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载着路德维希的飞碟刚一停靠在雅利安城外的阿尔巴诺机场,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舷梯,催促着司机向城内疾驰而去。尽管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然而当城内的惨状呈现在他眼前时,他却依然被深深地震撼了——城北的犹太人聚集区内无数家店铺燃烧起了滚滚黑烟,沿街的公寓窗户没有一扇是完好的,街头巷尾的墙壁上用红『色』的油漆涂满了充满诅咒与恐吓味道的标语,一群瑟瑟发抖的犹太『妇』女紧紧围在几个老人身边无助的哭泣着,就在她们身边的不远处躺着几具男人的尸体,他们已经被烈火烧成了焦炭,唯一留给人们的就是临死前那种痛苦的神情。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路德维希突然回忆起了“水晶之夜”——当那个令纳粹德国臭名昭着的夜晚如今用几乎一模一样的方式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终于愤怒了。雅利安城的警察局长很快便被叫到了他面前,“我问你,你的部下都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及时制止『骚』『乱』!”
“很抱歉,我的统帅,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所以我们事先一点准备也没有,不过我们已经逮捕了一些暴徒,并且将受害者都转移到了安全的地带。”
“做到这些还不够!”路德维希怒吼道:“一定要进行全面调查,无论如何也要把幕后的指使者揪出来!”
“是,我一定会尽力的。”警察局长战战兢兢的答道。
路德维希无心理会这位倒霉的局长,他匆忙来到街头那群哭泣的女人们身边:“女士们,请告诉我你们的家在那里,我会让人把你们送回去的。”
“我们已经没有家了!”一个女人跪倒在路德维希脚下嚎啕大哭:“那些斯拉夫人不但烧毁了我们的房子,还野蛮的杀死了我丈夫,我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惩罚!”
“冷静点,女士,好好想想看,你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些人?”
“前几天有人到我们居住的社区里发放小传单,说什么既然帝国『政府』已经承认我们的祖辈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那就应该对我们作出补偿,还号召大家过些日子一起去参加抗议活动……可是我丈夫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念头,他告诉那些人说只要被送进帝国抚养所的孩子们能够回到我们的身边,那么我们也愿意做个普通的德国人……但是那些野蛮的斯拉夫人简直就如同一群恶鬼,他们冲进我们家,大声质问我丈夫为什么要把刚从抚养所回到家里的儿子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我丈夫解释说自己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仇视帝国『政府』,而是因为他想让儿子跟随自己学门手艺,将来也好有个生活的出路,可是那些斯拉夫人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反而骂他是个自私自利的杂种,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做感恩,我丈夫被骂急了,就和他们顶撞了几句,结果那些人就用汽油活活烧死了他……”
女人已经悲伤的不能自制,瘫坐在地上用变了调的声音发出凄惨的哀鸣,路德维希只好无奈的站在一旁,一直等到她稍稍平静下来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您的儿子在什么地方?”
“求您救救我的布雷克吧!”女人抱住路德维希的大腿无助的哀求道:“他和自己的三个弟弟都被那些斯拉夫人抢走了,要是他们也遭遇了不幸,我就不活了!”
“冷静点,女士,我一定会让您的孩子平安回来的。”路德维希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警察局长厉声喝道:“听见了吗,快去把那些孩子们找回来!”
警察局长一溜烟的消失了,而伴随着路德维希继续深入视察,他却发现尽管类似刚才那个女人的悲剧在整个犹太人聚集区内比比皆是,但是那些斯拉夫人下手的对象却只针对那些不愿意让孩子再次离开自己身边的家庭,而这绝不是一种无意间的巧合。
随着更多城镇的报告被纷纷送到雅利安城,路德维希脑海中的思绪变得越来越清晰——这是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统一行动,受害者当中既有犹太人,也有斯拉夫人或者茨冈人,而施暴者则是整个族群的集中行动,然而所有的『骚』『乱』现场却唯独没有日耳曼人的身影,这一切似乎都是在证明藏在幕后的指使者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挑起不同族群之间的冲突,并从中牟取最大的利益。
阿尔伯特此刻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在城外的一座山头上,舒伯特用阴冷的目光盯着被笼罩在一片黑烟中的雅利安城,没人知道藏在面具后面的那张面孔此刻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然而每个靠近他的人却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氛在脚下蔓延。
“你们这次做得很好,”舒伯特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一群蒙面人:“我们就是要让那些不懂得感恩的家伙们吃点苦头,否则将来他们一定会这个国家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我们发誓,绝不让任何人成为阻碍您实现帝国复兴梦想的绊脚石,即便是我们的亲人违背了您的意愿,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其铲除!”
