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11月9日深夜,乌尔库姆。
时间又过去了24小时,但是齐楚雄却依然没有给出有效的治疗方案,一股更为紧张的气氛也开始因此在城内蔓延,有些犹太人甚至怀疑他这样做是在拖延时间,目的是让自己可以活的更长一些,而德国人的情绪就更糟糕了,他们在背后不停的诅咒,认为让齐楚雄来对付瘟疫是一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决定,因为他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将所有的人都害死。
面对着眼前种种不信任的目光,齐楚雄却把自己关在一间病房里,仔细研究着舒尔茨提供给他的信息以及病人们的化验报告,他面前放着一叠厚厚的白纸,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名称和搭配方式,但是每一张白纸的右下角却都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吱扭。”路德维希推开了病房门,来到了齐楚雄。他刚一看到桌子上放着几碟已经变凉的饭菜,就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齐,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再继续进行研究吧。”
“不忙,等我看完了这份化验报告再说。”齐楚雄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路德维希摇了摇头,便拿起放凉的饭菜走出了病房,准备给齐楚雄换份热的饭菜来,可是他刚走到病房门前,却突然听到齐楚雄在自己身后大喊一声:“我明白了!”
路德维希被吓了一跳:“齐,你又想明白什么了?”他急忙放下手中的盘子,转身回到齐楚雄身边。
“弗兰茨,你看!”齐楚雄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纸在他面前激动的挥舞着:“从目前的观察情况来看,这些来自不同城镇的病人虽然发病的程度各有轻重,但是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在发病的初期都会出现剧烈的腹泻和呕吐,这是典型的肠道病毒特征,而且这些城镇出现疫情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豪勒河水质收到了污染,也就是说,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是通过受到污染的食物和饮用水,只有极少数人是通过呼吸道传染,所以只要我们搞明白了这一点,就能采取相应的防控措施!”
“齐,”路德维希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我们早就发现了,而且也采取了很多预防措施,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病毒在传播过程中发生了变异,而我们却没有可以杀死它的药物……”
“弗兰茨,你还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吧。”齐楚雄继续说道:“虽然病毒在传播过程中发生了变异,但是它的初期症状却没有发生太大变化,这很可能意味着它是在进入病人身体后,随着各人的体质不同而发生变化,而并非是和环境的变异有关系!”
路德维希顿时面露喜色:“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可以在疫情的初期阶段做到及时发现和治疗,那么患者就有希望活下来!”
“没错!”齐楚雄说:“只要我们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么病人活下来的几率就会非常大,但是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必须找到病毒的原始样本。”
“你想对原始样本进行研究?”路德维希问道。
“是的,正如我刚才告诉你的那样,这种病毒虽然在传播过程中确实会发生变异,但是这种变异却主要体现在越来越强的传染性和高度的致死性上,而例如腹泻、高烧不退,身上布满类似鼠疫的黑斑和全身器官衰竭等主要病理特征却并没有太多变化,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可以找到‘超级浮士德’的原始样本,那么就有希望彻底破解它带给我们的威胁!”
“齐!我就知道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难倒你!”路德维希激动地说:“你等着!我这就去向卢泽部长进行报告。”
离开了病房,路德维希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办公室,他抓起桌上的电话,飞快的拨了一串号码,在一番非常考验耐心的等待后,电话终于接进了卢泽的办公室,但是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卢泽,而是他的秘书。
在听完路德维希的请求后,秘书非常有礼貌的说:“很抱歉,上校先生,卢泽部长目前正在协助罗蒙总理处理雅利安城的疫情,所以他暂时还不能和您进行通话,不过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您的请求告诉他。”
“您说什么?雅利安城里又出现了新的疫情?”路德维希对秘书的话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城里可是早就采取了非常严密的防范措施,疫情又是通过什么渠道进去的呢?”
“据说是总参谋部里部分知道疫情真相的军官害怕生活在疫区的家人会遭遇不幸,于是便偷偷地将他们带进了城。”
“这些人简直是……”路德维希刚想发火,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要是我们能够早点发布疫情预警,说不定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再发生了。”
“城里现在的局势非常混乱,很多人由于担心会被病毒传染,所以全都跑到医院里要求接受诊断,结果导致所有的医院里都挤满了人,要是情况再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我很担心一切都会乱套!”秘书担忧的说。
“那么帝国政府现在都采取了什么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呢?”
