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定是受刺激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胡话!”卡尔在慌『乱』之下转身欲走,但是却被恩斯特一把拉住:“卡尔,别以为我这是昏了头,要知道这些年来我心里藏得委屈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能把它们全部都发泄出来,恐怕早晚有一天会让我疯掉的。”
“那您也不能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啊,万一这些话传到了副统帅阁下的耳朵里,我和您的日子都会不好过的。”卡尔紧张地说。
“哈哈哈!”恩斯特突然放声大笑:“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斗不过齐格菲尔德,原来你真的是个笨蛋!”
“您怎么能这样说我!”卡尔顿时涨红了脸。
“难道我说错了吗?”维泽克尖锐的讽刺道:“若是那个老家伙还能控制住局势的话,我和维泽克又怎么能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呢?”
“也许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因为副统帅阁下随时都有可能恢复健康……”
“得了吧,卡尔。”恩斯特轻蔑地说:“这只是他的支持者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而真实的情况则是他已经不行了,说不了一年以后我们就要为他举行葬礼了。”
卡尔愣了半天后,才小心翼翼的嘟囔道:“或许我是太谨慎了,但是我不知道这和埃尔文有什么关系?”
“告诉我,你恨齐格菲尔德吗?”恩斯特突然盯紧了卡尔的眼睛。
“您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卡尔避开了对方的注视。
“那就是恨了。”恩斯特得意的笑了。
“不,我和埃尔文之间没有任何问题!”卡尔急忙喊道:“我们的友谊是纯洁的,即使遇到一些小麻烦也能很快得到解决!”
“只是小麻烦吗?”恩斯特辛辣的反驳道:“这可是关系到你人生幸福的大事,要是斯特凡妮真的嫁给了齐格菲尔德,我看你这辈子恐怕都要在痛苦中度过了。”
卡尔张大嘴巴,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应,因为恩斯特的话就像一枚战术那样精确的命中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神经。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所以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恩斯特对卡尔投去了一道冰冷的目光:“但是如果当你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却又毫无作为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我不是懦夫!”卡尔猛地昂起了头,但是很快便又沮丧的盯着地面:“我愿意在战场上流血牺牲,但是在斯特凡妮的事情上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她的心里只有埃尔文,而我不过是她记忆中的一部分……”
“你错了,卡尔。”恩斯特摇头道:“女人天生就是一种感『性』的动物,既然斯特凡妮能在对你透『露』爱意后又转而投入了齐格菲尔德的怀抱,那么同样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发生在你身上呢?”
“这不可能……”卡尔的声音小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除了上帝,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让埃尔文和斯特凡妮分开。”
“诗人们总喜欢歌颂坚贞不渝的爱情,但是却很少告诉人们这不过是他们用来美化丑陋现实的遮羞布,而且矛盾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你处理得好,就可以让自己活得很愉快,如果你处理不好,那么别人的机会就来了。”
“!”卡尔吃惊的看着恩斯特:“您是要我在他们产生矛盾的时候趁虚而入吗?”
“为什么不呢?”恩斯特说:“而且我觉得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矛盾,你也可以给他们制造一点小小的麻烦!”
“不,我不能这样做!”卡尔惶恐的摇着头:“这太卑鄙了!若是让斯特凡妮知道了,恐怕她就再也不会理会我了!”
“你可以选择当个正人君子,但是这就意味着你必须眼睁睁的看着你心爱的姑娘成为别人的妻子,当他们拥抱在一起缠绵悱恻时,你却只能盯着天花板独自品尝失恋的痛苦,而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卡尔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您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想挑拨我和埃尔文之间的关系,总之我是绝不会上当的!”
