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不错,霍夫曼的确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齐楚雄先是对弗莱舍尔的看法表示赞同,接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还有一个人您最好也小心一点。”
“这个人是谁?”弗莱舍尔立刻警觉的看着齐楚雄。
“他不就在您的身后吗?”齐楚雄微微一笑。
“您是说克拉迈尔将军!”弗莱舍尔的下巴差点没落到地上,“难道他也是霍夫曼一伙的吗?”
“不,他目前和我们是同路人,但是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您会说我疑心过度,但是我总觉得有朝一日他很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霍夫曼。”
“您是想说,克拉迈尔将军或许会利用我们对付霍夫曼的机会来发展自己的实力,并最终发动一场新的政变吗?”
“凡事皆有可能。”齐楚雄说,“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吧,我怀疑他很可能在房间里安装了窃听器,所以我才会把您拉到外面来谈话。”
“原来是这样!”弗莱舍尔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接着又自作聪明的说:“我早就知道克拉迈尔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打统帅阁下的主意,我看他一定是昏了头,否则怎么会冒出这种愚蠢的念头!”
“对于任何一个野心家来说,权力都是一种无法抵御的诱惑。”齐楚雄把脸扭向一侧,看到克拉迈尔正不安的在营房门前来回徘徊。“好了少校,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您一定也很清楚了。”
“请您放心。”弗莱舍尔对齐楚雄的态度可谓非常恭维,“扞卫统帅阁下的尊严始终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使命,所以我绝不会令您失望。”
“很好。”齐楚雄微笑颔首,“为了祝贺您摆脱流放生活,今天晚上我将为您和玛格达举行一场庆祝晚宴,届时我们可要好好的喝上几杯啊。”
弗莱舍尔顿时喜笑颜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和齐楚雄还有克拉迈尔在餐桌上把酒言欢,显得格外开心,但是当他回到卧室,单独面对玛格达时,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无论妻子如何催问,始终不发一言。
第二天一大早,齐楚雄就带着弗莱舍尔踏上了返回艾德斯瓦尔宫的道路,一路上,他不但禁止弗莱舍尔夫妇把头伸出车厢外,而且还尽量选择人烟稀少的新城镇作为宿营地,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进一步加深了弗莱舍尔内心深处的恐惧。
一行人就在这样一种紧张的气氛中回到了雅利安城,为了将神秘感保持到最后,齐楚雄刻意选择在深夜来到了艾德斯瓦尔宫。当熟悉的一切再次出现在弗莱舍尔面前时,他的眼睛里顿时出现了一抹难以抑制的兴奋,但是没过多久,这种兴奋就转变成了一道瞬间即逝的仇恨。
弗莱舍尔的表现自然逃不过齐楚雄的眼睛,但是他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直接把弗莱舍尔带到了施特莱纳的卧室门前。
“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接下来就该您继续履行自己的使命了。”齐楚雄闪到一边,将卧室的大门展现在弗莱舍尔面前。
“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弗莱舍尔心中一边默念着这句话,一边伸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谁呀?”卧室里传来了施特莱纳疲倦的声音。
“是我……”弗莱舍尔的声音突然间变得颤抖起来。
卧室里短暂的沉默了片刻,但是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汉斯!”施特莱纳竟然披着一件睡衣冲出了卧室,‘你终于回来了……”
“我的统帅!”弗莱舍尔突然跪倒在施特莱纳面前,抱着他的大腿放声大哭:“我对不起您和我死去的母亲……我过去做尽了坏事,让您的名声也因此受到了连累……每当我在罗森滕堡的黑夜里想起这件事情时,我的心就像被人刺了一刀那样痛苦……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去从事那些令人鄙视的勾当,从今以后我要做个循规蹈矩的好人……”
弗莱舍尔的哭泣声就像是在寂静的艾德斯瓦尔宫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纷纷跑出房间,当他们在震惊之余看到那张令人生厌的面孔正跪在施特莱纳脚下进行痛苦的忏悔时,一个个却都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目光。
没人相信弗莱舍尔真的会变成一个好人,但是施特莱纳却被自己昔日副官的哭泣声打动了,他将弗莱舍尔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又摆出了一副严肃的面容:“汉斯,以前你每次犯了错误后,也是这样向我保证的,但是你却从来没有认真履行过自己的承诺,所以我不会再去轻易相信你的保证,除非你可以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真的已经打算走上一条新的道路,否则我还会将你送回罗森滕堡!”
