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雷纳德那副渐渐变冷的身躯,齐格菲尔德在愤怒之余也萌生了一丝恐惧——如果雷纳德的死并非是一桩偶然事件,那就意味着自己其实早就陷入了重重监视之中。或许正如雷纳德临终前所言,伤害过他的那个人非常强大,甚至已经到了让他宁肯去死都不敢说出真相的地步。
“该死的!”比尔此刻气喘吁吁地跑回了齐格菲尔德身边:“开枪的人跑得可真快,我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他!”
“你是不可能抓住他的。”齐格菲尔德摇着头说:“既然他能一直跟踪我们来到这里,那么他肯定早就选择好了逃跑路线。”
比尔俯下身『摸』了一把雷纳德的脉搏,立刻惊讶的缩回了手:“他死了!”
“能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一枪致命,说明杀手肯定接受过严格的狙击训练,而且说不定他就一直藏在我们身边。”齐格菲尔德神情严峻道。
“你怀疑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比尔顿时变了脸『色』。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齐格菲尔德将雷纳德的尸体放平在地上:“我问你,我们带他出来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
“除了我们之外,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过任何人……”比尔话刚说了一半,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脑袋:“对了,我去找雷纳德中士的时候,他正和一个老炊事兵在一起聊天,难道是他?”
“走!我们马上回去!”齐格菲尔德与比尔一道将雷纳德的尸体抬上吉普车,飞快的赶回了司令部,但是当两人将餐厅的炊事人员全部召集到一起时,却惟独不见了那个老炊事兵的身影。
“他妈的!真没有想到在我们眼皮底下竟然会藏着这样的人!”比尔冲着身边的一堆锅碗瓢盆发起了脾气,转眼间厨房一片狼藉,炊事兵们个个都缩着脖子,却不敢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齐格菲尔德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比尔见状急忙追出了餐厅:“埃尔文,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吗?”
“你现在就算是一把火将厨房给烧了,也不可能搞明白事情的真相。”齐格菲尔德转过身看着比尔“而且我敢和你打赌,那个老炊事兵现在恐怕已经被人灭口了。”
“你敢肯定吗?”比尔紧张地问。
“雷纳德中士在临终前对我说,伤害他的人非常强大,所以我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而这个人会是谁呢?维泽克?尽管我几乎可以肯定伤害雷纳德中士的凶手就是他,但是我却不认为他能够让雷纳德中士到死都不敢说出真相,所以雷纳德中士真正害怕的只能是站在维泽克背后的那个人!”
比尔心头突然一颤,“你是在怀疑副统帅阁下吗?”
“没错!”齐格菲尔德斩钉截铁道:“能让雷纳德中士恐惧到如此地步的人只能是副统帅阁下!即使他现在已经病重不起,然而他的党羽却依然遍布地下世界的各个角落,所以雷纳德中士才担心自已一旦说出真相,就会遭到这股势力的报复。”
“也许你是对的,雷纳德中士或许正是害怕副统帅阁下的势力,所以才不敢说出真相。”比尔叹息道。
“一个快要去见上帝的人却依然能有这样恐怖的威慑力,看来阿尔伯特叔叔今后要走的必然是一条充满腥风血雨的荆棘之路。”齐格菲尔德话至此处突然攥紧了拳头:“比尔,我在你面前发誓,无论今后遇到多少困难,我都要帮助阿尔伯特叔叔实现他的理想!”
