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了伊莎贝拉的内心:“为什么会对这个声音如此敏感?难道是因为疲倦让我产生了错觉吗?”
“别在那里傻站着,去给我拿个盘子来。”当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语飘进伊莎贝拉脑海时,她竟然不由自主的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盘子递到了丈夫面前。
“谢谢。”阿尔伯特接过盘子,将一块香喷喷的牛肉馅饼放在了那上面,“来,尝尝我的手艺。”他亲手撕下一小块递到了妻子面前。
伊莎贝拉茫然接过馅饼,送到口中轻轻地咀嚼着,然而当一丝久违的味道开始在她心里流淌时,她的恐惧和不安却变得更加严重——因为她惊讶的发现已经在自己的记忆里消失多年的味道终于又回来了,那是家的味道,还掺杂一丝爱情的甜蜜。
“你想做什么!”伊莎贝拉突然愤怒的将盘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想用这种廉价的手段让我回到过去吗?不!我们的爱情已经死了,除了斯特凡妮,我对这个家和你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阿尔伯特默默凝视着妻子,良久后,他那张苍白的脸庞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你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从前那个爱对我发脾气的伊莎贝拉。”说罢,他不等妻子做出反应,便俯下身将牛肉馅饼从地上拾了起来:“或许我的手艺不太好,但是却能让你吃出爱情的味道。”他居然当着伊莎贝拉的面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伊莎贝拉想继续驳斥丈夫虚伪的表现,然而她却发现自己突然间失去了仇恨的力量,因为她的思绪已经回到了遥远的从前,那时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在一次朋友间的聚会上偶然认识了阿尔伯特,当这个大男孩自告奋勇要为大家做一道拿手的牛肉馅饼时,她非常荣幸的成为了第一个品尝者,尽管阿尔伯特当时的手艺确实很糟糕,但是她却吃得津津有味,因为那块馅饼里面盛满了爱情的味道。
伊莎贝拉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却没有发现丈夫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当阿尔伯特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时,她本想用力推开,然而对方掌心里那种久违的温暖却让她再一次『迷』失了方向。
“瞧你,都变得不会笑了。”阿尔伯特轻抚着妻子的眼角,深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暖暖的目光,伊莎贝拉浑身瘫软,脑子里不停地喊着:“不,我不能上当,这一定是他为了『迷』『惑』我故意搞出来的把戏!”然而她的的身体却背叛了自己的心,她就这样软绵绵的任凭丈夫的手划过脸颊,穿过长发,最终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动,伊莎贝拉闭上眼睛,脑子里近乎一片空白——她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但是她却明显感觉到丈夫已经发生了变化,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带给自己的那些冷漠、敌视和令人恐惧的压抑此刻全部都奇迹般的消失了,而重新回到他身上的则是温暖、感动和久违的爱意,更可怕的是,女人的直觉竟然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伪装出来的。
“阿尔伯特,你到底想做什么?”伊莎贝拉喃喃自语:“就算你这样对待我,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不要说话,”阿尔伯特的声音居然颤抖了:“我只想这样静静地抱着你,就像当年我们俩第一次约会时那样。”
“你真的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吗?”伊莎贝拉的声音也颤抖了。
“我怎么会忘记呢?”阿尔伯特轻声道:“那时的你身边有很多追求者,而我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你会同意和我约会,当时我们一起来到了郊外的一座河滩上,你拿起一把石子扔进了河里,问我是否明白你的心意,我说你是个害怕受伤的女孩子,一旦付出了感情,就会像这把沉入河底的石子一样再也收不回来,而我愿意为你变成一条坚韧的河床,无论波涛多么汹涌,我都不会让你这颗小石子离开我的怀抱……”
“你既然什么都没有忘记,那为什么还要爱上那个女人!”伊莎贝拉仿佛是想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你知道这件事情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就在你入狱的那几年里,我一个人带着斯特凡妮在外面为你四处奔走,不知道挨了多少白眼和羞辱,可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可是后来我却发现自己太傻了,因为你的心早已不在我的身边,而且直到今天为止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轻而易举的就夺走了我丈夫的心!你说,你说呀!”
