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再怎么劝说也无法改变您的决心,那么我只能支持您的选择,不过即使您想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全都告诉小雪,也必须如您所言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柯尔特说。
“其实我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去对小雪解释这一切,但是我的良心又不允许自己继续隐瞒下去,而且该来的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说不定医生们已经开始研究我和齐思楠之间是否存在血缘关系了。”齐格菲尔德苦笑道。
“!”柯尔特大吃一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格菲尔德把当天下午去医院体检的事情告诉了柯尔特,后者本就焦急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您怎么可以这样大意!如果医生们拿着您的dna检测样本去和齐思楠进行对照的话,您就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之前我还在奇怪她为什么会突然拉着我去做体检,不过与晚上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时,我的脑子里便冒出了这个念头,但是我也只是猜测,未必就是最后的结果,不过从小雪的『性』格来看,这样的事情她是做得出来的。”齐格菲尔德说。
“我的上帝,我们能否回国还是一个未知数,现在却又面临暴『露』的风险,这不是要把人『逼』上绝路吗!”柯尔特再也坐不住了,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柯尔特,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要把家里的衣服都洗干净,就不陪你了。”齐格菲尔德从容起身,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将军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您难道一点都不紧张吗?”柯尔特气呼呼的说。
“也许刚才我还有些紧张,但是现在和你聊了这么长时间后,我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更何况对于一个已经死去一次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死亡还要糟糕的境遇吗?”齐格菲尔德反问道。
柯尔特张着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吧,我相信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的。”齐格菲尔德在柯尔特肩头拍了一把,便走到阳台上收拾衣物。后者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离去。
这一夜齐格菲尔德失眠了,往事如同慢动作回放,点点滴滴涌现在他心头,秦雪的一言一行,每一滴悲伤的眼泪、每一个幸福的笑容都在反复敲打着他的心灵,让他不得不苦思冥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妻子的脸庞上永远都呈现出最美丽的笑容。
还有豆豆,自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齐格菲尔德的视线就再也无法离开天真可爱的女儿,无论他心里有再多的烦恼,只要能够看到女儿,哪怕只是听见她的声音,那些烦恼顷刻间就会烟消云散。
关于爱情,齐格菲尔德毫无疑问是幸福的,因为他与秦雪之间的感情是真诚的,没有夹杂丝毫的怜悯与利益,但是一谈到人生,齐格菲尔德又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用的懦夫,因为他始终不知道该怎么揭开隐藏在自己心灵深处的秘密。
年少时,齐格菲尔德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毫无畏惧的勇者,但是当他真正享受到家庭的温暖与快乐时,他却发现自己开始学会了恐惧,但是这种恐惧并非是胆怯的标志,而是一种担心失去幸福的忐忑,以至于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不要什么高官厚禄,也不要去战场上建立所谓的功勋,他只想与那些普通的男人们一样,能够永远陪伴在妻儿身边,哪怕只有粗茶淡饭也足矣。
人生究竟意味着什么?是要为自己活着还是为别人活着?是去成为叱咤风云的枭雄还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四十七年过去了,齐格菲尔德见识过繁华,也经历过挫折,他曾经是当权者眼中的宠儿,却也有着一夜之间沦落天涯的悲惨遭遇。然而无论怎样,他那颗善良的心灵却始终没有发生过变化,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身上居然隐隐约约出现了父亲的影子。
“我的孩子,上帝不会因为你出生在地狱,就永远对你关上通往天堂的大门……”当父亲的遗言突然在齐格菲尔德耳边响起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而此时一轮朝阳也在窗外冉冉升起……
秦雪同样彻夜未眠,第二天早上把齐梦送到学校后,她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家。但是一进门她便看到了丈夫充满血丝的双眼,似乎也刚刚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
“你回来了。”齐格菲尔德淡淡的笑着:“吃早饭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现在去给你做。”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秦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昨天晚上你是自己回来的吗?”
