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2月5日,上午九点,“美丽如画”医院。
艾伯特和叶戈廖夫正在病房里下棋,克劳德站在一旁看得入神,却没有注意到齐楚雄走到了他们身边。“休斯,你今天的感觉怎么样?”齐楚雄一边笑,一边握住了艾伯特的手腕。
“我感觉很好,这也要感谢你的那些难喝的药汤。”艾伯特笑着说。
“你的病情比刚来时已经好多了,只要坚持治疗,就会有更大的改善。”齐楚雄接着又握住了叶戈廖夫的手腕,“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你要注意休息了,不要总是熬夜,这样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他皱着眉头说。
碍于克劳德在场,叶戈廖夫只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
“弗朗索瓦,你最近两天感觉怎么样了。”齐楚雄来到克劳德身边,但是他刚一伸出手,克劳德就闪到了一边,“我很好,用不着你操心。”克劳德冷冷道。
“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告辞了。”齐楚雄转过身,准备离开病房,却突然看到罗蒙站在了病房门前,他微微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见罗蒙微笑着说:“齐医生,您别紧张,我今天是专程来探望您的这三位老朋友的。”说完他就走进了病房。
艾伯特、叶戈廖夫和克劳德一看到罗蒙立刻紧张的站了起来,罗蒙见状便亲切地说:“你们不用紧张,其实我很早就想来探望你们,只是因为最近手头的工作太多,所以没有顾上,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总理阁下能在繁重的工作之余前来探望我们,这已经令我们感到非常荣幸,又怎么可能对您表达不满呢?”艾伯特说。
“这都是应该的。”罗蒙说:“你们在来到雅利安城后,一直尽心尽力的为帝国做着贡献,不仅很好的帮助我们研制出最新式的武器装备,也为我们培养出了一批优秀的人才,为了对你们的功劳进行奖励,我已经签署命令授予你们帝国公民权,从现在起,你们就可以不受约束的在整个地下世界随意走动了。”
罗蒙刚说完这番话,几名军官便将一大堆礼品放在了病床边的矮柜上。艾伯特和叶戈廖夫很清楚这只是某种阴谋的开始,所以他们仅仅报以礼节性的微笑,但是克劳德却有些沉不住气了:“请问,我们真的可以自由走动了吗?”
“当然可以。”罗蒙一边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张身份证放到了三人面前,“这是你们的新证件,有了它,你们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克劳德迫不及待的拿起身份证看了又看,眼中满是欣喜。
“总理阁下,难得您这么关照我这几位朋友,我就先替他们说声谢谢了。”齐楚雄见艾伯特和叶戈廖夫依旧保持沉默,便主动替他们承担了道谢的任务。
“没关系,只要是愿意为我们效劳的,就应该享受到这份自由。”罗蒙对齐楚雄微微一笑,接着又道:“我手头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陪你们了,请您好好照顾他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随时通知我。”
“谢谢。”齐楚雄颔首目送罗蒙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罗蒙给我们都送来了什么好东西。”克劳德打开了放在病床边的礼品盒,却惊喜的发现里面居然放了五千马克和三部照相机,还有一张地下世界的城市地图。“哈哈,有了这张地图,我就不害怕自己会迷路了。”他拿起地图,笑的特别开心。
齐楚雄微微皱眉,却不好开口去问,只好对艾伯特使了个眼色:“休斯,你们好好养病,我还要有些事情要去办,回头再来看你们。”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弗朗索瓦!”齐楚雄刚走,叶戈廖夫就把克劳德拽到自己身边:“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放心吧,我不会想着去逃跑。”克劳德猜出了叶戈廖夫的担忧:“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要知道从我们踏上这片土地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二十六年,可是我连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都没有搞清楚。”
“弗朗索瓦,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叶戈廖夫说:“罗蒙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过,所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只要你走出这座医院,就会有人在背后盯着你!”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这一点其实我也很清楚。”克劳德说:“但是如果我们一直呆在医院里,就永远不会知道罗蒙究竟想干什么,所以就算外面很危险,我们也应该去试一试。”
叶戈廖夫没有吱声,却瞟了艾伯特一眼。
“我看你们就别再犹豫了。”克劳德说,“我这就去雅利安城里走一趟,看看德国人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好吧,弗朗索瓦,那你就去替我们探探路吧,不过你要记住,如果路上遇到有人和你搭讪,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艾伯特说。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克劳德把照相机装进口袋里,又拿了二百马克,接着便将地图取在手中,迈步走出了病房。他刚来到医院门口,就看到齐楚雄正站在一辆救护车前向司机交待事情,他眉头微皱,便走了过去。“我想去雅利安城,这辆车可以搭我去吗?”