在妻子哀怨的追问声中,阿尔伯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尽管这一幕似乎是在表明他内心深处的忏悔,但是伊莎贝拉却发现丈夫的表情里居然还隐藏着一丝委屈,于是她便愤怒地推开了丈夫,只想着立刻逃离这个家。
“伊莎贝拉!”一声平静的呼唤突然又令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安格莉卡早就死了,而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也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就让我们把这一切全都放下吧。”
“放下?你以为就凭这几句话就可以让我忘掉那些痛苦的往事吗?”伊莎贝拉高声喊道:“不!你带给我的伤害已经远远超过了曾经给予我的快乐!我常常在想,如果把我的遭遇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那么只怕她们早就疯掉了!”
“伊莎贝拉,我知道此刻再多的辩解也无法让你痛苦的心灵得到安慰,所以我愿意承受你对我的一切指责,如果这样做还不能让你满意的话,那你就动手吧。”阿尔伯特说完这番话,竟然把一支手枪放在了伊莎贝拉面前。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我相信你已经后悔了吗?”伊莎贝拉被丈夫意外的举动深深地激怒了,她刷的一下拿起手枪对准了丈夫的脑袋,“也许在别人眼里你是个真正的绅士,可是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虚伪的小人!”
阿尔伯特平静的望着妻子,但是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却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是有说不出的委屈,然而他却并没有选择倾诉,而是缓缓合上了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伊莎贝拉竟然感觉到丈夫的心在哭泣,她握住枪的手也因此在不停的颤抖,而当她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下时,她便再也无法控制住悲伤的情绪,像个孩子似的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阿尔伯特,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很喜欢把我像傻瓜一样捉弄吗?不,我是你的妻子……你发过誓要一辈子爱我,可是你这十几年里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
“伊莎贝拉!”阿尔伯特再次将妻子紧紧抱在了怀中:“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这么久!就让我们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吧,我会像从前一样好好的爱你、呵护你,把所有亏欠你的东西全补上,还有斯特凡妮,我真想现在就见到她……”
伊莎贝拉任凭丈夫紧紧地抱着自己,脑子里再次变得一团糟,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所有的顾虑,甚至不惜付出生命也要揭穿丈夫虚伪的面具,然而此刻她却痛苦的发现原来冥冥中还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自己,那是对往日美好生活的追忆,而眼前的这个阿尔伯特是她无论如何也不忍心伤害的……
伊莎贝拉一时间找不到解除自己痛苦的答案,而齐楚雄却准备帮助比尔彻底打开心里的那扇窗户。当一碗苦涩的『药』汤被比尔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时,他便微笑着递来了一个削好皮的苹果:“来,吃点甜的吧。”
“谢谢。”比尔迫不及待的抢过苹果连着咬了好几口才算是把嘴里的苦味给压了下去,“齐医生,这『药』还要再喝多久?”
“少说也要一年吧……”
“还要喝这么长时间!”比尔没等齐楚雄把话说完就苦着脸喊道:“我的上帝,每天喝这么苦的『药』汤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算我求您了,还是帮我找个更舒服一点的治疗方式吧。”
“化疗配上中『药』,这已经目前对付癌症最有效的办法了。”齐楚雄摇着头说。
“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尔还是有些不死心。
“我们中国有句俗语,叫做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所以你要是想早日恢复健康的话,那就只能继续忍受这种折磨了。”齐楚雄笑着说。
比尔闻言无奈的晃起了脑袋。
“走吧,”齐楚雄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户外活动的时间,多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你的健康是很有好处的。”
比尔跟着齐楚雄来到了医院的后院,这里栽满了美丽的鲜花,扎哈利亚斯正在那里用愉快的语气与科诺贝斯多夫开心的聊着天,不久前还势同水火的他们此刻却融洽的像一家人,不时爆发出阵阵开心的笑声。这一幕不禁让比尔心生感叹:“齐医生,我不得不承认您身上确实有一种伟大的力量,因为每一个走进这所医院的人无论他们彼此心中装满了多少怨气,但您却总是能够奇迹般的让他们握手言和。”
“我喜欢看到大家都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所以无论是谁心里有了怨气,我都会想办法帮助他们的。”齐楚雄笑着说。
“唉,”比尔黯然摇着头,“以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这种看似无聊的生活,我想这大概就是将死之人的感触吧。”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齐楚雄将手放在了比尔的肩头:“因为有些人从来就不想让大家过上和平的生活,所以你应该勇敢的选择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