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一阵重重的敲门声将齐楚雄从沉思中唤醒,他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都五十年了。”他轻轻地摇着头,便起身打开了房门。
“齐楚雄!你被捕了!”莱因哈特带着一群党卫军士兵冲进了客厅,他们虎视眈眈将齐楚雄围在中间,恨不得立刻将他撕成碎片。
“请告诉我,”面对死亡的威胁,齐楚雄的神情却显得非常平静:“弗兰茨现在怎么样了?”
“他和自己的妻子都死了,现在第三帝国又一次回到了副统帅阁下的掌控中!”莱因哈特得意的喊道。
齐楚雄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是怎么死的?”
“艾德斯瓦尔宫被攻占后,他因为过于生气突发心脏病去世,而他的妻子随后也『自杀』身亡。”
“弗兰茨,汉娜……”齐楚雄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你们的心地是那样的善良,但是为什么上帝要这样对待你们……”
“齐楚雄!”莱因哈特恶狠狠地喊道:“你别在那里自言自语,赶紧收拾东西和我们去见副统帅阁下!”
齐楚雄没有理会莱因哈特的咆哮,而是从沙发上拿起了老爱伯斯塔克当年送给自己的那件大衣,他穿戴整齐后,便来到客厅的一面镜子前仔细整理好自己的仪容,这才向门外走去。
“站住!”莱因哈特上前拦住了齐楚雄,将他身上搜了个遍,却并未发现他身上携带有武器。
“我可以走了吗?”没有选择反抗的齐楚雄冷冷的看着莱因哈特。
“哼!老东西,死到临头还在这里摆臭架子!”莱因哈特被齐楚雄这种不屈不挠的表现给激怒了:“快点跪下来求饶,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吃够苦头!”
“这可真有意思,”齐楚雄突然笑了,“难道你想让发生在你父亲身上的事情再次重演吗?”
“你!”莱因哈特气急败坏下抡起拳头就朝齐楚雄脸上砸去,然而阿尔佩特却突然从官兵们中间冲出来抓住了他的手:“上尉,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那只能证明你是个没有脑子的蠢猪!”
“将军先生,您难道没有听见他在侮辱我的父亲吗?”莱因哈特怒吼道。
“我当然听见了,”阿尔佩特说:“但是你要记住,在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面前挥舞拳头只能证明你的无能!”
莱因哈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那样退了下去。
“齐医生,请您原谅布劳恩上尉刚才的鲁莽举动。”阿尔佩特对齐楚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副统帅阁下眼下正在艾德斯瓦尔宫等候您的到来,请和我一起走吧。”
“很好。”齐楚雄淡然道:“没想到他竟然会指派堂堂的陆军总司令亲自上门来邀请我去和他会面,这个面子算是给足了,看来就算我不想去也不行了。”
阿尔佩特微微一笑,便领着齐楚雄钻进了一辆吉普车。一路疾驰后,他们便来到了艾德斯瓦尔宫。
齐楚雄走下车,看到身边到处都是激烈战斗后留下的痕迹,而宫殿门前那座美丽的花园此刻也『荡』然无存,洁白的花瓣在焦黑的污泥中任人践踏,金鱼在被鲜血染红的水池中翻着肚皮做着垂死挣扎,黑暗世界中唯一的一缕光明仿佛昙花一现,再次消失在了魔鬼制造出的褐『色』恐怖中。
转眼间,齐楚雄便在阿尔佩特的带领下走进了会客厅,林德曼、普林茨霍恩、克雷默还有一大群强硬派的头面人物此刻分成两列,一张张傲慢的面孔上充斥着对齐楚雄的鄙视和仇恨。
“亲爱的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霍夫曼坐在一架轮椅上,被恩斯特推到了齐楚雄面前,“您大概很好奇我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活着,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奇迹,如果非要为这个奇迹找出答案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是强烈的斗志支撑我活了下来,所以我才会有机会在您面前证明自己的胜利。”
“我确实没想到您能活到现在,也许这就是意志的力量。”齐楚雄说,“但是您所谓的胜利不过是一种回光返照式的挣扎,否则您也不会怀着一种炫耀的心理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绞死他!”将军们突然发出了一阵尖利的吼叫。
“亲爱的齐,其实我一直都很佩服您的勇气,因为无论摆在您面前的局势有多么危险,我始终没有见过您『露』出胆怯的目光,但是这一次真的是要结束了,因为您所犯下的罪行已经不可能再获得任何赦免,但是出于对一位伟大对手的尊重,我可以允许您自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霍夫曼说。
“谢谢。”齐楚雄淡然一笑,用一种平静但是却充满力量的目光看着霍夫曼:“不过我有句话要提醒您,虽说强大的力量确实能改变很多事情的结果,但是任何一个邪恶的帝国都不可能永远的生存下去,所以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正义的力量存在,那么即使今天我会倒下,明天还是会有人站起来向你们发起反抗。”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霍夫曼微微一笑,“因为时间会证明我们谁才是正确的,只可惜这一天您已经看不到了,而且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那就是您的儿子埃尔文已经死了,这下您在去天堂的路上就不会孤单了。”
“谢谢您告诉了我这个消息。”齐楚雄深深地叹了口气,便对霍夫曼伸出了手:“能给我一支烟吗?”
