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雷尔顿时心惊胆战的闭上了嘴,提起“恶狗”这个一天到晚提着皮鞭四处晃悠的家伙,抚养所里的每一个孩子都从内心深处感到一丝恐惧,他们平时没少挨过这家伙手里的鞭子,以至于他们只要一听见他的脚步声都会双腿发软。
“恶狗?”一张凶恶的脸庞突然浮现在小齐格菲尔德的脑海里,“你们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名叫弗莱舍尔的少尉!”
“你是怎么知道的?”伊万疑惑的问道。
“这个坏蛋一点道理都不讲!”小齐格菲尔德气呼呼地说:“昨天晚上我在幽灵丛林里刚一遇见他,他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用鞭子抽我,接着又莫名其妙的问我以后还敢不敢逃跑了!”
德米雷尔捂着自己的胸口紧张的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什么都没说,就朝他脸上吐了口痰!”
“天哪!”德米雷尔的眼睛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我没听错吧?你居然敢往恶狗的脸上吐痰!”
小齐格菲尔德仰着头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让他先动手打我的!”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德米雷尔害怕的说:“他可是这里最凶恶的军官,只要是他执勤的日子,我们都得提心吊胆的防着他,但是无论我们再怎么小心,那家伙也还是经常找机会折磨我们!”
“他是怎么折磨你们的?”小齐格菲尔德问道。
“哼,那家伙的坏主意可多了,有时候他会让你脱光衣服站在冰冷的水里背诵《我的奋斗》,有时候会让你不停的吸烟,直到你呕吐为止!反正要是他看你不顺眼的话,那你就死定了,以前就有人因为忍受不了他的折磨而试图逃跑,但是却没能成功,而且他们被抓回来后还遭到了更为可怕的折磨,恶狗不但把他们绑在广场的柱子上示众,而且还不给吃喝,等到他们实在忍受不了饥渴开始求饶时,恶狗就会把我们集中起来,逼着我们往他们脸上撒尿……”德米雷尔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只好发出了一声悲哀的叹息。
小齐格菲尔德被恶狗的罪行激怒了,“他这样做难道就没人制止他吗?”
“唉,这里的军官们几乎和恶狗一个德行,他们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变着花样折磨我们,真不明白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帝要这样惩罚我们。”德米雷尔哀叹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呢?”
“反抗?”这下轮到伊万吃惊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齐格菲尔德,“在这里你只要稍有一点不顺从,军官们就会用皮鞭狠狠的抽打你,直到你再也不敢说一个不字为止!”
“他们可真残忍!”小齐格菲尔德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但是他的脑海中却突然蹦出来一个大大的问号——恶狗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克劳柏森中尉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以折磨人为乐的军官。
“伊万,克劳柏森中尉是不是也经常折磨你们?”小齐格菲尔德决心搞清楚这个问题。
“你在胡说什么!”伊万突然瞪大眼睛冲小齐格菲尔德大声叫喊道:“阿尔伯特叔叔可是个好人!”
“阿尔伯特叔叔?”小齐格菲尔德吃惊的看着伊万,因为如此亲昵的称呼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难道他和恶狗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伊万生气的说:“他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友好,就算我们平时犯了错,他也只是责备几句了事,而且每当其他军官折磨我们时,他也常常会出面制止,所以我们都很喜欢他,有时候我们甚至觉得他就是我们的一位亲人。”伊万说着说着竟然流下了眼泪,“我一直在想,如果像阿尔伯特叔叔这样的人能够再多一些的话,也许我们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他抹了一把眼泪,接着又黯然道:“但是我们只能把这个想法深深的藏在心里,谁叫我们生下来就不是日耳曼人呢……”
“这和是不是日耳曼人有什么关系?”小齐格菲尔德不解道。
“哼!”一直闭着眼睛的戴维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齐格菲尔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明白!”小齐格菲尔德着急地说:“你能不能向我解释一下?”
