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0月27日凌晨2点50分,克洛赛河谷。
伯恩斯坦从隐蔽工事里透过夜视镜向对岸望去,只见漆黑一片的克洛赛河谷中死一般的寂静,并没有任何布下伏兵的迹象,他不由松了口气,心想科勒尔真是个麻痹大意的家伙。
一名上尉小心翼翼的爬到了伯恩斯坦身边:“将军先生,空降部队已经做好了突袭准备,只要我们的冲锋舟一进入克洛赛河谷,他们就会迅速采取低空机降的方式夺取河谷两侧的制高点。”
“很好。”伯恩斯坦点了点头:“对了,你们能保证对岸没有伏兵吗?”
“这个问题您都问了我们无数遍了。”上尉笑了:“我们已经做过了最细致的实地侦察,科勒尔将军除了在河谷另一端的出口布置了防御力量之外,并没有在其他地方部署一个士兵。”
“这事听起来还真奇怪。”伯恩斯坦半是讽刺半是担忧道:“要知道科勒尔将军当年好歹还做过几天齐格菲尔德将军的团长,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忽略了。”
“当过齐格菲尔德将军的团长并不代表他也拥有和对方一样出『色』的能力。”上尉晃着脑袋说:“科勒尔将军大概是以为只要守住出口就能万事无忧吧,再说河谷两岸的峭壁一般人根本就爬不上去,所以他才会做出这种错误的判断。”上尉说。
伯恩斯坦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只见时针已经走到了凌晨三点,他几乎未做任何犹豫就下达了实施突袭的命令——数不清的士兵们很快便纷纷抬着冲锋舟从隐蔽的伪装工事跑了出来,他们刚一跳进冰冷的豪勒河,就拼命抡起双桨朝对岸冲去——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伯恩斯坦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上,生怕山谷中会突然响起密集的枪炮声。然而万幸的是,直到先头部队全部扑进河谷为止,寂静的山谷中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帮家伙可真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猪猡!”伯恩斯塔低声骂了一句,便对身边的军官吩咐道:“马上通知空军开始机降作战,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夺取河谷两侧制高点!”
当天空中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吼声时,伯恩斯坦便起身离开工事,径直走到了冰冷的河滩上,快速上涨的河水很快便淹没到了他的腰间,而运载着重型装备的两栖登陆艇也开始了争分夺秒的行动。伯恩斯坦不顾寒风袭过身体的刺痛,跳上一艘登陆艇紧随在冲锋舟后面扑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克洛赛河谷。
近了,越来越近了!当河谷出口那座巨大的天然斜坡渐渐出现在“赫斯特·贝塞”师官兵们眼前时,心中早已憋着一股强烈复仇愿望的士兵们体内的肾上腺素此刻便达到了顶点——只要能够征服这座挡住他们去路的天然障碍,庞大的齐格菲尔德集团军群就将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伯恩斯坦用无比期待的心情看着数不清的士兵们从冲锋舟上一跃而下,如同一群黑『色』的幽灵在深及腰身的河水中狂躁的蠕动着,他攥紧了拳头,渴望着奇迹的上演。
“哒哒哒!”
斜坡上方和侧面突然冒出了一条条刺眼的火舌,刚刚冲到斜坡下面的官兵们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纷纷成了机枪手的活靶子,他们在水中痛苦的哀嚎着,扭动着,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尽管伯恩斯坦知道突袭行动绝不会一帆风顺,但是当着可怕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才声嘶力竭的吼道:“加强火力!一定要冲过去!”
架设在登陆艇上的大炮开始了疯狂的怒吼,钢铁在黑暗的河谷中卷起无数碎石,从弥漫的硝烟里发出狂暴的吼声。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河水已经被鲜血染红,然而那座巨大的斜坡却依然横亘在伯恩斯坦面前,仿佛成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杀红了眼的伯恩斯坦将被击退的部下们集合在一起,准备再度发起新的攻势,然而一桩令人恐怖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在进攻部队的后方和头顶上居然同时传来了密集的枪炮声!眼看着部下们在弹雨中纷纷倒下,他便焦急而又愤怒的吼叫着:“这帮狗娘养的混蛋瞎了眼吗?快去通知他们不要胡『乱』开火!”
军官们声嘶力竭的与负责占领河谷两侧制高点的空军进行着联系,然而当他们终于搞清楚了一桩事情时,一个个眼中却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伯恩斯坦从部下们的表情里嗅出了一丝不祥之兆,于是他便立刻揪住一名参谋的领子喊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倒是说话啊!”
