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团军将要代表国防军参加最后一轮演习的消息在整个地下世界不胫而走,很多熟悉这支部队的人都为他们捏着一把汗,而第六集团军的官兵们就更不用说了,许多人因此变得忧心忡忡,而这种不安的情绪很快便传染到了第九装甲连,就连拉尼克都感到身上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齐格菲尔德其实早就一直把部下们的反应看在眼里,但是他并不急于展开动员,而是一连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复研究着巴特霍姆的地形,到了忘我时,他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
又是一天的夜幕降临了,当有人敲响房门时,齐格菲尔德还以为是拉尼克来催促自己吃饭,可是当他打开门时,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雷纳德。
“少校先生,我可以进来吗?”雷纳德显得有些局促。
“当然可以。”齐格菲尔德笑着把对方请进了屋,“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说您最近几天一直在忙于研究作战计划,所以就想过来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雷纳德说。
“是有这么回事。”齐格菲尔德笑着说:“罗森巴赫总司令要我对接下来的演习提些意见,所以我才会把自己一直关在屋子里。”
“唉。”雷纳德突然叹了口气:“我知道您是个为了理想可以付出一切的人,但是我有句话想提醒您,在这个世界里并不是有才华就会有好的前途,所以锋芒毕『露』未必是件好事。”
齐格菲尔德静静地思考了片刻后,方才答道:“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作为一名德国军人,我必须时刻做好奉献的准备,或许这会让我受伤,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我懂了。”雷纳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虽然我没有办法参加演习,但是我会为你们加油的。”
“谢谢。”齐格菲尔德笑了。
“还有件事情我想告诉您,巴特霍姆的中部虽说贯穿着几条河流,看起来似乎并不利于装甲部队的通行,但是有些地段的河床却非常坚硬,而且水也不深,如果您能找到这些地方的话,部队的机动『性』就能得到保证。”
“谢谢您告诉我这件事情,”齐格菲尔德高兴的说:“我一定会把这些因素考虑进去的。”
“那我就告辞了。”雷纳德转过了身,但是他刚走到门口却又忍不住回头说道:“少校先生,在这个世界里您不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因为有些时候子弹往往是从背后打来的。”说罢,他便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去。
齐格菲尔德望着雷纳德的背影心绪难平,他放下手中的计划,开始思考对方跑来提醒自己的用意。
“梆梆!”房门突然又被人敲响,齐格菲尔德以为是雷纳德又回来了,急忙打开了门,“中士,您还有什么事情吗……”但是他很快便发现自己认错了人,“阿尔伯特叔叔!您怎么来了?”
“埃尔文,看来在我之前一定还有人来找过你对吗?”阿尔伯特笑眯眯走进了房间。
“是雷纳德中士,他跑过来提醒我不要太张扬,我正在寻思他这么说到底是为什么?”齐格菲尔德郁闷的说。
“雷纳德中士?”阿尔伯特微微一怔,“就是那个被人打断腿的神枪手吗?”
“您也知道他的事情?”齐格菲尔德顿时来了兴趣。
“我多少知道一点,不过,你最好先告诉我他刚才都和你说了些什么?”阿尔伯特问道。
齐格菲尔德将雷纳德刚才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都告诉了阿尔伯特,后者听完后不由眉头紧皱:“真奇怪,他干嘛要和你说这些话,难道他是想提醒你注意什么事情吗?”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却猜不透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齐格菲尔德苦恼的说。
“他这样做可能是担心你目前的成就会引来很多人的嫉妒吧。”阿尔伯特猜测道。
“也许是这样吧。”齐格菲尔德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对了,您还没有告诉我雷纳德中士的故事呢。”
“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对你提起过自己从前的经历吗?”阿尔伯特反问道。
“是的,我只听说他是因为遭人嫉妒而被打断了腿,但是凶手是谁他却始终也不肯告诉我。”
“原来是这样啊,”阿尔伯特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后才开口道:“雷纳德中士过去是个非常了不起的神枪手,每年的『射』击比赛都会赢得冠军,但是据说有一年他在比赛结束后遇到了一群不服气的党卫军前来向他发起挑战,他当时很轻松的就击败了挑战者,但是这却惹火了那群党卫军,结果就发生了这场悲剧……”
“太不像话了!”齐格菲尔德气愤的喊道:“不能靠真本事赢得挑战就来下这种毒手,这种人只配下地狱!”
