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离秦雪家并不远,所以两人很快便回到了家门口,秦雪望着齐格菲尔德,乌黑的眼眸中满是依依不舍的目光:“老齐,你要进屋坐会儿吗?”
“小丫头,”齐格菲尔德闻言不由晃起了脑袋:“你这口气变化也太快了,一会儿叫我戈飞,一会儿又叫我老齐,真让人有点受不了。”
“你要是对我好点,我就叫你戈飞,你要是对我不好,那我就一直叫你老齐。”秦雪顽皮的吐着舌头。
“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那就意味着我一直对小龙不好了?”齐格菲尔德哭笑不得道。
“他爱怎么叫是他的事情,反正我的规矩就是这样。”秦雪把头一扬:“所以你以后最好别犯错误,否则我肯定要你好看。”
“算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以后你想怎么样就随便吧,不过今天晚上找你麻烦的那小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最好提前做些准备。”齐格菲尔德说。
“你只顾着担心我,就没有想过张帅会找你报复吗?”秦雪美丽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目光。
“我要是害怕他报复我,干嘛还要出手保护你呢?”齐格菲尔德反问道。
“戈飞,你真好。”秦雪甜甜的笑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走了。”齐格菲尔德转身欲走,却被秦雪一把拉住了手。“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她的眼睛里满是期盼的目光。
“只要你好好休息,当然可以见到我。”齐格菲尔德在秦雪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秦雪站在门前伫立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齐格菲尔德的背影,这才捂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脏回到了家中。她躺在床上,脑子翻来覆去都是刚才的画面,不知不觉中,眼眸里已经满是暖暖的幸福,而那颗二十岁的心脏也在这一刻拨响了初恋的琴弦。
齐格菲尔德走在夏夜的街道上,炎热的风一阵阵拂过他的脸庞,却无法驱走他内心深处的寒意——秦雪的直率和坦诚一如秦风,在令人过目难忘之余,也加重了他的负罪感,以至于他甚至不敢向秦雪询问过多关于秦风的情况。
不知不觉中,齐格菲尔德走进了街边的一座小花园,夜『色』已深,公园里空无一人,耳边不时传来知了的鸣叫声。他找到一座凉亭坐下,独自咀嚼着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秦风,我会替你照顾好小雪,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尽管在我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但是只要一想到我的双手沾满了你的鲜血,我的心就疼得很厉害……”
“埃尔文,你太令人失望了。”寂寞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了比尔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齐格菲尔德刷的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当然是保护你!”比尔带着一脸掩饰不住的怒容靠近了他:“我以为三年的隐居已经让你改变了许多,但是却没有想到你根本没有变,还是那个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的齐格菲尔德!”
“你在跟踪我!”
“没错,我是在跟踪你,因为我想看到你的改变,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比尔激动的喊道:“你为什么要接近那个女孩?难道你不明白这样做很危险吗?”
“我只是陪她随便走走,而且我在她面前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你为了她居然和一群地痞无赖动起了手!”比尔高声喊道:“埃尔文,一个身份高贵的德国将军根本不可以做出这种失礼的举动,否则你就和那些下等人没什么两样!”
“你所谓的下等人指的是谁?”
“当然是这些虚伪肮脏的中国佬,他们自私贪婪,眼睛里只有钞票,这种劣等民族只配做我们的奴隶,而你却把他们当成了宝贝……”
“够了!”齐格菲尔德忍无可忍道:“我必须提醒你,中国人并不肮脏,而且他们很多人都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只不过是由于文化差异的原因才让我们对他们产生了误解,但是只要你真诚的靠近他们,你就会发现和他们交朋友其实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你所谓的愉快大概也包括那个漂亮的姑娘吧?”比尔反驳道:“也许你很想和她约会,甚至是把她搞上床,但是只要你这样做了,你就会发现她和那些爱慕虚荣的中国女人们没什么两样!”
“住口!”齐格菲尔德被激怒了:“我只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难道这样做也有什么错吗?”
“对不起,埃尔文,也许我刚才的话有些过头了。”比尔不得不放缓了语气:“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碰,因为她是秦风的妹妹,如果有朝一日她知道了是你杀死了她的哥哥,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你说得对,”齐格菲尔德的脸庞顿时为此黯然失『色』:“纵然我有一千个理由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但是却永远无法改变是我亲手杀死秦风的事实……”
“埃尔文,我知道你一直对杀死秦风这件事情感到内疚,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所以我劝你最好想开点,而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立刻离开北京,免得那个姓张的小子找你的麻烦。”比尔说。
“难道你也认识那小子?”齐格菲尔德惊讶道。
“我和他父亲有生意上的往来,平时也很熟,张帅这小子在家里是独子,从小就被宠坏了,这次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齐格菲尔德斩钉截铁道:“我要留下来保护小雪,绝不能让她受人欺负!”
“埃尔文,你打算把我活活气死吗!”比尔的眼睛直往外冒火:“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把秦雪父亲的身份透『露』给了张帅的父亲,那老家伙虽然不敢找秦雪的麻烦,但是背地里却通过黑社会开始打听你的消息,如果因此再惹出什么麻烦,万一引起了中国警察的注意,我就是想保护你也晚了!”
“你的意思是说小雪已经平安无事了?”齐格菲尔德问。
“那还用说吗!就算那老家伙再怎么猖狂,也不敢去得罪一个战功显赫的将军啊!”
“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齐格菲尔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悠闲自得的抽了起来。
“埃尔文,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比尔皱眉道。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在乎这些事情吗?”齐格菲尔德反问道。
比尔这下彻底没了脾气,半天后才苦笑道:“记得阿尔伯特叔叔曾经说过,要想管住你的唯一办法就是勒紧缰绳,否则你立刻就会变成一匹脱缰的野马。”
一听到野马这个词,齐格菲尔德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爱驹:“比尔,你最近有腓特烈的消息吗?”
“别提了,”比尔叹道:“从我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卡尔把腓特烈送到了军马运输队,让它干起了搬运给养的苦差事,而且那里的马夫们还经常不给它吃饱,现在的腓特烈被折磨的骨瘦如柴,只怕一阵风都能把它吹跑。”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齐格菲尔德立刻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何止是腓特烈,整个第六集团军内凡是过去和你亲近的人如今都倒了霉,最高当局甚至还下令禁止任何人在公开场合提起你的名字,否则一律按叛国罪处置。”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遭遇如此悲惨的下场。”齐格菲尔德痛苦的摇着头。
“不说这些了,”比尔在他的肩头拍了一把:“眼下你必须马上离开北京,找个偏僻的地方躲上一段时间,等我利用自己的关系帮助你摆平张帅这件事情后,你再回中州也不迟。”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躲起来!”齐格菲尔德生气的说。
“难道你忘了对我的承诺吗?”比尔质问道。
“对不起,我又让你失望了。”齐格菲尔德在现实面前低下了头:“说吧,你想让我去什么地方?”
“这件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比尔说:“你今天晚上就走,明天一早我会替你给小龙打个电话,就说你有急事要赶回德国去处理,至于归期暂时无法确定,但是实际上你将前往鄂尔多斯,那里目前正在搞经济建设,有很多前去淘金的外地人,就算你在大街上随意走动也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
“这样做合适吗?”齐格菲尔德犹豫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比尔用力的推了他一把:“除非是你舍不得那姑娘,否则你就没有理由拒绝!”
齐格菲尔德带着满腹的无奈与比尔一道消失在夜『色』中,尽管他心里对秦雪还有着一丝淡淡的不舍,但是他绝不会想到当两人再次见面时,上天居然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