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文,你这是要做什么?”路德维希吓了一跳。
“我是来向阿尔伯特叔叔汇报情况的,但是没想到正好听到了我父亲的高谈阔论!”齐格菲尔德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仿佛一座火山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您凭什么说我没有能力和经验承担起这份责任?不,我完全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好,这一点我有足够的自信,否则现在的我早已被命运的洪流吞噬的无影无踪!”
望着多年未曾谋面的儿子,齐楚雄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是心底那份深深的担忧却又迫使他不得不板起面孔:“埃尔文,我这么说也是为你好,毕竟你还年轻,在很多问题的处理上还缺乏经验……”
“收起您这套无聊的说辞吧!”齐格菲尔德气冲冲地说:“不要以为您是我的父亲就可以随意支配我的生活,因为在我离开您的这十几年里我已经学会了独立思考,我知道什么是善与恶,也明白如何区分对与错,而且我还有足够的智慧来战胜一切困难,这一切都不是您给的,而是我和残酷的命运交战的结果!所以您永远都不要奢望可以左右我的意志,因为我是独立的,绝不会成为某个人手中的棋子!”
“埃尔文,难道这个集团军司令官的头衔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齐楚雄痛苦的问道。
“没错!”齐格菲尔德冲动的喊道:“我就是想当上集团军司令,因为这才能证明我确实拥有高人一等的能力!”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么你会如愿的。”齐楚雄将脸扭到了一侧。
“谢谢”齐格菲尔德冷冷一笑,便扭头离去。房间里顿时陷入到一种无言的尴尬中,但是路德维希却能感觉到齐楚雄的心在流血,他低声叹了口气,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稳定住政局,所以关于晋升埃尔文做集团军司令这件事情还是先缓一缓吧。”
“这样也好。”阿尔伯特说:“我也觉得这个建议有些考虑不周,所以还请您和齐医生原谅我的冒失。”
“别担心,我们是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路德维希接着又问道:“对了,雅利安城里的局势怎么样?还有没有人趁机继续捣『乱』?”
“请您放心,雅利安城的局势目前已经得到了控制,而且我很快就会赶回去。”阿尔伯特说。
“当心自己的身体,可别累垮了。”路德维希叮嘱道。
“我的身体没问题,倒是您应该多注意休息。”阿尔伯特笑道。
“不说这些了。”路德维希把手一摆:“我和齐这两天就留在这里,雅利安城那里的事情就有劳你费心了。”
“您是想让齐医生与埃尔文单独相处一段日子吗?”阿尔伯特一下子猜出了路德维希的用意:“我也觉得确实有必要这样做,正好斯特凡妮也在这边,我这就让她去劝劝埃尔文。”
“好,那就快去吧。”路德维希目送阿尔伯特离开房间后,便扭头看着齐楚雄:“我知道你的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你也要想开一点,毕竟埃尔文离开你身边的这十几年里受到的都是另外一种教育,所以这种父子间的隔阂恐怕不是一两天就能抹平的。”
齐楚雄无声的点了点头。
“你能明白就好。”路德维希在他肩头拍了一把:“走吧,让我们两个老家伙一起去喝一杯……”
齐格菲尔德离开了医院,独自一人跑到了一片河滩上,他弯腰抓起一把小石子狠狠地扔进了奔腾的河水里,当这些石子全部都被无情的漩涡一个个吞噬后,他便对着头顶上的黑『色』岩壁发出了一连串的怒吼:“你凭什么说我不行!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些年来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是你当年那些愚蠢的行径,我又怎么会一直活在别人歧视的目光里!不,你根本不懂!你在乎是自己的名声!还有那所谓的抵抗组织领袖头衔!让这一切统统见鬼去吧,我绝不会按照你的意志去生活!绝不!”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齐格菲尔德身后传来,他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到斯特凡妮居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她披着一件淡粉『色』的外套,波浪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看起来格外明艳照人。
“你怎么来了?”齐格菲尔德放缓了语气。
“是爸爸让我来找你的。”斯特凡妮缓步靠近恋人:“他说你和齐医生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他很担心你会因此情绪失控,所以才让我来劝劝你。”
“他就和你说了这些吗?”齐格菲尔德问道。
“当然不止。”斯特凡妮又道:“爸爸还说你不要把齐医生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在多年的囚禁生涯后,他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还不是太了解,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让你不愉快的话,但是无论怎样,我爸爸始终都认为你是帝国军队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有时候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齐格菲尔德叹道:“因为最了解我的人居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埃尔文,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受,但是你毕竟不能抹去和齐医生之间的血缘关系,所以我想你还是应该学会耐心的和他在一起生活,而且我认为你完全有能力让他认识到自己先前的观点是错误的。”斯特凡妮说。
“没错,我确实应该这样做。”齐格菲尔德终于『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容:“谢谢你,斯特凡妮,我的心情现在总算是好多了。”
斯特凡妮嫣然一笑,便将自己深深的埋进了齐格菲尔德的胸膛里:“埃尔文,你知道吗,其实我现在非常害怕,因为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爸爸和你都被人推上了绞刑架,我不停的在想,为什么我要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为什么我的亲人们总要不停地卷入那些恐怖的政治斗争里,难道这就是上帝赐予我的命运吗?”
