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特对两人的宣誓显得无动于衷,只是将目光投向挂在对面墙上的一幅希特勒画像。
一名卫队军官此刻走进了办公室,他扫视了一眼人们脸上沉闷的表情,便略显胆怯的将一份文件放在了舒伯特面前。
“这是什么?”舒伯特问。
“是明希豪森将军等人要求恢复许尔勒将军职务的联名信,理由则是他曾经为帝国立过功,而且他们还基于同样的理由请求您赦免爱伯斯塔克少校……”
“住口!”舒伯特狠狠地拍着桌子:“一个杀人犯怎么可以获得赦免!如果这些人再胡闹下去,那么我就把他们全都撤职!”
维茨拉尔和博洛宁根心头一跳,似乎感觉到了一个机会的来临,然而维尔纳却做出了与他们期待相反的举动。
“我的元首,我也赞成恢复许尔勒将军的职务,因为自从他上任以来,我们的社会秩序比起过去有了非常大的改观,秘密抵抗组织的活动几乎被完全消灭,全体国民的安全感也得到了极大提升,至于说到爱伯斯塔克少校,他虽然犯了很严重的罪行,但是毕竟是喝醉了酒才做出了愚蠢的举动,所以我建议您允许他戴罪立功……”
“您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博洛宁根愤怒了,然而还不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哈索却抢先喊道:“维尔纳将军说的没错,眼下我们和美国人的谈判已经破裂,对方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雅利安城,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我们确实需要像爱伯斯塔克少校这样的人才来维持秩序。”
“就算美国人会打上门,我们也不需要他这种人来保卫国家!”博洛宁根怒吼道。
“冷静点,将军,在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们必须学会摒弃仇恨,否则国家要是不存在了,个人即使获得了复仇的快感也只能被历史抛弃。”维尔纳说。
“那个可怜的姑娘难道就这样白死了吗?”博洛宁根激动的拍着桌子:“我们今天可以用保护国家的名义饶恕一个恶棍,那么明天就会有更多的恶棍打着同样的旗号为非作歹!如果我们的军队以这样一种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么失败就成了我们唯一的结局!”
“你太激动了!”维尔纳脸『色』一沉:“哈索,维茨拉尔,你们把博洛宁根将军带出去冷静一下!”
博洛宁根并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不停地在维尔纳面前怒吼着,哈索和维茨拉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从办公室里拖了出去。
舒伯特望着博洛宁根离去的方向,又看着眼前的这份报告,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我的元首,请您认真考虑我的建议。”维尔纳说:“和平既已死亡,那么我们就必须为战争做好准备,而爱伯斯塔克少校这种人虽然可恨,但是用在占领区却是一把好手。”
“我不懂您的意思,”舒伯特说:“难道您希望他重演当年那种血腥的杀戮吗?”
“不,您误会了。”维尔纳解释道:“即使我们发动战争,您也不会允许帝国军队犯下当年的错误,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高举鲜花欢迎我们的到来,如果我们能够让爱伯斯塔克少校去对付那些危险分子,那么我想占领区一定会非常安全。”
“可是这样一来,博洛宁根将军的预言就会变成现实。”
“博洛宁根是个缺乏远见的人,所以他只会考虑眼前的事情,但是您作为帝国元首,却不能因为一件偶然的事情就否定一个人过去的功劳,所以我希望您能够发布特赦令,一旦爱伯斯塔克少校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更加努力的效忠于您。”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舒伯特叹了口气:“虽然那个混小子辜负了我的期望,但是一想到他过去确实为帝国『政府』做了不少事情,我的心里就感到非常烦恼。”
“那您还在犹豫什么?直接发布特赦令好了。”
“不,戴维做出这种事情很难获得众人的原谅,如果我单独为了他发布特赦令,那只会让我失去更多人的支持,所以我只有维持原判。”
“也许还有另外一条路,”维尔纳沉『吟』道:“比如说,您可以先下令重审齐格菲尔德一案,然后再以证据不足为由对他实施特赦。”
舒伯特颇为惊讶的瞟了维尔纳一眼,“您为什么要这样讲?要知道即使没有我的命令,又有多少人相信埃尔文是个罪人?”
