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目光,阿尔巴诺几乎尴尬到了极点,如果不是碍于众人在场,他倒真想一走了之。
齐格菲尔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下阿尔巴诺的反应,便继续开口道:“我在这里必须作出郑重声明,我是来和希腊人民做朋友的,而德国也无意将希腊变成第四帝国的一部分,因此希腊的前途和命运也只能由希腊人民自己来决定。”
齐格菲尔德的这番话仿佛一盆冷水浇到了热油锅里,顿时让现场炸开了窝,来宾们个个都『露』出了惊讶的目光,有些人甚至还愤怒的举起了拳头。
“阁下!”阿尔巴诺略显气急败坏的冲到了齐格菲尔德身边,“您讲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格菲尔德淡然一笑,却没有理会阿尔巴诺的质疑:“有人不停的问我击败俄国人的关键是什么,我给他的答案是一颗忠诚的心,也许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滑稽,但是如果没有这颗忠诚的心,我完全可以留在遥远的中国度过余生,或是主动加入反对德国的阵营,我相信那样做会让我过上舒适的生活,然而我却没有这样做,因为我知道德国需要我,正如我一直深爱着它,所以我选择了回归,而这样做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要在战场上赢得胜利,还在于我必须帮助德国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难道我们没有在做正确的事情吗?”来宾们中有人发出了质问:“如果我们一直在犯错误,那么战场上的胜利又作何解释?”
“问得好,想必很多人都认为既然我们已经在战场上赢得了辉煌的胜利,那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只是一种表面现象,因为战场上的胜利只是暂时的,第四帝国能否长久的生存下去,关键在于如何做到与世界各国和睦相处,请不要质疑我的观点,如果依靠武力就能赢得一切,那么古罗马帝国、奥斯曼帝国和曾经强大的蒙古帝国为何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提出质疑的人顿时哑口无言,齐格菲尔德对他报以微笑,接着便幽默的说:“谢谢您,相比起俄罗斯的冰天雪地,我更愿意站在这里回答问题。”
现场的来宾们顿时哄堂大笑。
“现在我来继续谈谈俄罗斯,当我离开斯大林格勒时,我看到无数年轻士兵的尸体被推在一起,他们的灵魂在熊熊火焰中被送入天堂,毫无疑问,诸位正在享受的一切都是这些勇敢的战士们用生命换来的,所以我们应该学会珍惜,而不是在放纵中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因为德国军队在俄罗斯依然还进行着非常残酷的战斗,而俄国人之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抵抗,完全是因为他们知道失去自由的可怕后果,请不要质疑帝国宣传部门的能力,因为他们在媒体和宣传单上所描述出来的第四帝国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无论是在巴尔干半岛,还是遥远的美洲大陆,几乎每一个占领区都在上演着野蛮的屠杀与镇压画面,所以我要说,当诸位在为如何解决游击队的威胁而头疼苦恼时,最好先想清楚到底是谁把一个个普通人变成了我们的敌人!”
“简直荒谬透顶!”阿尔巴诺恼怒的想着,但是他却很快就发现绝大多数来宾们居然都听得聚精会神,这便更加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德国必须拥有强大的军力,因为这是保护国民安全的必要手段,但是强大的军力并不能保障第四帝国永远的生存下去,因为哪里有压迫,哪里便有反抗,所以德国必须找到一条能够与世人和睦相处的道路,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我们已经得到的利益,更是为了让我们的孩子们有朝一日不再被愤怒的火焰所吞没!”
现场突然有人鼓起了掌,尽管掌声稀落,但是铁板已经出现了裂缝。
“女士们,先生们,也许你们认为和希腊人、塞尔维亚人、保加利亚人、甚至是俄国人交朋友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他们看待我们的眼神并不友好,但是这却是我们必须通过的考验,伸出手的那一刻总是很艰难,但是当彼此的手握在一起时,你不仅会感觉到对方手心里的温度,更会明白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一块永远无法融化的坚冰,来吧,让我们一起为了德国,为了孩子们去做点正确的事情,上帝将与我们同在!”
