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什么要这样想?”罗伊斯眼中掠过一丝不快:“俄国人是讲究实际的民族,他们为了获得援助时甚至可以把自己伪装成无辜的傻瓜,但是一旦他们拿到了自己的想要的东西,立刻就会变成武装到牙齿的北极熊,这一点从冷战的爆发便可以看出来,至于说到中国人,那是一个更加神秘而且封闭的国度,很少有人能够知道它的领导者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一点甚至比俄国人更危险,所以我们绝不能把鸡蛋放到自己无法控制的篮子里。”
“若干年后,也许您的观点就是我们失败的原因。”勒布朗摇起了头:“眼下的北约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而且对每一个潜在的盟友都充满戒心,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这句话也早已被人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我们眼下的举动只能是垂死挣扎,根本无法改变惨败的命运。”
“您太悲观了,也许换个环境会让您的心情变好一点,所以我建议您最好到德国疗养一段时间。”罗伊斯说。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不想离开军队太远,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带着家人到波兰去居住一段时间,然后再看看我还能为这场战争做点什么。”勒布朗说。
“这样也好,”罗伊斯微微一笑,“我这就安排人负责将您安全的送到波兰,希望您在那里能够过得愉快。”
“那就说声再见吧,”勒布朗在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但是我仍然要提醒您一点,那便是纳粹德国的真正实力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所以您必须小心谨慎,绝不能和他们死拼到底。”
“谢谢您的提醒,但是我认为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想着逃避,那么胜利就会离我们越来越远。”
面对罗伊斯这句冷冰冰的回应,勒布朗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一身的疲倦和内心深处的失落离开了战壕。在去往波兰的路上,陪伴他的只有艾米丽,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紧紧依偎在勒布朗怀中,一眨一眨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艾米丽,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乡,你会想念这里的一切吗?”勒布朗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艾米丽幽幽道:“但是我很害怕……害怕一觉醒来只剩下我一个人……”
“可怜的孩子,”勒布朗抱紧了艾米丽,“相信我,也许我无法取得戴高乐将军那样的成就,但是我也绝不会做第二个贝当。”
……
“报告,元首打来电话,要您亲自接听。”副官贝尔曼打断了卡尔的沉思,他急忙来到指挥部,抓起了办公桌上的一部专线电话。
“我的元首,第六集团军司令路德维希听候您的调遣。”
“祝贺你,亲爱的卡尔,你的第六集团军在拉罗切利干得很不错,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击溃了三倍于你的敌人,这完全可以被视为德国军事史上的奇迹。”话筒里的舒伯特语气愉快,令卡尔不禁联想到一张开心的笑脸。
“谢谢您的赞扬,我集团军全体官兵将继续追击敌军,让国社党的旗帜早日飘扬在柏林上空!”卡尔大声道。
“好,希望你能够早点实现这个目标。”舒伯特在电话里笑了几声后,又道:“我们在欧洲的作战即将进入第二阶段,你要配合其他进攻部队一举歼灭北约盟军主力,绝不能让他们退入俄罗斯。”
“请您放心,我集团军必将完成作战任务,并且在柏林迎接您的检阅。”
夸海口说漂亮话历来是卡尔的特长,而舒伯特似乎对此也很满意:“你要注意身体,记得给斯特凡妮打电话,她整天都在担心你的安全,等到欧洲战役一结束,我就放你一个月的假,让你好好陪陪她。”
挂断了电话,卡尔觉得自己简直快要飞到了天上,一想到在柏林接受检阅那种无上荣光的场面,他就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去。
“将军先生,我集团军目前正按照预定作战计划向法国和瑞士边境进攻,弗里奇将军来电称一切进展顺利,预计很快就能与第九集团军汇合……”
“告诉弗里奇将军,从现在起我要亲自指挥!”卡尔不等副官把话说完便拍起了桌子:“元首已经明确表示要在柏林检阅第六集团军,这样重要的战略任务当然要由我亲自来负责!”
“但是……”贝尔曼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您不久前才刚刚宣布由弗里奇将军负责全权指挥作战事宜,现在突然又改变命令,这是否会让弗里奇将军感到不太愉快……”
“这是两码事!”卡尔不耐烦的说:“拉罗切利战役有贝尔肯豪森将军做内应,所以无论什么人去指挥都能打胜仗,但是接下来进军柏林的作战要复杂得多,我作为集团军司令当然要亲自指挥作战!”
