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和娜塔莎的身躯几乎同时发出了颤抖,尽管他们自认为已经对即将到来的分别做好了准备,但是当这个时刻真的降临时,两人还是发现原来离别的痛苦居然可以将一个人的心顷刻间撕成碎片。
“去擦干眼泪吧,别让他看出来你刚刚哭过。”约翰轻轻推开了娜塔莎。
“阿尔弗雷德,你会一直等着我吗?”娜塔莎没有离去,而是痴痴的望着约翰。
“我会的。”约翰捧着娜塔莎的脸庞,声音不大但是却充满了力量:“除非上帝不再需要我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否则我将永远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娜塔莎没有再问下去,她的嘴唇又一次和约翰的嘴唇紧紧结合在一起,他们吻得那样热烈,那样贪婪,仿佛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他们分开。
许久后,娜塔莎轻轻推开了约翰,“阿尔弗雷德,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承诺,但是在我没有回到你身边以前,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就算是为了我,好吗?”
约翰想安慰娜塔莎一番,可是他的嘴唇仿佛被冻僵了似的,根本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但是为了不让娜塔莎难过,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露出了一丝笑容。
“去吧,阿尔弗雷德,像个男人一样的去战斗吧。”娜塔莎缓缓退进了自己的房间,“等我的好消息吧,我绝不会落在你后面的。”她的话音刚落,房门就在约翰面前关闭了。
约翰的心里充满了酸楚的味道,他知道娜塔莎刚才的那番话是在暗示他不要意志消沉,而是要学会勇敢的面对生活。“亲爱的,我会的!”他在心里暗自发誓:“我会用我的拳头和智慧来摧毁这个黑暗的世界,总有一天,我要在纽约的教堂里和你堂堂正正的举行上一场婚礼!”
当约翰下定了决心后,悲伤和失落就从他的脸上全部消失了,他迅速走下楼梯,弗莱舍尔这会正和齐楚雄在聊天,他刚一看到约翰,脸色就微微一变,但是很快他就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约翰先生,您见到安德烈耶芙娜小姐了吗?”
“您怎么知道我刚才是去找她了?”约翰装起了糊涂。
“这还用说吗,”弗莱舍尔一边说话,一边悄悄观察着约翰的反应,“雅利安城里谁不知道您和安德烈耶芙娜小姐一直走得很近,而且自从她搬到这里居住以来,您也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她……”
“您说得对,我确实是来探望她的。”约翰没心思看弗莱舍尔演戏,索性打断了对方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的态度很冷淡,简直就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
“哦,您没有搞错吧?”弗莱舍尔心中暗自窃喜,但是脸上却显得很吃惊。
“我当然不会搞错。”约翰让自己看起来非常沮丧:“我跑了那么远的路来看她,可是她和我说了还不到三句话,就催着我离开她的房间,而且她和我说话的语气简直就像是个南方佬,真让人受不了!”
弗莱舍尔这会几乎可以肯定娜塔莎已经将约翰排除在了她的人生计划之外,一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把这个美人拥入怀中,他不免开始得意起来。
“弗莱舍尔少校!”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人们举目望去,只见娜塔莎穿着一件黑色的毛料连衣裙走下了楼梯,她的脸上施着淡淡的粉黛,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眉毛和嘴唇被精心的描画,她看上去是那样的美丽,令人不禁联想到一束忧郁的郁金香。
“您为什么不上楼和我打声招呼呢?”娜塔莎嗔怪道:“我整个上午都在盼着您的到来,您可倒好,只顾着自己去聊天,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弗莱舍尔笑了笑,接着便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但是他突然又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我的天!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还不是小说惹的祸,”娜塔莎垂下眼帘,躲闪着弗莱舍尔探询的目光:“我最近两天一直在看一部爱情小说,结果当我看到男主角和女主角在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后竟然还是没有生活在一起,我就忍不住哭了。”
“让我说你什么好。”弗莱舍尔开始摇头晃脑教训起娜塔莎;“所有的爱情小说都是那些无聊的作者们用来赚取女人眼泪的东西,更何况你现在又呆在这个见不到阳光的鬼地方,心情当然好不到那里去。”
“那好吧。”娜塔莎撅着嘴,看上去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我就听您的,再也不看那些书了。”
“这就对了。”弗莱舍尔笑道:“等到过两天我手头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带你出去散散心,保准让你再也不会被忧伤的情绪所困扰。”
“真的吗?”娜塔莎顿时惊喜的睁大了眼睛:“那么您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呢?”