齐楚雄眼眸中掠过一丝惊讶的目光:“你这么快就要出去?”
“我当然不能和你比。”克劳德讽刺地说:“这个世界上你什么地方没有去过,而我却在一座军营里呆了二十六年。”
“他们同意你出去吗?”齐楚雄又问道。
“这个和你没关系,反正我现在已经自由了,想去什么地方都行。”
齐楚雄沉默片刻,道:“这辆车正好要去雅利安城取些药品,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去,不过城里的路很黑,你走路时最好小心一点。”
“谢谢。”克劳德不屑的看着齐楚雄,“我还没有沦落到连路都看不清楚的地步。”说罢他就跳上了救护车,在齐楚雄凝重的目光注视下离去。
救护车离开了医院,很快便来到了雅利安城,克劳德发现有了身份证果然不一样,进城的时候,宪兵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不耐烦的把他打发到了一边。他和救护车司机约好返回医院的时间,便独自漫步在雅利安城的大街小巷,不时举起照相机拍下自己喜欢的景物,中午的时候,他又进了一家餐馆,点了几道平时最爱吃的法式菜肴,酒足饭饱后,他来到一座街心花园的喷泉雕塑旁,将照相机挂在脖子上,随意躺在喷泉边的一把椅子上,任凭湿漉漉的水珠飘洒在自己的身上。
不知不觉中,克劳德梦见自己回到了故乡,他一会伏在塞纳河岸边,贪婪的喝着甘甜的河水,一会又站在埃菲尔铁塔的顶端,望着脚下美丽的巴黎,故乡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没有杀戮,没有压迫,无论高低贵贱,阳光总是能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不像雅利安城,有的只是永恒的死亡和恐怖。
“先生,您可以为我拍张照片吗?”一声甜美的问询将克劳德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站着一位美丽的姑娘,她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外套,容貌就像仙女般美丽。他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局促不安的看着对方。
“您干吗这样看着我?”姑娘笑着说:“是不是我这张脸很难看啊?”
“不是,不是,你非常漂亮,真的。”克劳德慌忙道。
“您是法国人?”姑娘又问道。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您的口音很重。”姑娘换上了法语,笑容变得更加迷人,“对了,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您,难道您是刚来到雅利安城吗?”
“不,我来到这里已经有二十六年了,但是我以前一直被关在一座军营里,直到今天才有机会独自出来散心。”克劳德说。
“天哪,您该不是当年被带到雅利安城的专家中的一员吧?”姑娘惊讶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克劳德顿时警惕起来。
“是听我爸爸说的。”姑娘望着克劳德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同情,“他说二十多年前帝国政府从欧洲各国找来了很多专家帮助建设雅利安城,可是有些人不喜欢这里的生活,总想着要逃跑,结果帝国政府就把他们全部都关了起来,听起来倒是怪可怜的。”
“你爸爸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克劳德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爸爸是亚历山大·罗蒙,现在的政府总理。”姑娘笑着答道。
“什么!你是罗蒙的女儿!”克劳德顿时瞪大了眼睛。
“嘻,您没有想到吧……”姑娘正笑得格外开心,却突然看到一个女人正站在远处的街角准备过马路,她居然惊慌失措的蹲在了克劳德背后的椅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