,只要正式任命一下发,您就马上着手从事这些计划吧。”
“是!”格尔利茨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在霍夫曼面前高高举起了右臂。“我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霍夫曼满意的笑了,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被他给予厚望的格尔利茨,竟然就是“光明天使”的领导人。当然,他刚才所说的这些话仅仅过了一个多小时就传到了齐楚雄的耳朵里,而后者的反应速度和他相比毫不逊色,待到晚宴开始时,齐楚雄已经和施特莱纳坐到了同一张餐桌上。
“克劳柏森将军的情况怎么样了?”施特莱纳亲手为齐楚雄切下一块火腿:“能开口说话了吗?”
“将军,您实在是太心急了。”齐楚雄苦笑道:“这个康复过程是非常漫长的,即便一切顺利的话,我想没有三两年的时间也是办不到的。”
“是这样啊?”施特莱纳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把一片切好的火腿放到齐楚雄面前的餐盘上,“所以我决定再次晋升你的军衔。”
“将军!”齐楚雄顿时吓了一大跳:“我被晋升为上校也不过才两三年的功夫,要是再往上晋升的话,我担心会让其他人感到不平衡的……”
“这个我早就考虑过了。”施特莱纳没有让齐楚雄把话说完:“你在阿金霍夫事件中不仅受了委屈,还救了我的命,而且在病愈后,你又积极协助霍夫曼总理将囚犯们的孩子送进帝国抚养所,更重要的是,你还让克劳柏森将军看到了恢复健康的希望,我想这些功劳加在一起,足以让任何一个嫉妒你的家伙闭上嘴。”
“可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干过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啊……”
“好了,你就别再推辞了。”施特莱纳笑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正式的晋升仪式将在一周后举行,届时帝国政府的全体高级官员都将出席仪式,而在仪式结束后,还将在艾德斯瓦尔宫举行一场盛大的庆祝酒会。”
听到施特莱纳的安排,齐楚雄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究竟是该为争取自由战斗到底,还是要去珍惜自己与施特莱纳之间真挚的友谊,当这个问题又一次摆在他面前时,他的心竟然迷失了方向。
“齐,你来到雅利安城也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有没有想过再为自己挑选一位合适的伴侣呢?”施特莱纳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齐楚雄慌忙收拾起烦闷的心情,“将军,您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呵呵,我听说你收养了三个孩子,我想这一定是因为你感到了寂寞,所以我才会这样问你。”
“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回答过您,”齐楚雄低声叹了口气,“我的心里只有我死去的妻子,所以我这辈子不会再和其他的女人发生任何联系。”
“对不起,我不该触及你的伤心事。”施特莱纳说,“这都是因为我们的缘故才让你承受了家破人亡的痛苦……”
“没关系的,将军。”齐楚雄努力克制悲伤的心情:“那已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所以我不会再去埋怨任何人。”
“其实我今天和你提起这件事情,是因为有人跑来向我告状。”施特莱纳沉默片刻后,突然抛出了这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