现场再一次响起了掌声,不过这一次来得非常热烈,齐格菲尔德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露』出了笑容,不过他也很清楚一件事情,眼下这些人只是暂时接受了自己的观点,而如何在希腊人追求自由的呼声与维护第四帝国的利益这两点上找到最终的平衡却依然是一项艰难的工作。
……
“尼克波利斯!”尤拉拿着一份报纸冲进了丛林中的一顶帐篷里,“我知道那天被我们伏击的人是谁了!”
“说说看。”尼克波利斯头也不抬的盯着一份军用地图。
“这个人是德国新上任的巴尔干总督,陆军元帅齐格菲尔德!”
“!”尼克波利斯猛地抬起了头:“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瞧,《雅典日报》在头版已经登出了消息!”
尼克波利斯急忙接过了报纸,当头版上一张齐格菲尔德的大幅照片映入他的眼帘时,他顿时皱起了眉头:“奇怪,我怎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这家伙现在可神气了,刚刚在斯大林格勒打了胜仗,又被克劳柏森任命为巴尔干总督,而且还是德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元帅,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是个中国人。”尤拉说。
“我早就对你说过,不要用皮肤的颜『色』或是种族血统来区分德国人。”尼克波利斯警告道:“他们从小就被洗了脑,外貌虽然有区别,但是骨子里却都是不折不扣的纳粹。”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我听说这位元帅的经历非常坎坷,他的父亲是地下世界的抵抗组织领袖,而他在长大成人后又遭遇陷害,不得不在中国流亡了十多年,直到去年才回到德国。”
“小伙子,你的情报工作搞得很不错嘛。”尼克波利斯笑了笑,道:“不过,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您看,齐格菲尔德昨天在雅典的欢迎宴会上发表了一番讲话,公开表示要与希腊人民进行和解,您说这是不是意味着德国人的政策有了新的变化?”
“哦!”尼克波利斯急忙把报纸上的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却轻蔑的摇起了头:“别相信德国人的鬼话,他们这样做肯定是因为动用武力没有办法消灭我们,所以才想出了这一招。”
“但是我看报纸上说,齐格菲尔德公开呼吁要与我们进行对话,而且他还愿意满足我们提出的条件……”
“那就放出风声好了,与我们对话没有问题,但是首先必须释放所有的被捕人员,然后德国军队必须滚出希腊,否则事情就没得商量!”
三天后。
一列长长的车队停在了特里卡拉的街头,道路两边的房屋全都关紧了门窗,无助的老人、孤独的女人、可怜的孩子都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不停的祈祷神明保佑自己躲过灾难的袭击。
一扇扇门被敲响了,人们惊慌失措的抱在一起,等待着凶恶的德国士兵冲进门,然而这一次人们却惊喜的发现冲进门的是老人的儿子、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欣喜的泪水冲走了心头的恐惧,街头巷尾欢呼声连成一片。
……
“尼克波利斯!”尤拉又一次冲到了游击队领袖面前:“快看啊,我们放出的风声起到作用了,德国人果然释放了一批被捕人员!”
面对尤拉的喜悦,尼克波利斯却陷入了沉思,因为他并没有料到齐格菲尔德居然真的会这样做,而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也成了游击队必须解决的难题。
“尤拉,你再去放风,就说释放的人太少了,而且德国人也没有完全满足我们的条件,然后再看看他们怎么办。”
……
几名军医和护士耐仔细心的为齐格菲尔德的伤口换『药』,柯尔特拿着厚厚一叠报告坐在他的身边,认真汇报着近来的动态:“元帅先生,最近两天希腊的各界舆论都对您的善意表示欢迎,但是游击队方面显然还有顾虑,他们不但坚持要我们必须释放所有被捕人员,还要求我们必须将所有军队全部撤出希腊,我很担心这会让您的计划陷入僵局。”
“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齐格菲尔德说,“游击队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坐到谈判桌边,所以我们应该保持足够的耐心。”
“这一点我能理解,但是如果继续释放被捕人员,那么您就必须考虑来自阿尔巴诺将军方面的压力了,比如说在释放奥德西斯的问题上,恐怕您就要费一番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