贝尔曼把自己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咽到了肚子里——卡尔这番话完全否定了弗里奇这些天来的辛劳,就算弗里奇不和他计较,第六集团军的其他高级将领心里肯定很不舒服,这必将为第六集团军日后的命运埋下一道可怕的裂痕,然而作为一名小小的副官,他能做的事情就是保持沉默。
弗里奇接到命令是十分钟后的事情,这位参谋长咬着嘴唇走出了指挥部,在漆黑的夜『色』中连着抽了好几根烟,然后才回到了参谋们身边:“把路德维希将军的命令传达下去,让他们做好向柏林进军的准备。”
参谋们纷纷离去,只剩下艾利希留在弗里奇身边,后者沉默了半天,才扭头看着艾利希问:“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该说的我早就说过了,但是今天我要多一句嘴,第六集团军早晚会是个桶,如果我是您的话,就会想办法换个环境。”
“我不想就这样离开,”弗里奇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烦恼:“我的祖父当年是第六集团军的一名中尉,后来他死在了西伯利亚的战俘营,我的父亲一直把这件事情视为莫大的耻辱,所以我从穿上军装那一天起就选择在第六集团军服役,因为我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用胜利洗血我祖父曾经蒙受的耻辱……”
“如果我们的司令官是齐格菲尔德将军,那么您的愿望一定能够实现,但是路德维希将军只会让您蒙受同样的耻辱!”艾利希打断道。
“不!这一次不同了,因为我们拥有比从前更为强大的力量,所以我们绝不会失败!”弗里奇喊道。
“谢谢您的坦率,”艾利希叹了口气:“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祝您好运。”说罢,他便消失在弗里奇眼前。
24小时后,奥地利,因斯布鲁克。
“先生们,我们必须放弃向捷克和波兰转移的计划,因为这种不战而逃的行为是可耻的!数以亿计的北约国家公民们会唾弃我们的懦弱行为,所以北约理事会决定集中主力部队在比利时、荷兰、卢森堡加强防御,同时在法国和德国以及瑞士边境投入重兵准备实施反攻,这一次我们有大把的机会狠狠收拾那帮狂妄的纳粹,希望诸位能够振奋精神,完成一次伟大的战役!”
罗伊斯的动员讲话只换来了寥寥无几的掌声,他眉头微皱,将目光落在了一位罗马尼亚将军的身上:“卢塞斯库将军,从您的表情上来看,您似乎并不赞同我们主动发起反攻的计划,能和我谈谈您的意见吗?”
“司令官阁下,我不认为现在发动反攻是一个好主意。”卢塞斯库坦率的说:“我们失去了制空权,而情报侦察系统也遭到了严重破坏,所以很难对敌人的军事行动实施有效监控,而且我们的战线拉得太长,后方补给非常吃紧,一旦战役打响后被敌人切断了补给线,部队就会陷入全盘崩溃的绝境,所以我认为勒布朗将军原先制定的转移至捷克和波兰的战略计划是完全正确的,首先我们可以获得宝贵的时间来整顿部队,补充装备,其次在战略空间上我们也有了更大的迂回空间,最重要的是我们背靠俄罗斯和中国,能够从这两国及时得到支援,对保持长期作战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
“但是北约理事会却错误的认为盲目撤退会造成舆论和民心的抗议,我认为这完全违背了军事原则,毕竟在当前的局势下减少损失才能让我们保存赢得战争胜利的希望,如果现在就和敌人死拼到底,那么我们的后代恐怕真的要沦为奴隶了!”
卢塞斯库的发言激起了北约一线将领的共鸣,将军们纷纷发言,指责北约理事会做出的决策脱离现实,而且还带有很强的冷战『色』彩,即使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也依然把俄罗斯和中国看成是潜在的敌人。
罗伊斯对眼前的这种状况早有预料,他一言不发,等待着将军们的争议声渐渐平息后,才拖着长长的腔调问道:“先生们,还有人记得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悲惨遭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