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7月27日,雅利安城军人公墓。
“……愿他的灵魂在天堂得到永生,阿门。”一位牧师站在一座洁白的墓碑前,为死者做着最后的祷告。墓碑上刻着施特劳斯·门德尔的名字,而他的妻子和儿子也静静地躺在他的墓穴两侧。
为门德尔送葬的人不算多,但是却有两位显赫人物——施特莱纳和霍夫曼。
“我们的国家又失去了一位勇敢的军人,如果有可能,我宁愿用一千名士兵的生命来换回门德尔上校。”霍夫曼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
“是啊,先是克劳伯森将军在康复之后突然选择了退役,现在我们又失去了身经百战的门德尔上校,这些事情确实令人痛心,但是凡事总是要向前看,所以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施特莱纳虽然看上去也很痛心,但是眼神中却藏着一丝尴尬。
“奥托!”霍夫曼突然将布劳恩喊到了自己身边,“警察局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布劳恩回答说:“负责调查车祸现场的警官说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群饭桶统统都该被枪毙!”霍夫曼一下子变了脸色,“连这么简单的案子都破不了,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布劳恩胆怯的望着霍夫曼,连大气都不敢出。
“布劳恩上尉!”施特莱纳厉声叫道:“你马上去告诉那些人,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车祸的肇事者,他们就必须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是,我这就去!”布劳恩急忙离去。
“马克西米利安,这件事情就让下面人去办吧。”施特莱纳换上了一副关切的表情,“你手头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就别再为这些事情分心了。”
霍夫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墓地外走去,但是他走出没多远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的统帅,”他匆忙回到施特莱纳面前,“我听说弗莱舍尔已经回到了您身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喏,你是问这个啊,”施特莱纳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这样做也是因为他确实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您做出这样的决定前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霍夫曼气愤的打断了施特莱纳的辩解:“当初弗莱舍尔仗着他是您的副官到处胡作非为,极大的损害了您的威信,而我把他赶到罗森滕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永远都不能再回到您身边!这件事情当初您是点了头的,可是您现在却自食其言,如果这件事情在雅利安城里传开的话,今后还有谁会相信您的承诺!”
“你多虑了。”施特莱纳说,“汉斯和玛格达在罗森滕堡生活的这些年里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且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们最近这两天一直在向罗森巴赫夫妇道歉……”
“只有傻瓜才会相信他编造的谎言!”霍夫曼再次打断了施特莱纳的解释:“如果我是您的话,就再也不会让他回到艾德斯瓦尔宫!”
“好啦,汉斯现在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真的,不信你自己可以去看看他现在的模样。”施特莱纳笑眯眯的拍了拍霍夫曼的肩头,“不过你的提醒也很有用,我会观察他一段时间,如果让我发现他只是用假象来欺骗我的话,那么我就会毫不客气的把他赶回罗森滕堡。”说罢,他不等霍夫曼做出回答,就直接快步走出公墓,钻进自己的专车扬长而去。
霍夫曼望着远去的车队,心头突然泛起一丝酸楚,最近一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施特莱纳对自己生疏了许多,不仅很多事情不再和自己商议就做出决定,而且还经常背着自己召集一些军官开会,而会议的内容却从来都不让自己知道。
“总理阁下,您在想什么呢?”一声熟悉的呼唤打断了霍夫曼的沉思,他突然发现格尔利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身边。
“海因里希,你不是带着齐楚雄去给叶戈廖夫治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霍夫曼收起烦恼的心情,对格尔利茨挤出了一丝笑容。
“说来也怪,我们的医生费了那么多时间也没有治好叶戈廖夫的病,可是齐楚雄不到两个钟头就让他摆脱了病痛的折磨。”格尔利茨提起这件事情不由得直咂舌,“以前我总以为他这个‘神医’的头衔是吹嘘出来的,现在看来这个中国佬还真有两下子。”
“对于他高明的医术,我确实无话可说,但是我现在却想知道他在霍尔海姆军营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霍夫曼问道。
“他邀请艾伯特和叶戈廖夫两人共进晚餐,并且声称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们真心实意的效忠于统帅阁下,但是结果却一无所获。”
“怎么?你也参加了他们的晚宴?”
