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4月15日,中国上海。
黄浦江码头上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四周人头攒动,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今天是南极科考队出发的日子,很多科考队员的家属都前来为亲人送行,远处一艘巨大的科研船上升起了巨幅的五星红旗,船体四周还挂满了宣传标语,其中最醒目的一条挂在船体的正中央——“探索南极,造福人类。”
一个身材健壮的小伙子此刻出现在码头上,他的脸庞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古铜『色』,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他的腰杆挺得笔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青春与力量的美,他看起来和平常的大男孩没什么两样,唯有手臂上一道长长的刀痕显示出这是一个曾经走过硝烟的男人。
“秦风!”一名年轻的解放军陆军中尉从码头上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被他喊到名字的小伙子刚一回头,便兴奋地跑了过去:“张志刚!你怎么来了?”
“我刚好到上海出差,这不一听说你要去南极科考,就赶快跑来为你送行。”解放军中尉笑道。
“咱们的战友们都还好吗?”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秦风便长出了一口气:“别看我已经转业三年了,可是一想到当年我们在猫耳洞里过的日子,就觉得那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你呀,天生就是块当兵的料,只可惜赶上了大裁军,要不然我们肯定还能在一起共事。”张志刚遗憾的说。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干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秦风笑了笑,接着又急切的说:“对了,我在军报上看到了你写的关于推动新军事技术革命的文章,写的真是太好了,咱们国家确实应该进行改革了。”
“你小子可真有意思,”张志刚晃着脑袋打趣道:“这都转业快三年了,眼睛还一天到晚盯着军报上。”
“瞧你说的,”秦风在战友身上拍了一把:“脱了军装咱也是个兵,要是哪天真打起仗来,我一准赶回部队报到!”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呢!”一位目光威严的老人走到了两人面前,张志刚吐了吐舌头,急忙敬礼道:“报告首长,我是来给秦风送行的。”
“爸,您怎么也来了?”秦风对老人问道。
“怎么,就行人家张志刚送战友,我秦德胜就不能来送送自己的儿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风急忙解释道:“您不是刚做完手术出院吗,所以我担心您的身体会吃不消。”
“我没事。”秦德胜把手一摆:“当年打小鬼子的时候,我身上挨了十来枪子都没事,更别说这小小的切除肝脏手术了。”
张志刚在一旁肃然起敬——秦风的父亲秦德胜是解放军的一员悍将,从昔日抗日战争的太行山一直打到了今日越南的凉山,凡是和他交过手的敌人没有一个不服气的。然而岁月不饶人,老人去年因为肝癌做了一场大手术,不过身体虽然每况愈下,但是气势却一点不减当年。
“哥哥!”一个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从秦德勇身后跳了出来,秦风眼前顿时一亮:“小雪!”他冲上去把小姑娘抱在怀里,结结实实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小雪,快点下来,没看见你哥身上背着那么多东西吗?”一位慈祥的中年母亲嗔怪道。
“我才不呢!”小姑娘撇着嘴说:“我哥这一走没个一年半载肯定回不来,所以我就得抱着他。”
母亲还想数落女儿,秦风却笑着说:“行了,妈,小雪说的没错,我这一走确实要很长时间见不到我这宝贝妹妹,今天要不让她抱个够,回头她肯定还要埋怨我。”
“还是我哥明白我。”小姑娘扭头对母亲做了个鬼脸。
“你呀,就知道和你哥贫。”母亲笑着走到了一边。
“小雪,”秦风对妹妹问道:“我这次去南极,你准备让我给你带点什么回来?”