“我当然不会再去重复过去的那些错误了,”弗莱舍尔抹了一把眼泪,“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明天一大早就会去向罗森巴赫夫妇,还有爱伯斯塔克父子道歉!”
施特莱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虽然也想让众人听到弗莱舍尔悔过的决心,但是却没有料到弗莱舍尔竟然会采取如此出人意料的举动,这下他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将军,我看弗莱舍尔少校这次的保证和以前很不一样,因为他知道当自己出现在罗森巴赫少校面前时,无论他的道歉多么真诚,恐怕等待他的都不会是鲜花和掌声,但是为了证明自己改正错误的决心,他却仍然选择了去面对这一切,所以我觉得您应该鼓励他这样做。”齐楚雄说。
“汉斯,该来的总要来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施特莱纳自然不会让人们看出他根本不想让弗莱舍尔去冒这个险,“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所以我也想看到你去请求获得那些人的谅解。”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人们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弗莱舍尔。”尽管弗莱舍尔只要一想起自己将要去做的事情,两条腿就会不由自主的发颤,但是为了能够继续留在施特莱纳身边,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做出了承诺。
“好吧,希望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能听到一条好消息。”施特莱纳顺势摆了摆手,“回你自己的卧室吧,那间房子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施特莱纳的这句话无疑给弗莱舍尔打了一剂强心针,他拉着玛格达对施特莱纳千恩万谢后,这才在众人猜疑的目光中去了自己的卧室。
“你可真行。”弗莱舍尔刚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施特莱纳就对齐楚雄小声嘟囔道:“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他在我面前发誓要和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齐楚雄伸手做了个向下砍的手势,“我很想相信他这次没有说谎,但是您也知道他们夫妇在雅利安城里的名声并不好,为了让他们可以继续留在您身边,我也只好建议他去这样做了。”
听完齐楚雄的回答,施特莱纳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拉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房门刚被关上,施特莱纳就急切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想这样一来,汉斯明天的道歉就应该不会再遇到任何麻烦了。”
“不,我什么也没有做。”齐楚雄摇了摇头,“能否取得他们的原谅要靠他自己去争取,至于结果吗,现在只有上帝才知道。”
“你说什么?”施特莱纳大吃一惊,“罗森巴赫一定会杀了他的!不行,我必须阻止他去道歉!”说罢,他竟然伸手准备打开房门。
“将军!”齐楚雄一把按住了施特莱纳的手,“如果您真的还想继续履行自己对弗莱舍尔母亲的承诺,那您就不应该去做这件事情!”
“可是万一罗森巴赫杀了他怎么办?”施特莱纳着急的喊道:“那我这样做岂不是看着他去送死吗?”
“他既然犯下了那些错误,就必须学会承受相应的后果。”齐楚雄平静的看着施特莱纳:“否则那个人绝不会允许他继续留在您的身边。”
“你已经把那些事情全都告诉了他?”施特莱纳愣住了。
“是的,不然他又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向那些人道歉呢?”
“汉斯,我就知道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施特莱纳禁不住喃喃自语。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齐楚雄打断道:“不管弗莱舍尔少校明天的道歉过程是否顺利,您都必须面对来自霍夫曼的质问,如果他对您未经他同意就擅自让弗莱舍尔回到艾德斯瓦尔宫,他一定会为此大发雷霆的。”
“他有什么权力阻止我做这件事情!”施特莱纳低声吼道:“他只不过是我的一名部下而已,根本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您错了,”齐楚雄摇着头说:“霍夫曼总理可不是普通人,在很多人眼中,您和他的关系就像是从前的威廉一世和俾斯麦……”
“他还不够资格成为我身边的俾斯麦!”施特莱纳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而且俾斯麦也不会背叛他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