“是啊,为了防止他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我当然要和盯着他。”
“只是这样一来,你就听不到他的真心话了。”霍夫曼沉吟道。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不过我觉得这总好过他和那两个家伙建立起联系,然后在背地里影响我们新式坦克的研制进度。”
霍夫曼低头沉思片刻,觉得格尔利茨的做法也没有什么可指责之处,但是他还是不放心的问道:“齐楚雄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是的,我们是一起回来的。”格尔利茨耸了耸肩头,“不过刚才我们在路上遇到了统帅阁下,齐楚雄直接上了他的车,据说是要去视察帝国抚养所。”
“你说什么!”霍夫曼突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们要去帝国抚养所!”
“怎么?这件事情您一点都不知道吗?”格尔利茨莫名其妙的看着霍夫曼。
“我要是知道还会问您吗?”霍夫曼叫道:“请您快点告诉我,这件事情是您听说的,还是齐楚雄亲口告诉您的?”
“是齐楚雄在回来的路上亲口告诉我的,”格尔利茨说:“听他的口气,这件事情似乎是统帅阁下亲自安排的。”
“不行!”霍夫曼露出了罕有的焦急表情,“绝不能让齐楚雄进入帝国抚养所,否则他一定会在那里搞出乱子来的!”说罢,他竟然没和格尔利茨说声再见,就急匆匆的冲出了公墓……
施特莱纳的车队这时已经驶出了雅利安城,齐楚雄和他并肩坐在轿车的后排,一边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有说有笑的聊起了天。但是一个小时后,当车队经过一座油料供应站时,施特莱纳却出人意料的命令车队停下来补充油料,而此时几乎每辆车的油箱都是满满的。
趁着司机们补充燃料的空闲,施特莱纳把齐楚雄拉到了一边,低声对他问道:“这两天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的老朋友叶戈廖夫中校得了重病,霍夫曼总理命令格尔利茨上校带着我去给他看病。”齐楚雄答道。
“哼!”施特莱纳顿时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你是我的保健医生,他有什么资格随便对你下命令!”
“将军,我想霍夫曼总理一定是考虑到叶戈廖夫中校的健康关系到新式坦克的更新换代,所以他才会这么急着让我马上赶去。”
“算了,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提了。”施特莱纳说,“但是今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你就先让他来找我。”
“我明白了。”齐楚雄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听说门德尔上校的葬礼刚刚举行,不知道霍夫曼总理是不是也参加了?”
“何止参加!你是没有看到他那种难受的表情,想起来都让我生气!”施特莱纳一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发起了火:“他竟然声称愿意用一千名士兵的生命来换回门德尔的平安,真没有想到一个叛乱分子的命在他眼里竟然这么值钱,这说明他和门德尔之间确实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难过!”
“还有!”施特莱纳越说火越大,“他竟然对我把汉斯召回来这件事情指手画脚,还指责我没有事先和他商议就作出决定!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我的顶头上司吗?不!在雅利安城里只有一个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这个人就是我!”
“除了上帝,我想没人能威胁到您的地位。”齐楚雄说。
“但愿一切如你所言。”施特莱纳晃着脑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一辆黑色梅赛德斯轿车突然从前方的公路上疾驰而来,没过几分钟就停在了施特莱纳的车队旁边。克拉迈尔跳下车,匆匆扫了几眼后,就急忙跑到施特莱纳身边:“我的统帅!”他高高举起右臂:“前方公路经过我的认真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您现在可以放心的继续前进了。”
“很好。”施特莱纳点了点头,“雅利安城里有什么动静吗?”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这样我就放心了。”施特莱纳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对齐楚雄苦笑道:“瞧见了吧,我现在的生活里只剩下了提心吊胆,这种日子真让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