“我早就想好了。”小姑娘不假思索道:“先给我弄两只企鹅,然后再拉一座冰山回来。”
“我的天,你的胃口可真不小。”秦风哭笑不得道。
“谁让我是你妹妹呢。”小姑娘笑的更加开心了。
“小雪,你下来,我有话要和你哥说。”秦德胜一声令下,小姑娘虽有些不舍,但还是不得不离开了哥哥的怀抱。
“小风,你听着。”秦德胜对儿子叮嘱道:“你虽然已经转业了,但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记住你是部队培养出来的人,对工作不能挑三拣四,凡是脏活累活一定要抢着干,还有就是要和同事们处好关系,别一天到晚把我的名字挂在嘴边上,一定要学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赢得荣誉。”
“爸,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秦风点头道。
“那就好。”秦德胜微微颔首,接着又叮嘱道“这次去南极路途遥远,你又是第一次参加科考队,所以一定要向有经验的同事们虚心请教,遇事不要慌张,更不要自作主张。”
停泊在码头上的科考船突然鸣响了一声出征的汽笛。“爸,妈,小雪,志刚,我要出发了,你们多保重,等我到了南极以后会经常给你们写信的。”秦风一面跑向科考船,一面不停地对身后的家人和战友挥着手。
秦德胜夫『妇』望着儿子逐渐消失在码头上的身影百感交集,父亲一脸凝重,而母亲和女儿一道抹起了眼泪,而站在他们一家人身后的张志刚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怪异的念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
“斯特凡妮!斯特凡妮!”伊莎贝拉在家中不停地喊着女儿的名字,可是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她急忙跑到了花园里,看到女儿正坐在一把藤椅上发呆,她的脚下落满了花瓣的碎片,似乎是在为某件事情感到烦恼。
“斯特凡妮,你的生日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不去打扮一下。”伊莎贝拉嗔怪道:“要知道今天可是有很多年轻人要来参加,你可别让大家失望啊。”
“妈妈,我可以不过这个生日晚会吗?”斯特凡妮幽幽的说。
伊莎贝拉闻言一怔,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女儿忧郁的原因,她俯下身轻轻牵起女儿的手:“听我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并不喜欢埃尔文的话,那就勇敢的告诉他,这对你们来说都有好处。”
“可是就算我说出来又怎么样?”斯特凡妮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一株矢车菊,“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抢走,就算我和他说清楚了,卡尔会相信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如果你去解释的话,我想卡尔会相信的。”伊莎贝拉说完这番话便亲吻着女儿的额头:“别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只要你和埃尔文把事情讲清楚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快,马上去打扮一下,让那些小伙子们好好见识一下你的美丽。”
斯特凡妮略显羞涩的笑了笑,便跟着母亲回到了卧室,在一番精心打扮后,一个明艳动人的美女便出现在了镜子里。伊莎贝拉对女儿赞不绝口,但是斯特凡妮的心情却始终高兴不起来。趁着离生日晚会还有些时间,她又一次回到了花园,再次拿起那株矢车菊,伸手撕下一片片花瓣:“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当最后一片花瓣落到斯特凡妮的脚下时,她却依然无法做出选择,只好静静地坐在藤椅上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当齐格菲尔德驾驭着腓特烈将她从卡尔身边夺走的那一幕重现在她脑海里时,她的呼吸突然变得十分急促,心情又是气,又是恨,还有点说不清楚的『迷』茫。
“我明白了!我当时一定是昏了头,要不然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所以我要和他说清楚!”斯特凡妮突然从藤椅上跳了起来,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根石柱,仿佛那就是齐格菲尔德的化身:“你给我听好了!你,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不喜欢你这种粗俗的家伙,所以我不会和你继续交往,赶快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吧,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斯特凡妮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顿时感到心情痛快了许多,但是她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这人可真奇怪,好好的干嘛要对着一根柱子发火呢?”
“!”斯特凡妮吓了一跳,立刻扭头瞪着齐格菲尔德:“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进来也不打声招呼,难道你想吓死我!”
“他们都说你是朵带刺玫瑰,我看这话一点都不错。”齐格菲尔德双手背在身后,脑袋却晃得像个拨浪鼓。
“我像什么用不着你来管,还有,你给我听着……”斯特凡妮刚想把自己想好的话说出口,齐格菲尔德却从身后奇迹般的变出了一大束五颜六『色』的野花:“祝你生日快乐,亲爱的斯特凡妮。”
望着面前这束野花,斯特凡妮顿时把想好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当她看到齐格菲尔德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时,她顿时焦急地问道:“埃尔文,这些花是不是你从山崖上采来的?”
“你的眼神可真好。”齐格菲尔德笑眯眯地说:“怎么样,你还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