“这算是临死前的故作镇静吗?”霍夫曼突然放声笑道:“齐,你终于害怕了,虽然这一天来得太晚,但是我终于让你屈服了!”
恩斯特给齐楚雄递来一支烟,又掏出打火机为他点燃。
齐楚雄连着吸了几大口后,便在一团升腾的烟雾中笑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听?”
“说吧,我愿意知晓一个死囚临终前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愿望。”霍夫曼的话音刚落,会客厅里就响起了一阵哄笑。
“您还记得吕贝克的诅咒吗?”齐楚雄的问题令会客厅突然沉寂下来。
“这就是您的遗言吗?”霍夫曼立刻板起了脸。
“不,”齐楚雄将手中未熄灭的烟头塞进了大衣的口袋里,“我只是想告诉您有些诅咒是很灵验的,哪怕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它始终不会放过您。”
霍夫曼的眼神中『露』出了少有的困『惑』,但是恩斯特却突然听到齐楚雄的口袋里传来了嘶嘶作响的声音,职业军人的敏感『性』立刻让他发出了恐怖的喊声:“我的上帝!他的身上有!”
霍夫曼在这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逃脱了,因为齐楚雄突然伸出双臂死死抱住了他的身体。
“你这个疯子!快点放开我!”霍夫曼恐惧的挣扎着,但是却无法摆脱齐楚雄铁一般的桎梏。
将军和卫兵们都被惊呆了,由于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所以他们不敢开枪,只好冲上去试图将齐楚雄拉开,但是这种情形只持续了几秒钟,死亡所带来的恐惧便让他们不顾一切向外逃去。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炽热的火焰吞没了会客厅,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将军们此刻都躺在了血泊里,他们奄奄一息的着,但是却再也无法站起来。
霍夫曼在什么地方?
恩斯特的脑袋被炸离了身体,落到了一根石柱下面,他那双充满惊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架破碎的轮椅,那上面挂满了碎肉——吕贝克临死前的诅咒终于实现了——马克西米利安·冯·霍夫曼,这个在第三帝国历史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化为了灰烬,而他的党徒们也遭到了应有的报应。
齐楚雄呢?
冲进会客厅的党卫军士兵开始了疯狂的搜索,然而他们既没有找到齐楚雄的尸首,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物品,这位来自东方的医生仿佛遁入了一个肉眼无法看到的空间,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纳粹的官兵们被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彻底搞糊涂了,他们四处张望,甚至双手合十,但是却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风突然吹进了会客厅,卷起一团白烟向着天空的方向奔去,不,那不是白烟,而是一个白『色』的身影,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圣洁的光芒,他的灵魂穿透了黑『色』的岩壁,飞舞在冰雪覆盖的南极大陆上,紧接着他又恋恋不舍的向身下的世界投去最后一缕期待的目光,那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深沉的爱,凡是被这种目光接触到的人都会感觉到一种坚强的力量正在这个世界上声声不息的传递着。然后,那个白『色』的灵魂与茫茫雪原结合在一起,永远的成为了这片苍茫大地的一部分。
齐楚雄走了,他用一种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充满痛苦却又从不屈服的一生,但是他的故事却不会就此结束,因为还有一个人承载着他的理想,并且终有一日会演绎出一个古老民族坚忍不拔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