“将军先生!博洛宁根将军麾下的第7空降师已经抢在我们前面控制了山谷两侧的制高点,他们刚刚用便携式炸沉了三艘登陆艇,现在山谷外面的部队被堵住进不来,而山谷里的部队也撤不出去……”
“你说什么!”伯恩斯坦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一直报告说这座山谷根本没有伏兵吗?”
“我也不清楚博洛宁根将军的部队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作战参谋心惊胆战的喊道:“但是眼下的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如果我们不能迅速突破河谷出口的防御阵地,那么被困在山谷里的部队就会全军覆没!”
参谋的警告令伯恩斯坦发热的头脑突然间冷静了下来:“马上给雷德尼茨将军发报,请他迅速对我部实施增援!”
十分钟后。
当伯恩斯坦的求援电被放在雷德尼茨面前时,几乎所有的将军们都被深深的震惊了——如此天衣无缝的军事行动居然会齐格菲尔德识破,而且更可怕的是,竟然没有人知道第七空降师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夺取了克洛赛河谷两侧的制高点。
“请您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雷德尼茨对一名空军上校投去了一缕愤怒的目光。
“报告司令官阁下,”上校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无奈:“我部在之前的多次侦察中均未发现克洛赛河谷两侧的制高点上有敌军部队活动的迹象,但是就在我们接到伯恩斯坦将军开始向克洛赛河谷发动进攻的命令后,第七空降师突然从距离克洛赛河谷以西五公里的一处机场起飞,抢在我们之前占领了河谷两侧的制高点,而我们的空降部队由于晚到了几分钟,结果遭遇了非常惨重的损失……”
“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解释!”雷德尼茨愤怒的拍打着桌面:“运送一个空降师的兵力至少需要一百架以上的大型运输飞碟,而且这还不包括负责护航的战斗飞碟在内,如此明显的目标你们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这简直就是在犯罪!”
“对不起,我承认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职……”上校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我们其实早就发现了这座机场,但是当时空中侦察的结果却显示国防军只是定期将一些飞碟模型用卡车运到跑道上,然后过些日子再用卡车将他们拉走,时间一长,我们便以为这只是一座用来『迷』『惑』我们的假目标……而就在演习打响的第一天,国防军再次用卡车拉来了一大群飞碟,我们的飞行员都以为这些飞碟还是假目标,所以就没有及时上报,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些飞碟根本不是模型,而是整个第七空降师!”
“你是说第七空降师的官兵们是坐在飞碟里被卡车运到了机场,然后又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平安无事的呆了好几天?”雷德尼茨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上校痛苦的摇着脑袋:“我们钻进了博洛宁根将军为我们设下的圈套,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博洛宁根?不,您太高看他了!”雷德尼茨突然冷笑道:“除了齐格菲尔德,整个国防军里没人敢做出这种冒险的举动!”
司令部里死一般的寂静,但是大家心中却都有了一个可怕的共识——齐格菲尔德其实早就预料到了雷德尼茨会把主攻方向选在克洛赛河谷,而眼前的战局不过是他为对手布下的一张天罗地网。
“看来齐格菲尔德将军一定是想一口气吃掉‘赫斯特·贝塞’师,所以才会给我们布下了这个陷阱。”一名作战参谋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
“一个机械化步兵师根本就满足不了他的胃口!”雷德尼茨愤怒的拍着桌子:“他真正的目的不仅仅是要干掉‘赫斯特·贝塞’师,而且还要吃掉我们已经投入到河东岸的全部进攻部队,这可是一道足有十一个陆军师的大餐啊!”
无论是普通的作战参谋,还是胸前挂满勋章的将军,几乎每个人都被雷德尼茨的推断给吓坏了——一口气吃掉十一个党卫军师,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更疯狂的计划了。
“司令官阁下,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有人胆怯的问道。
雷德尼茨的脸庞猛地抽搐了一下,便将目光投向了那名空军上校:“既然阵地是因为您的疏忽才丢掉的,那么我现在给您两个选择,要么您亲自带领部队给我夺回阵地,要么现在就上军事法庭!”
“我以军人的荣誉对您起誓,我一定会把失去的胜利夺回来!”上校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
“去吧,”雷德尼茨面无表情的把手一摆:“如果两个小时后阵地还在敌人手中,那么您就不要再回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