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里突然陷入到一阵怪异的沉默中,谁都知道林德曼这番话其实是说给路德维希听的,可见他心中对这场演习有多么的不满。
“林德曼将军说得对,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还真不能提前下结论。”罗森巴赫及时站出来打了圆场。
“是啊,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这都会是一场精彩的演习。”路德维希心不在焉的丢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指挥中心,在一群随从的簇拥下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爬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头,他举起手中的望远镜,依稀可以看到远处一闪一闪的火光。
“这会是最后一战吗?”路德维希的脑海中刚一冒出这个念头便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为什么人与人之间要有这么多的争斗?为什么大家就不能抛弃所有的成见将手握在一起?为什么人们总是憎恨贪婪,但是最终却又成为它的俘虏?”
无数个为什么令路德维希的眼眸中浮现出一道道悲伤的目光,都说老人念旧,而他也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回到遥远的家乡,哪怕是只能在母亲的墓前送上一束鲜花,也算是了结了数十年的思乡之苦。
“我的统帅,前方发来情报了。”一名军官走到了路德维希身边:“齐格菲尔德将军下令集团军群司令部前移,并且亲自指挥部队发起了进攻。”
路德维希轻轻地咦了一声,便又问道:“其他人那里有什么新的动静吗?”
“哈斯德菲将军与克奈普将军那里都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而且他们的部队士气高昂,渴望着用胜利来结束这场演习。”
“这倒是个好消息。”路德维希笑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军官又道:“您的儿子因为在攻占马沙尔防线的战斗中表现优异,被火线晋升为陆军上尉,并且还获得了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
“贝克……”路德维希望着远方的天空,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张年轻坚毅的面容:“若是卡尔像你一样懂事,也许我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雷德尼茨的指挥部设在了『色』雷斯平原中部的维尔马,这是一座孤零零的补给兵站,但是下方却有着一座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地下工事,里面设施齐全,通信线路四通八达。此刻克勒曼与库尼贝特等人正聚集在雷德尼茨身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一面巨大的电子屏幕。
“这个齐格菲尔德到底想干什么?”雷德尼茨颇有些不解道:“他居然下令集团军群司令部前移,而且还亲自担任起先头部队的指挥官,难道他不明白一旦司令部被端掉,整个集团军群就会立刻失去指挥吗?”
“我看他一定是想在统帅阁下面前表现自己,所以才会抢着上前线。”库尼贝特『插』了一句。
“事情没这么简单。”克勒曼反驳道:“齐格菲尔德虽然生『性』好强,但却并不是一个追名逐利之徒,所以他这样做一定是另有原因,而且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他肯定是对马沙尔防线意外得手感到非常不安。”
“克勒曼将军说得对,”雷德尼茨颔首道:“现在想起来,我们在放弃马沙尔防线过程中有些地方做的太明显了,这恐怕已经引起了齐格菲尔德的警惕。”
“司令官阁下,就算齐格菲尔德感到不安又怎么样?”库尼贝特不屑一顾地说:“只怕他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把部队潜伏在他眼皮底下,这次只要他靠近维尔马,就绝对没有逃出包围圈的可能。”
雷德尼茨没有吱声,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马沙尔防线的方向。
……
一阵寒风袭过,舒伯特落寞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马沙尔附近的一座山峰上,他望着山脚下正浩浩『荡』『荡』开往前线的铁甲长龙,嘴角边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将军先生,”那个一直伴随在舒伯特身边的蒙面人又出现了:“看来齐格菲尔德果然中计了,只要他的部队越过了富尔达河,胜利就将牢牢掌握在您手中了。”
“如果不是为了第三帝国,那么这种胜利是根本不值得炫耀的。”舒伯特的语气比刺骨的阴风还要寒冷:“要知道雷德尼茨已经是我手下最好的将军,可是他在齐格菲尔德面前却毫无取胜的希望,这简直就是上帝送给我们的讽刺!”