齐格菲尔德感觉到了怀抱中的身躯在不停地发抖,于是他便紧紧抱住了恋人:“不要害怕,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和阿尔伯特叔叔,即使这样做会让我失去生命,我也绝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
“别这样说!”斯特凡妮伸手捂住了齐格菲尔德的嘴唇:“我只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因为我还想和你一起走进教堂,然后生上一群健康漂亮的孩子,一起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相信我,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齐格菲尔德在斯特凡妮耳边喃喃自语:“因为只要阿尔伯特叔叔掌握了权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天后。
这一天的《人民观察家报》的头版刊登了一张阿尔伯特守在霍夫曼病榻旁的照片,下面还特意配上了一道由施特莱纳亲自签署的命令——“自即日起晋升帝国总理阿尔伯特·冯·克劳柏森为武装党卫军步兵上将,并临时兼任帝国军队总司令一职。”
这道命令无疑是赋予了阿尔伯特更多的权力,而他的表现也确实对得起施特莱纳的信任,从霍夫曼病倒至今不过几天的时间,除了陆军总司令阿尔佩特将军之外,维泽克其他的党羽们不是被撤换,就是被另外委任以没有实权的闲职,但是霍夫曼的心腹们却无一被触及,而结果正如阿尔伯特所言——由于霍夫曼的心腹们对维泽克并不感冒,所以在铲除其党羽的过程中这些人便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不过,有些边缘人物却因此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其中的代表人物莫过于明希豪森与胡瑟尔,由于两人过去都与维泽克走得很近,所以他们非常担心阿尔伯特接下来会把火烧到自己头上,于是便相约来到明希豪森家中一道商议对策。
“副统帅阁下刚病倒没几天,克劳柏森总理就迅速瓦解了布劳恩副总理的势力,而副统帅阁下的心腹们对此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若是情况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只怕我们两个也在劫难逃啊。”明希豪森担忧道。
“真没有想到克劳柏森总理的动作会这么快,布劳恩副总理甚至都没有机会进行反抗就陷入了绝境,照此看来,我们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胡瑟尔叹道。
“真搞不懂副统帅阁下当年为什么要让他活下来?”明希豪森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没几口又狠狠的掐灭:“现在可好,活生生的给布劳恩副总理创造出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只怕过不了多久,整个雅利安城就是他的天下了。”
“我看未必!”胡瑟尔反驳道:“别忘了副统帅阁下的心腹们目前还掌握着实权,只要他们不和克劳柏森总理走到一起,以后的政局变化未必就会对他有利!”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可惜有人未必这样想。”明希豪森说:“据说陆军总司令阿尔佩特将军发现风向不对后,立刻与布劳恩副总理划清了界限,并且表示将坚决服从克劳柏森总理的指挥,所以他这次才没有被免职。”
“这个老狐狸不是什么好东西!”胡瑟尔恨恨的骂了一句:“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我看您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命运吧。”明希豪森提醒道:“别忘了这次对艾德斯瓦尔宫发动突袭的可都是您以前的部下,克劳柏森总理要是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的话,您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我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胡瑟尔顿时急了:“我自从被免职后就再没有与部下们取得过联系,更别说组织他们发动政变了!”
“可是眼下整个雅利安城都在传说这次政变完全是因为您想替格罗尔曼上尉报仇,所以才会在幕后『操』纵此事,我想克劳柏森总理当然也会注意到这种传闻,所以您应该赶快想办法证明自己与这件事情毫无关系,否则一旦有人借机诬陷您的话,恐怕事情可就大大不妙了。”
明希豪森的一席话令胡瑟尔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然而正在他绞尽脑汁谋划对策时,一名仆人却匆忙跑到两人身边:“将军先生,克劳柏森总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