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吧。”路德维希迅速将鉴定报告塞进了抽屉,还摆出了一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表情。
阿尔伯特很快就走进了办公室,当他看到齐楚雄也在场时,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轻松的微笑:“真巧,没想到您也在这里,这样我们正好可以在一起商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路德维希问道。
“我的统帅,施拉姆夫『妇』虽然对鲁本能够暂时回到他们身边感到非常高兴,但是却又无法承受最终还是要分离的痛苦,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继续上演,我认为有必要在近期内让更多的孩子们回家与父母团聚,但是这一次他们将再也不用回到帝国抚养所,而是可以留在父母身边,并且由自己来选择未来的生活。”
“哦,”路德维希故做不解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这种事情一定要非常慎重吗?怎么突然间又改变决定了?”
“我也是个做父亲的人,所以我能理解施拉姆夫『妇』心中的痛苦。”阿尔伯特叹了口气,“而且既然我们已经公开宣布要消灭一切不平等的现象,那么就应该让人们看到我们的决心,所以我才来与您商议这件事情。”
路德维希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齐楚雄:“齐,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我觉得让孩子们回家当然是件好事,不过我想知道这次的幸运儿都是那些人?”齐楚雄问。
“他们分别来自雅利安城附近的六个抚养所,其中绝大多数孩子都已年满十四岁。”阿尔伯特答道。
“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齐楚雄又问。
“绝大多数都是军官,还有一些是『政府』公务人员。”阿尔伯特说。
“我看这个建议非常好,”齐楚雄对路德维希投去了一缕颇具深意的目光:“我看不妨就以这件事情为契机试探一下强硬派的反应,如果他们没有过激的举动,那我们就可以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
“好吧,这件事情就委托你来办,我在艾德斯瓦尔宫等着你的好消息。”路德维希对阿尔伯特点了头,后者躬身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但是当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路德维希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弗兰茨,能告诉我你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吗?”齐楚雄轻声问道。
“他这是在故意收买人心……”路德维希颤抖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后悔:“十四岁的孩子在经历了多年洗脑教育后早就没有了自己的思想,而且从以往的情况来看,就算他们的父母再怎么劝说,也很少有人会幡然醒悟……”
“这正是阿尔伯特的精明之处!”齐楚雄气愤的指出:“像鲁本这样年幼的孩子由于接受洗脑教育的时间很短,所以放出来后很容易就会受到父母的影响,因此阿尔伯特只能把那些已经完全被洗脑的孩子们先放回家,这样一来,至少从表面上看他确实是在兑现逐步废除不平等社会现象的承诺,但是如果有人提出让所有的孩子都回家时,那些强硬派就一定会跳出来进行激烈反对,而这时阿尔伯特便会耐心的告诉你既然大一点的孩子们正在逐步获得自由,那么为了减少改革的阻力,让小一点的孩子们暂时留在帝国抚养所也是个可以接受的结果,一旦你接受了他的建议,那么所有的矛盾就会集中在你的身上,尤其是那些小孩子的父母,他们会觉得是你阻止了阿尔伯特的改革脚步,于是他们就会对你感到失望,甚至是充满仇恨,而阿尔伯特却可以借机将更多的人聚拢到自己麾下,一旦他的力量能够彻底掌控整个地下世界,恐怕距离你被赶下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齐,为什么我突然感觉阿尔伯特仿佛就是霍夫曼的化身,”路德维希呆呆的凝视着窗外:“他的笑容,他的眼神,还有他那些令人防不胜防的阴谋,这些都无一例外的刻着霍夫曼的印记,在他面前我就像是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傻瓜,只能跟着他的指挥棒走……”
“弗兰茨,阿尔伯特和霍夫曼虽然都很狡猾,但是你也要相信狐狸永远斗不过猎人这个道理,所以你绝不能失去信心!”
“我不会失去信心的!”路德维希突然攥紧了拳头:“我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是傻瓜也不会容忍自己一直遭受欺骗!”