比尔望着齐格菲尔德那副坚定的表情,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到头来却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当次日黎明到来时,他带着一脸倦容回到了司令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沮丧的摇着头:“你的推断一点都没错,我在距离司令部三公里之外的一条水沟里发现了那个老炊事兵的尸体,他身上还有几发狙击步枪子弹,经过初步鉴定和雷纳德中士身上取出的弹头完全一样。”
“只怕他也是个替死鬼。”齐格菲尔德叹了口气。
“难道你怀疑还有其他人在监视我们?”比尔的神『色』突然变得很不自然。
“情况或许比这还要糟糕,所以我们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否则谁也不知道下一颗子弹会不会打在我们身上。”齐格菲尔德的脸『色』显得十分忧郁:“而且我还有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似乎最近还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我打算把斯特凡妮立刻送回雅利安城。”
“埃尔文,就算你想这样做,但是克劳柏森小姐愿意离开你吗?”比尔提醒道。
“她愿不愿意都得暂时离开一段时间。”齐格菲尔德为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我是个男人,怎么能够让一个女人跟着我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呢。”
比尔沉默片刻后,道:“这样也好,等到过些日子局势平静了,你再把她接回来也不迟。”
“但愿这一天能够早点到来。”齐格菲尔德苦笑着掐灭了烟头:“雷纳德中士的葬礼就由你来负责,同时再给上面写一份报告,但是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他临死前和我们说过的那些话。”
“埃尔文,难道你打算把这件事情继续追查下去吗?”比尔问。
“比尔,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吗?”齐格菲尔德说:“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你一个人躲在黑暗的石林里哭泣的那一幕,所以我很早就发誓绝不再让同样的事情继续上演,虽然我也知道要想改变这一切很难,但是我绝不会放弃。”
“我懂了。”比尔做了个深呼吸,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露』出了一丝旁人无法理解的烦恼。
两天后。
雷纳德的葬礼举行的简短隆重,齐格菲尔德亲自在他的墓碑前放上了一束鲜花,还带领着比尔和伊万等人鞠躬道别,但是这却依然无法抹去笼罩在许多非日耳曼族裔官兵心头的阴影,他们对未来感到忧心忡忡,有些人甚至还悲观的认为同样的厄运早晚有一天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葬礼结束后,齐格菲尔德带着一脸的凝重回到了办公室,斯特凡妮和比尔紧随在他身后,但是两人看到他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了消除这种沉闷的气氛,比尔主动打开了放在墙角的电视机,但是画面却正好切换到路德维希在瓦肯罗德发表公开讲话的直播现场:“……我们将致力于构建一个全新的第三帝国,在新的制度下无论是日耳曼人还是犹太人,都将获得同等的待遇,公平和正义将始终是整个国家社会秩序的基础,我们要消除歧视,提倡彼此友好,化解种族间的不平等现象……如果有人对此存在异议,那么可以公开表明自己的看法,但是假如他想在背后搞些小动作,那么我同样会用有力的拳头来回应这种挑衅……总之变革之路不会一帆风顺,但是为了德意志民族的未来,改变现状和争取和平已经成为了我们唯一的选择……”
“啪!”比尔突然用力关上了电视机开关,然后便一声不响的坐到了沙发上。斯特凡妮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我的上帝,你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克劳柏森小姐,我刚才有些失态了。”比尔低声叹道:“我只是一想起雷纳德中士,就觉得统帅阁下的这番讲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一种讽刺。”
“万事开头难,所以现在遇到一些挫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是你因此就失去了信心,那么只会让杀死雷纳德中士的凶手们暗自高兴。”
斯特凡妮的这番话似乎是触动了比尔的心弦,他勉强打起精神道:“没错,我确实不能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失去信心,否则只会让那些人看我的笑话。”
“放心吧,比尔,我们是不会失败的。”齐格菲尔德正想继续安慰对方,可是耳边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他拿起话筒,意外的听到里面传来了阿尔伯特的声音:“埃尔文,我已经接到了关于雷纳德中士意外死亡的报告,看来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监视你们,为了安全起见,我打算让你到雅利安城来共同商议一下今后的对策。”
“您和我想到一起去了,”齐格菲尔德忙道:“正好我也打算把斯特凡妮送回雅利安城,所以我很快便会动身。”
“很好,不过你最好再带上比尔、伊万、德米雷尔、梅内特,还有戴维的哥哥柯尔特一起来,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们了,还真有点想他们。”
“是,我这就把您的邀请通知到他们。”
“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到来,再见。”
放下电话,齐格菲尔德把司令部的事务全部交给了迈特纳,自己则带上斯特凡妮等人踏上了前往雅利安城的公路。当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时,总少不了欢歌笑语,而这也着实驱散了不少因为雷纳德之死带来的阴霾。当他们于三天后的傍晚抵达总理官邸门前时,阿尔伯特便兴奋的跑出来和他们一一拥抱,但是在见到斯特凡妮时,他却不由自主的晃起了脑袋:“啊,我狠心的宝贝,看来你有了埃尔文,便将你可怜的父亲丢到了一边,你说说看,你都有多长时间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
“对不起,爸爸。”斯特凡妮不好意思的说:“我虽然没有给您打过电话,但是我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您。”
“只怕你是惦记着早点嫁出去吧。”阿尔伯特的一句玩笑令现场爆发出一阵哄笑,斯特凡妮红着脸跑进官邸,可是却不小心迎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