“是啊,齐格菲尔德虽然才华横溢,但是他毕竟不是日耳曼人,这样的人归根结底是不能信任的。”蒙面人附和道。
“如果有一天埃尔文不在了,我的心一定会很痛,因为他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天才,只可惜在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往往也是麻烦制造者的代名词,所以……”舒伯特轻轻叹了口气,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雷德尼茨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能够击败埃尔文,可是他哪里知道如果没有我的暗中帮助,这场演习他一定会败得很惨。”
“所以说您才是第三帝国最伟大的统帅,而且我坚信有朝一日当我们离开地下世界时,您必将率领强大的帝国军队击败所有的对手,让日耳曼民族真正成为这个世界无可争议的统治者。”蒙面人弯下了腰。
“我不喜欢被人吹捧,因为这会让我失去理智,所以你以后最好少说这些话。”舒伯特皱眉道。
“我也不喜欢吹捧,但是我说的却都是真心话。”蒙面人说。
舒伯特默默地瞅了对方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真是责任重大啊……”
卡尔躲在帐篷里一个人喝着闷酒,身边的行军床上甩着一枚铁十字勋章,尽管耳畔不时传来隆隆的炮火声,但是他却浑然不觉。
哈斯德菲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帐篷,当他看到卡尔脚下那一地的酒瓶时,他便摇头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还在为齐格菲尔德将军说的那些话感到生气吗?”
“我哪敢和他生气!”卡尔恼怒的说:“他是集团军群司令官,是我父亲眼中的大红人,而我算什么?一个小小的陆军上尉,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和他相提并论!”
“你太悲观了。”哈斯德菲安慰道:“能够一举拿下马沙尔防线已经完全证明了你的实力,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
“他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但是他却有办法剥夺我继续证明自己的机会!”卡尔一脚踢飞了身边的酒瓶,在玻璃的破碎声中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我想参加最后的进攻,可是他却故意让您担任预备队指挥官,这样一来我也被迫留在了马沙尔,而他自己却带着大队人马去抢占头功!您说说看,他这样做是不是在故意欺负我!”
“上尉,我知道你的心情很不好受,但是齐格菲尔德将军这样做也是考虑到你刚刚参加完马沙尔防线的战斗,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才没有让你跟随进攻部队出发,不过你要记住,镇守后方的任务一样也很重要,尤其是马沙尔防线关系到整个集团军群的后方安危,所以我打算由你负责整条防线的警戒,这在以前可是只有上校以上军官才能担负的责任,怎么样,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面对哈斯德菲满脸的笑意,卡尔心中纵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勉强答应:“好吧,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保证这条防线的安全。”
“好,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哈斯德菲离开了帐篷,将一名军官喊到自己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后,后者立刻转身离去。
“好戏就要开始了……”哈斯德菲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对维尔马的方向投去了一缕冷酷的目光。
从马沙尔到维尔马之间的直线距离有二百三十五公里,由第十八装甲军和第四十九装甲军组成的两条钢铁长龙一路锐不可挡,只用了三天时间便杀到了富尔达河边,这条河流与西面的四条小河以及无数道高低不等的丘陵一起构成了一道纵横数十公里的天然防线。齐格菲尔德指挥部队在河边停下了脚步,他一面派出空军继续侦察,一面又安排炮兵进行火力试探。然而这一次他却遇到了非常顽强的抵抗,党卫军几乎是寸土必争。当1995年的新年钟声敲响时,国防军依然在富尔达河畔徘徊不前,眼看部队又要打成类似于库尔斯克战役的消耗战,齐格菲尔德急忙下令停止进攻,并召集克勒曼与博洛宁根等人再次召开作战会议,众人在研究了一番当前的局势后,一致认为只有先找出防线的弱点才能起到一点突破,全线动摇的结果,而究竟该把主攻方向选在那里却成为了争议的焦点。维茨拉尔认为应该先从防线中央进行突破,而沙伊德曼却认为从侧翼发动进攻才是最有效的办法,就在两人为此争执不下之际,克勒曼却突然起身打断道:“司令官阁下,如果您愿意采纳我的作战计划,那么突破敌军设在富尔达河畔的防线就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