“这个嘛……”弗莱舍尔故意卖起了关子:“过几天你就会知道的,不过现在我们要好好的享用一顿午餐了。”
“您真无聊。”娜塔莎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个沉浸在爱河中的小女孩,天真的令人不由心生怜爱。
“大家请入席吧。”布尔琴科将众人请进了餐厅,娜塔莎坐在了弗莱舍尔身边,在持续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午宴时间里,她一直不停地和弗莱舍尔有说有笑,俨然一副情侣的模样。齐楚雄等人虽然目睹此景都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却也只能配合娜塔莎的演出。
午宴结束后,弗莱舍尔和布尔琴科等人坐在客厅里聊天,娜塔莎这时和弗莱舍尔挨得更近了,假如不是还有很多人在现场坐着,也许她就会直接坐到弗莱舍尔的大腿上。
“安德烈耶芙娜小姐,”约翰虽然满心酸楚,但是为了掩护娜塔莎执行好任务,他却依然摆出了一副看似不识趣的模样:“再过几天就是您的生日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为您举办一场生日宴会,您看好吗?”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娜塔莎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回答,弗莱舍尔就抢先喊道:“请先算上我一个!”
“哦……好的,如果您也愿意参加的话……”约翰吞吞吐吐,一看就知道并不希望弗莱舍尔坏他的好事。
“约翰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最近一段时间很忙,所以不能答应您的请求。”娜塔莎这时的表情和她刚才对待弗莱舍尔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而且要是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今后最好别来找我。”
“为什么!”约翰佯装吃惊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记得不久前您还说过,希望我能够为您举办一场生日宴会……”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娜塔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约翰的惊讶:“我现在真的很忙,所以没工夫和您解释这些问题。”说罢,她竟然站起身扬长而去。
约翰的眼中顿时闪烁出点点泪光,但是他的这种表现并不是因为受到了羞辱,而是因为他真切的感觉到娜塔莎的心在哭泣,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对自己的恋人说出那种话啊,可是娜塔莎却必须做到。
“真是的,她怎么能在这种场合耍孩子气呢!”弗莱舍尔霍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行,我一定要去教训她一番!”
“算了吧,您还是别去惹这个麻烦了。”约翰急忙伸手拉住了弗莱舍尔:“既然她不想再和我扯上关系,那我还是离开这里好了。”
“约翰先生,您这是何苦呢?”弗莱舍尔这会儿又假惺惺的扮演起了好人的角色:“看得出来,您对安德烈耶芙娜小姐有着一种很特殊的情感,而且您也应该为此付出了不少心血,要是就因为她的几句话,您就选择了放弃,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约翰黯然道:“我是个不讨人喜欢的黑鬼,她是个性格高傲的白人女孩,这就注定了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
“呵呵,要是放在外面的世界里,您这些话或许还有些市场,但是我们现在呆的地方可是雅利安城,只要您发誓效忠统帅阁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弗莱舍尔少校说的对。”布尔琴科接过了弗莱舍尔的话题:“我看这样吧,就让弗莱舍尔少校去和娜塔莎谈谈心,说不定她就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约翰低着脑袋想了半天,看上去似乎是在认真考虑布尔琴科的建议。“好吧,”他终于又抬起了头:“那就麻烦您去和她再谈谈吧。”
“没问题,请您回去等我的消息吧,我想她会有所改变的。”弗莱舍尔笑着和众人一一道别,然后便离开了布尔琴科的家。不过,当他走出布尔琴科家门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精心编制的笑容立刻被一缕阴霾的目光所取代了:“可恶的黑鬼,你竟然还想夺走我的猎物!等着瞧吧,我会让你受尽羞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