“没错,埃尔文确实是无罪的。”维尔纳迅速接上了舒伯特的话:“但是您一旦公开宣布他涉嫌政变的罪证不足,那么您在非日耳曼裔公民心目中的威望必将再次提高,而且只有在您签署这份特赦令之后,我才能鼓动部分高级将领要求赦免爱伯斯塔克少校。”
“这算什么?”舒伯特冷笑道:“要挟还是交换?”
“我的元首,请相信我对您的忠诚是永恒不变的。”维尔纳说:“这次美国之行给我的触动非常大,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如果没有让对方吃尽苦头,那么再多的诚意也只会被看做是低声下气的乞讨,所以我从今天起将百分之百的拥护您的战争政策。”
舒伯特沉默良久,将目光从维尔纳的脸庞移到了窗外的花园:“我不能拿原则来作为交换条件,所以戴维必须被处决,否则我就没有办法面对帝国的公民。”
“犯了罪的人确实要被惩罚,但是死亡并不是惩罚的唯一手段。”维尔纳说:“只要埃尔文被宣布赦免,那么很多国民的怨气就会烟消云散,至于戴维吗,您可以宣布让他去斯特伦霍芬接受无限期的苦役,等到人们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我就会联合部分高级将领要求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到那时您面对的阻力就会小上很多……”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把戴维和埃尔文联系在一起?”舒伯特打断道:“他们既不是一路人,所犯下的罪行也有着巨大的差别,更何况他们在国民心目中的形象也截然不同……”
“恶人下地狱,善人上天堂。”维尔纳截断道:“我的元首,埃尔文已经离开了人世,而我作为他昔日的长官,只想替他讨回一个公道,至于说到戴维,其实我能感觉到他在您心目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否则您也不会一直拖延对他执行死刑。”
“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舒伯特大声咆哮道:“我和那个兔崽子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您不相信,我现在就让人毙了他!”
“我的元首,您何必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呢?”维尔纳摇头道:“况且我也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换句话说,如果您愿意把这件事情看做一桩交易,那么事成之后我愿意说服主和派将领赞同您的战争主张,并且再也不会提起和平这个话题。”
舒伯特用闪着寒光的眼神注视着维尔纳,只可惜这一次他失算了,因为勇敢的将军并没有被这种黑洞般的眼神所吓倒,更糟糕的是,舒伯特甚至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失算了——虽然维尔纳暂时放弃了追求和平的主张,但是却用另外一种方式在棋局上扳回了一盘。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对您的忠诚,”舒伯特笑了:“而且我早就打算恢复埃尔文的声誉,至于戴维吗,那是法官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干预了。”
“我的元首,您的睿智将是日耳曼民族最大的精神财富,而我作为您最忠诚的部下,自然会履行对您的承诺。”维尔纳话音刚落,便对舒伯特高高举起了右臂:“嗨!希特勒!就让我在战场上证明这一点吧!”
舒伯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邃的眼窝中泛起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
2005年3月15日,鄂尔多斯。
齐格菲尔德痛苦挣扎了一个月,终于无法忍受失去秦雪的寂寞,来到了她工作的派出所——他想的很清楚,即使无法让秦雪明白自己的痛苦究竟来自何处,也至少不能再让对方把自己看成是一个玩弄感情的骗子。
然而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派出所的一位中年女民警非常遗憾的告诉他,秦雪在一个星期前结束了交流锻炼,已经回到了中州市公安局。
“真不巧,也许我应该提前给她打个电话。”齐格菲尔德的表情顿时黯淡下来。
女警稍稍犹豫了一下,道:“你是小雪的男朋友吧?”
齐格菲尔德低声叹了口气。
“小伙子,别怪大姐说你,像小雪这样好的姑娘,你可一定要学会珍惜啊。”女警说。
“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齐格菲尔德心头一紧。
“那要问你自己!”女警没好气的数落道:“本来挺爱说爱笑的一个姑娘,最近这一个月却天天抹眼泪,谁问她都不说话,光是看看都让人心疼。”
齐格菲尔德的心被揪紧了,他甚至有了狠狠抽自己两嘴巴子的冲动。
“正好你来了,这个东西还是交给你自己处理吧。”女警把一封信交到了齐格菲尔德手中:“小雪临走前把这封信给了我,说是要有个男人来找她,那么她想说的话全在信上了。”
顾不上女警还在面前,齐格菲尔德用颤抖的手拆开了信封,然而他的表情很快便凝固了,因为信上只有短短的三个字——“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