“弗兰茨,看来你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快,说给我听听。”齐楚雄高兴地笑了。
“其实我的想法和你基本一致,但是我认为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要告诉施蒂尔,因为他这个人非常固执,而且仅凭我们手头这点证据恐怕也未必能让他相信阿尔伯特是个伪君子,所以我们只能暂时选择忍耐,不过,我也绝不会让阿尔伯特的阴谋得逞!”
……
离开了艾德斯瓦尔宫,阿尔伯特又来到了罗森巴赫的官邸,后者在客厅里热情地迎接了他:“亲爱的阿尔伯特,你今天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
“总司令官阁下,听说您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我今天是专门来探望您的。”阿尔伯特关切地说。
“我的身体没问题,只是最近的会议有些频繁,所以我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不过现在这些烦人的会议都已经结束了,所以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尽管罗森巴赫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但是他那副苍白的脸庞却在无意中透『露』出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轻松。
“您的年龄大了,不可能像年轻人一样整天活力四『射』,以后有些会议只要不是太重要,您就交给其他人去参加好了。”阿尔伯特笑着建议道。
“唉,我倒是也想这样做,可是统帅阁下临终前的那些话总是在我脑子里晃来晃去,再加上弗兰茨在军队里又没有什么根基,我要是再不打起点精神来,万一出了差错,我可就成了第三帝国的罪人了。”罗森巴赫说。
“真是难为您了。”阿尔伯特微微一笑,便道出了自己今日的来意:“总司令官阁下,我今天除了要来探望您之外,还想邀请您参加一次非常重要的活动,只是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愿意参加?”
“什么活动?快说来让我听听。”罗森巴赫笑道。
“我刚刚向统帅阁下建议从帝国抚养所提前安排一批年满十四岁的孩子们回家,他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建议,但是我考虑到此举很可能会招来强硬派的反对,所以我想请您亲自参加孩子们的回家仪式,这也算是在背后给我撑撑腰吧。”
罗森巴赫沉思片刻后,道:“要我参加这个仪式倒没什么问题,只是你为什么没有想过邀请弗兰茨直接出席呢?”
“是否废除帝国抚养所制度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而我的这次举动也是对外界的一种试探,所以我必须给统帅阁下留一点缓冲的空间。”阿尔伯特说。
“我明白了。”罗森巴赫点了点头:“仪式什么时候举行?”
“明天早上九点,地点设在雅利安城外的艾伦纽特抚养所……”
1994年3月26日。
罗森巴赫一大早就从官邸出发,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按时赶到艾伦纽特抚养所,然而却没有料到在通往这个抚养所的道路两旁居然挤满了前来迎接孩子回家的父母,以至于他的副官不得不亲自下车指挥交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他的车队进入了艾伦纽特抚养所。
阿尔伯特此刻早已站在了抚养所广场中央的高台上,他望着抚养所门外那一张张充满期待的面孔,平静的脸庞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阿尔伯特!”罗森巴赫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挤到了高台上:“我的副官刚才告诉我说,有些孩子的父母在得到消息后居然从昨天夜里就等在抚养所门外,要不是亲眼看到,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是啊,也许我们永远都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我们绝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继续上演了!”阿尔伯特在罗森巴赫的注视下走到了一排麦克风前,高高扬起手喊道:“让孩子们出来吧!”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近千名十几岁的孩子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了广场上,而抚养所门外也因此传来了一阵夹杂着哭泣声的『骚』动。
“女士们,先生们,还有我可怜的孩子们!”阿尔伯特的声音透过高音喇叭一直传出很远:“在经历了无数个痛苦等待的日夜后,你们的家庭终于迎来了梦寐以求的团聚时刻,这一刻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你们那一颗颗激动的心正在欢乐的跳跃着,而我也很高兴看到你们眼中的泪水不再充满悲伤的味道,我想很多人也许会问我:‘尊敬的总理阁下,我该怎么做才能报答您的恩情?’我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很简单,你们不需要对我心存感激,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