“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恩斯特毫不留情的蹂躏着卡尔脆弱的神经:“要是真有一天当你躲在教堂门外望着斯特凡妮的身影低声哭泣时,可别忘了我今天对你说过的这些话。”话音刚落,他便走出了卧室。
卡尔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恩斯特是在故意将自己引向歧途,然而自己却没有一点仇视对方的想法,反而还觉得对方一下子就说中了自己的心事——恩斯特就像诱『惑』夏娃偷吃禁果的那条毒蛇,终于在卡尔的心里播下了一颗罪恶的种子……
一周后。
阿尔特纳初级中学的美术课堂里挤满了一大群活泼美丽的日耳曼女孩子,和那些从小就要接受残酷军事训练的男孩子们不同,这些女孩子们当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走进军营,剩下的自小就要接受艺术的熏陶和严格的体育训练,用霍夫曼的话来说,这就叫做要让女孩子们从小就在心理和生理上都做好为纳粹帝国繁育后代的准备。
自从斯特凡妮来到这里后,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年轻漂亮的美术老师,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她们却发现斯特凡妮总是愁眉不展,好像心里藏着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傍晚放学的铃声响了,孩子们纷纷向斯特凡妮告别。后者无心吃饭,直接来到了第六集团军司令部,当她推开齐格菲尔德办公室的房门时,却发现恋人居然正对着窗户发呆,而身边的桌面上还放着好几碟冰凉的饭菜。
“埃尔文,你已经好几天都没怎么吃饭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的身体肯定会垮掉的。”斯特凡妮着急地说。
“我吃不下。”齐格菲尔德痛苦的摇着头:“因为只要我一想到比尔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我,我就感觉到好像有无数把钢针深深地刺入我的脑海,让我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别灰心,不要忘了你父亲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他一定有办法让比尔恢复健康的。”
“我也想过这一点,但是我还是很担心……”齐格菲尔德的话还没有说完,伊万、德米雷尔和拉尼克就跑了进来:“埃尔文,我们三个刚才去了一趟医院,本来是想安慰比尔,可是没想到他的情况简直糟透了!这才几天的时间,病情就已经出现了继续恶化的迹象!”
伊万的话音刚落,德米雷尔就着急地说:“埃尔文,比尔可是我们的好兄弟,所以你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救活他!”
“我说你们两个都别着急,还是让埃尔文先说说自己的打算吧。”拉尼克看出了藏在齐格菲尔德心头的痛苦,于是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齐格菲尔德望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虽然可以统领着数十万大军在战场上纵横睥睨,然而却对比尔的病情无能为力,这一刻他心里居然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能学会父亲高明的医术。
就在众人陷入一片沉默之际,卡尔却走进了办公室,他诧异的打量着众人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见到了一群外星来客。
“卡尔,你不是一直在山上负责修建囚禁维泽克的别墅吗?怎么突然有工夫下山了呢?”齐格菲尔德勉强打起精神问道。
“别墅已经完工了,而且先期被送到的弗莱舍尔中校也已经被我安置好了,所以我就想来问一下维泽克什么时候才能被送来?”卡尔说。
“你干的不错,但是关于维泽克的事情我暂时也不清楚,所以请你再等些日子好吗?”齐格菲尔德无精打采地说。
“为什么又要我等?”卡尔顿时急了:“你原来可是答应过我,只要我能提前完成任务,你就会让我回到部队,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我没有说话不算数,只是现在帝国『政府』那里确实没有维泽克何时会被押送过来的消息,所以我才会让你再等些日子……”
“没有消息你就不会去打听吗?”卡尔正在气头上,压根没有注意到齐格菲尔德的眼神里早已充满了痛苦的目光:“口口声声说拿我当朋友,结果一到关键时刻就找些理由来搪塞我,我看你就是纯心不想让我好过!”
“卡尔!”拉尼克急忙把他拉到了一边:“比尔得了重病,大家都在为他担心,埃尔文更是好几天连饭都吃不下去,所以你就少说两句吧!”
“他有没有病和我有什么关系!”正在气头上的卡尔根本不听拉尼克的劝阻:“我现在只想知道有人到底打算如何兑现自己的承诺!”
“路德维希中尉!”齐格菲尔德一直克制的心情突然间爆发了:“如果你就是用这种态度来对待自己的战友,那么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马上给我从这间办公室里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