伊万纳闷的看着小齐格菲尔德,他觉得这个新来的男孩的确有些奇怪,姑且不论他的名字,单单从他刚才提的问题就可以感觉到他似乎对抚养所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难道这家伙真的是齐格菲尔德?”但是伊万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绝不可能!他要真是那家伙的话,怎么会被恶狗打得鼻青脸肿的扔进来,也许是因为他原来所在的抚养所和我们这里不太一样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自作聪明的伊万决定向小齐格菲尔德解释一下他的疑问,“是这样的,根据《帝国血统保护法》的规定,整个第三帝国里所有非日耳曼人的后代年满三岁时就要被送进帝国抚养所,由帝国政府负责统一抚养和教育,直到我们成年后才能够和父母团聚。”
“天哪,这也就是说,你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了?”小齐格菲尔德惊讶的张大了嘴,对于像他这样从小在父母的细心呵护下生活的孩子来讲,这样的事情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伊万黯然神伤道:“是的,但是不光是我,这间抚养所里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当然也应该包括你在内,但是如果你真的是齐格菲尔德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又是为什么?”
“这件事情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戴维对小齐格菲尔德投去一缕轻蔑的目光 ,“那家伙其实和我们一样也不是日耳曼人,但是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听说他的父亲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医生,在十几年前爆发的一场瘟疫中,他为了拯救人们的生命,竟然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做药物试验,这才没有让瘟疫毁掉整个地下世界。”
“是啊,”德米雷尔在一旁羡慕的说:“而且统帅阁下为了奖励这位伟大的医生,不但允许他可以把自己的儿子留在身边抚养,还给那小子起了一个日耳曼贵族名字,这样一来,他从小就可以像那些日耳曼人的孩子一样跟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起,而不用担心被送进抚养所,据说他不仅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而且还经常四处游玩,这些事情光是听听都让人觉得很羡慕。”
小齐格菲尔德惊讶的听着戴维和德米雷尔讲述关于自己名字的故事,如果不是他亲耳听到,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名字竟然是这样得来的,而且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父亲居然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这些事情。
“除了这些你们还知道什么?”他迫不及待的追问着德米雷尔。
“我知道的可多了!”德米雷尔天生一张闲不住的嘴:“那小子的父亲曾经做过统帅阁下的保健医生,身边有一大群随从,他甚至不用开口,只要随便做个手势,人们就会把他需要的东西送到面前……”
“等一等!”小齐格菲尔德急忙打断道:“有人说他过去是一个囚犯,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这绝不可能!”德米雷尔晃着脑袋说:“一个囚犯怎么能当上统帅阁下的保健医生呢?”
“没错!”戴维也在一旁插言道:“他可是党卫队的将军,跟囚犯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
不到二十四小时,小齐格菲尔德就听到了关于父亲身份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判断究竟哪一种才是正确的。而此时此刻伊万他们其实也无法再向他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因为自从起义失败后,纳粹政权为了消除抵抗组织的影响力,先后多次下令禁止囚犯和战俘们在任何场合讨论这件事情,一旦发现有人违背禁令就立刻处决,这就导致很多人只能把当年发生的事情深藏在记忆里。再加上伊万他们被送进帝国抚养所时几乎还是不懂事的婴儿,对那场起义根本就没有任何记忆,而他们对齐楚雄的描述也都是通过各种支离破碎的传说拼凑在一起的,自然无法帮助小齐格菲尔德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一阵突如其来的警报声突然打破了小齐格菲尔德的沉思,伊万紧张的朝窗外瞟了一眼,却忍不住失声喊道:“坏了,一定是出事了!”他的话音刚落,几名手拿皮鞭的士兵就闯屋里大声叫嚷道:“你们这群小杂种,快出来集合!”
小齐格菲尔德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和伊万他们一起被士兵们像牲口一样被赶到了屋外。不过很短的时间,室外就挤满了惊慌失措的孩子们,他们在士兵的号令声中战战兢兢的排成长队向广场上跑去,但是当小齐格菲尔德来到广场中央的一座高台下时,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