“不,路易斯也在,我们聊了很长时间才分开。”齐格菲尔德说。
“哦,难怪你看起来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不如你再去休息会儿吧。”秦雪说。
“我不累,倒是你应该注意身体了。”齐格菲尔德凝视着妻子发红的眼圈,禁不住替她轻轻捋了一下鬓角的发丝:“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秦雪突然感到鼻子一阵发酸,她急忙转过头,在客厅的角落里翻出了一个档案袋,“我办案的资料掉在家里了,现在单位急着用,等晚上回家我们再聊吧。”
齐格菲尔德若有所思的盯着秦雪手中的档案袋,片刻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走了。”秦雪不敢去看丈夫的眼睛,匆忙跑出了家门,但是她并没有去单位,而是直接来到了医院,找到了和自己非常熟悉的一位姓陈的医生。
“小雪,这次到底是什么案子啊?为什么你这么急着要知道dna鉴定结果。”陈医生一边查找档案,一面笑着问道。
“这个案子挺重要的,上面催得紧,而我们没有证据又不能随便抓人,只好在暗中核实嫌疑人的身份。”秦雪说。
“干你们这行的真不容易,无论大小事情都得自己『操』心。”陈医生颇为同情的摇着头,从厚厚的档案里找出了一份崭新的鉴定结果:“小雪,虽然我们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由于没有正式的法律委托函,所以这份鉴定结果不具备法律意义,只能作为参考。”
“这个我明白。”秦雪说。
“好,”陈医生继续道:“根据鉴定结果来看,嫌疑人的dna样本与你提供的头发中的dna基本吻合,基本可以认定嫌疑人与这缕头发的主人之间存在母子关系,而嫌疑人与齐思楠女士之间的dna也有很多相同之处,从医学的角度来讲,两人之间很有可能存在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
“陈医生,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秦雪的肩头不由自主的在微微颤抖。
“我已经说过了,这份鉴定报告只是从医学的角度提供参考意见,并不具备任何法律意义。”陈医生再次重申道。
“我明白了,”秦雪强压住心头翻江倒海般的思绪,“我可以把这份鉴定报告拿走吗?”
“这个恐怕不行,因为出具正式的鉴定报告必须要办理正规手续,否则我就是在违规『操』作。”陈医生为难道。
“我明白了,谢谢您为我提供的帮助。”秦雪起身告辞,驾车一路狂奔来到了郊外一处寂静的河滩上。她的胸口不停的起伏,满脑子都是医生刚才说过的那些话。
“小雪,梦琪当年为了纪念我们之间的友情,特意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送给我作纪念,我一直都把它保存在身边,没想到多少年后还能派上用场,只是我觉得你应该再考虑一下自己的做法,毕竟你们是两口子,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当齐思楠在几天前说过的那番话再度响起在秦雪脑海时,她忍不住拿出了那个从家里带出来的档案袋,从里面掏出一支录音笔,只是她的手抖得很厉害,连续试了好多次才按下了播放键。
喇叭里很快便传来了丈夫与柯尔特熟悉的声音,然而这一次他们之间的对话却让秦雪彻底震惊了——原来自己的丈夫根本不是什么归国华侨,而是一个纳粹的将军!
但是这只是一系列震惊的开始,当秦雪听到柯尔特居然声嘶力竭的质问丈夫要如何对自己解释秦风的事情时,她的脑子一下子便『乱』套了:“哥哥不是在南极失踪了吗?难道他没有死?但是路易斯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狠狠砸进了秦雪的脑海,既然柯尔特提到了秦风,那就说明哥哥落入冰层后并没有死,而是意外的进入了深藏在南极地下的雅利安城,并且在那里遇到了自己的丈夫。但是听柯尔特的语气,似乎哥哥在这之后又遭遇了非常大的变故,如果只是肉体上受到了伤害,那么柯尔特未必会如此紧张。照此看来,事情似乎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哥哥是被自己一直深爱的丈夫亲手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