“总参谋部调来了大批军队维持秩序,而且为了平息人们的恐慌情绪,还安排广播车上街不停的进行宣传,声称瘟疫很快就会得到控制,但是由于帝国政府不久前隐瞒了疫情的真相,所以这种宣传并不能被人们很好的接受。”
“早先不接受我们的建议,现在麻烦终于来了!”路德维希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又说:“既然部长先生不在,那就麻烦您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我的请求告诉他。”
“请您放心,我这就去通知部长先生。”秘书说。
“那就有劳您费心了,再见。”路德维希刚一挂断电话,就气呼呼地来了一句:“真是自作自受!”
……
1970年11月10日凌晨3点,雅利安城。
随着大批士兵们开始挨家挨户的搜索病毒接触者,潜伏在人们心中的恐惧终于爆发了。由于不久前刻意隐瞒疫情真相,纳粹帝国政府的公信力因此受到了严重质疑,尽管霍夫曼为此公开宣布辞职,但是瘟疫所带来的的威胁却还是击垮了人们内心深处那道脆弱的防线。每一家医院的走廊里不仅都挤满了前来求诊的人,而且在各式各样的谣言刺激下,各种荒诞不经的事情也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有人刚一听说朗姆酒可以杀死病毒,所有商店里的朗姆酒就被抢购一空;有人煞有其事的宣称用教堂门前的泥土抹在身上就可以不被病毒传染,转眼间所有的教堂门前都挤满了前来挖土的人群。
罗蒙对这一切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因为在这些恐慌的人群中,有很多人其实都受过高等教育,可是他们竟然在谣言的刺激下失去了辨别事情真伪的能力,沦为了一群只知道盲目跟风的傻瓜。
卢泽这边的麻烦也不少,随着排查工作的逐步深入,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些从疫区偷偷混进雅利安城的军官家属们当中有很多人被确定感染了“超级浮士德”,而他们这些天在城里也接触过不少人。当这一天的黎明到来时,情况已经变得很危险了——城里被确诊的患者数量激增,这说明疫情已经开始大规模扩散,作为整个地下世界的核心,雅利安城此刻正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
当清晨到来时,卢泽的秘书陪着他一起站在陆军医院门前,原本宽敞的大厅现在却被挤得水泄不通,女人们的哭泣声和男人们的吼声连绵起伏,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部长先生,我真搞不懂,既然病毒的样本就藏在莱希特博士的实验室里,可是罗蒙总理为什么却不允许齐楚雄去那里对样本展开研究呢?”秘书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还用问吗?那里肯定藏着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卢泽一想起两个小时前自己被罗蒙训斥的情景就憋着一肚子火:“说什么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控制住瘟疫的传播,为此还把齐楚雄给放了出来,可是现在事情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他却又当起了绊脚石,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帝国总理的!”
“您声音最好小一点。”秘书被卢泽的态度吓坏了,“这里到处都是盖世太保的耳目,要是让他们听到了您刚才的这番话,一定会惹出不少麻烦的!”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卢泽的火气越来越大:“我这个卫生部长现在简直成了摆设,什么事情都得听一群外行摆布!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趁早把我给撤了!”
秘书对卢泽投去一缕同情的目光,但是却没有办法给他任何帮助。
“部长先生!”卢泽的一名随行人员从陆军医院拥挤的人群中费力的挤到他面前:“罗蒙总理打来电话,要您立刻赶往马丁·鲍曼大街76号!”
“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卢泽皱着眉头问道。
“据说是有几个重要的犯人被感染上了瘟疫,所以他希望您亲自去为他们进行诊断。”随从说。
秘书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因为随从如果没有传达错命令的话,那就意味着堂堂的帝国卫生部长竟然要去给几个犯人亲自诊治病情,这几乎是一道侮辱性的命令!
果然,在听到随从的话之后,卢泽的脸上立刻写满了愤怒的表情,“他真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随从难为情的说:“而且他还要求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那里去。”
“好啊,他总算是发现了我还有点用处!”卢泽不怒反笑:“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都是那些病人需要得到我的诊断?”
“听说是个叫做柯尔特的小男孩,还有不久前在暴动中被击毙的弗兰克以及布尔琴科的妻子……”
“你说什么?”卢泽顿时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