尽管蒙面人异口同声的誓言里透着一股血腥的味道,然而对舒伯特而言,这无疑是一篇美妙的乐章。不过,他在得意之余却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的身影:“阿历克斯为什么没有来?”
一个蒙面人急忙凑到舒伯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舒伯特突然攥紧了拳头:“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山头上很快便只剩下了舒伯特和那个被留下来的蒙面人,前者这时突然从面具后面爆发出一阵雷霆般的怒吼:“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及时向我进行报告?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违反军纪的行为吗?”
“对不起,将军先生,由于最近我们一直在忙于暗中挑起『骚』『乱』,所以便忽略了这件事情。”蒙面人战战兢兢的答道。
“简直是胡闹!”舒伯特将脚下的一块石头狠狠地踢下了悬崖:“这个时候守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齐楚雄,要是因此将我们的秘密泄『露』出去,你就是死上一万次也不够!”
“将军先生,阿历克斯只是个犹太人,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而且他最近还一直因为里切尔的事情而显得非常痛苦,所以我认为您甚至应该考虑让他永远的闭上嘴……”
“该闭嘴的人应该是你!”舒伯特厉声喝道:“上次就是因为我没有考虑周全,所以才听从你的建议处死了里切尔,结果却让阿历克斯对我产生了怀疑,如果就因为这个小小的疏忽而毁掉了我们的计划,你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副统帅阁下!”
蒙面人顿时胆怯的闭上了嘴。
“听着,马上派人密切监视阿尔特纳医院里的动静,尤其是齐楚雄,一定要将他对阿历克斯说的每一个单词都给我记下来,听清楚了吗!”
“是,是,我马上去安排!”蒙面人心惊胆战的转身离去。舒伯特对他的背影投去了一缕阴冷的目光后,便继续凝视着脚下那座燃烧的城市……
结束了对犹太人聚集地的视察,路德维希带着满腔的愤怒回到了艾德斯瓦尔宫,但是他刚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上,阿尔伯特就接踵而至:“我的统帅,这一切实在糟透了!到处都是『骚』『乱』的人群,如果不立刻采取强硬措施的话,恐怕局势就会失控的!”
如果换在几个月前,路德维希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同意阿尔伯特的建议,但是如今对方那张看似焦急的面孔在他眼中却成为了虚伪和狡猾的象征。“你打算对谁采取强硬措施,难道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吗?”他忍不住脱口道。
“!”阿尔伯特脸上那种焦急的神情突然间凝固了,“我的统帅,您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阿尔伯特,我只是对外面那种惨状感到非常痛苦,所以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路德维希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此时透『露』出对阿尔伯特的敌意,于是他便刻意压低声音道:“说吧,你打算采取什么样的应急措施?”
“我准备命令各地立即实施戒严,并且责成盖世太保迅速展开调查,及早逮捕『骚』『乱』事件的祸首。”阿尔伯特小心翼翼的汇报道。
“就算逮捕『骚』『乱』事件的祸首也未必能够避免这种事情继续发生,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去四处抓人,而是应该找出造成『骚』『乱』的根源,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
“您的意思是……”
“立刻召集各地军政首脑赶到雅利安城,我们要召开一个专门会议来研究对策。”
“您认为有这个必要吗?”阿尔伯特迟疑道。
“你不愿意执行我的命令吗?”路德维希立刻对他投去了一缕严厉的目光。
“我的统帅,请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阿尔伯特惶恐不安的弯下了腰:“我只是担心这会影响到我们控制『骚』『乱』的努力……”
“照我的意思做吧。”路德维希将手一摆,便闭上了眼睛。阿尔伯特在原地伫立良久后,只能带着一丝无奈的表情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