“是啊,这样做确实很不好。”阿尔伯特叹了口气,“事发后有不少人都对此感到十分愤怒,但是雷纳德中士却说什么也不肯讲出凶手的名字,时间一长,这件事情也就成了无头案。”
“难道您也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吗?”齐格菲尔德急忙追问道。
“和你一样,关于雷纳德中士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如果你真的想了解当年的真相,恐怕只有让雷纳德中士自己开口才行。”阿尔伯特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不要再公开调查此事,因为据说打断雷纳德腿的那群党卫军现在个个有权有势,一般人根本惹不起。”
“我才不怕呢!”齐格菲尔德生气的吼道,“我就是要把他们给揪出来,好让大家都认清他们丑恶的嘴脸!”
“埃尔文,我知道你是好心肠的人。”阿尔伯特耐心的说:“但是如果不采取正确的策略,那么你不但无法查出当年的真相,反而还会害死雷纳德中士!”
阿尔伯特的这句话刚刚说出口,齐格菲尔德的脸庞就蒙上了一层忧郁的『色』彩,他一声不吭的坐在床上,好长时间后才幽幽的说:“对不起,阿尔伯特叔叔,我确实有些冲动了。”
“没关系的。”阿尔伯特拍着他的肩头问道:“雷纳德来找你这件事情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应该没有。”齐格菲尔德说。
“那就好。”阿尔伯特松了口气:“以后千万不要在公开场合再说出要帮他报仇雪恨这种话,否则真正的凶手一旦下了杀人灭口的决心,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齐格菲尔德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追问道:“对了,您今天怎么会有空跑到我这里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出『色』的表现吗。”阿尔伯特笑着说:“你知道吗,当我听说第十八装甲军是因为采纳了你的构想所以才打了胜仗时,我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要不是整天公务缠身,我早就跑来向你表达祝贺了。”
齐格菲尔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里却泛起一股暖流。
“对了埃尔文,有件事情我还是想跟你说说。”阿尔伯特接着又道:“你离开家已经快十年了,就没有想过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吗?”
齐格菲尔德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他侧过身望着窗外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瞒您说,其实我非常想念我母亲,但是我曾经发过誓,在没有用自己优异的表现洗清父亲犯下的罪行之前,我是绝对不可能回到这个家的。”
“为什么?”阿尔伯特『露』出了一缕难以置信的目光:“你知道你母亲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她每天都会站在窗前望着远方,期待着你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把你写给她的信装在身边,没事就拿出来一边看一边哭,她真的是个可怜的女人……”
“求您别说了!”齐格菲尔德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庞,尽管他很想控制住悲伤的心情,但是一滴不听话的眼泪还是溢出了眼眶。
“埃尔文,无论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他也不可能抗拒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所以你没有必要让自己活得那样辛苦,回家去看看吧,我相信这会让你压抑的心情彻底得到释放的。”阿尔伯特轻声道。
“不!我不能回去!”齐格菲尔德几乎是下意识的喊道:“我还没有取得成功,就这样回去只会让妈妈更加失望!”
“埃尔文,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到你母亲继续生活在痛苦中吗?”阿尔伯特有些生气的说。
“不,我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活在痛苦当中,但是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在没有取得成功前我是绝不会回家的!因为……”他突然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好半天后才道出了实情:“我希望有朝一日当我替父亲赎清他所犯下的罪行时,上天能够让他和我母亲重新获得自由,并且安详的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岁月。”
“埃尔文!”阿尔伯特突然变得十分紧张:“这些话你以前对别人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