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桀骜不驯的拉尼克这时居然没有了继续反驳的勇气,只见他额头上挂满豆大的汗珠,一双蓝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酒杯,似乎有着一肚子的难言之隐。
“阁下,德国绝对没有与贵国发生冲突的想法,而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化解双方的误会,为今后的和平相处打下基础。”齐格菲尔德急忙端起了酒杯。
“好,那我们先干了这一杯,然后再继续往下谈。”首长与齐格菲尔德一饮而尽。
“我们这次来到中国,除了要与贵国建立起沟通渠道外,另外一个目的是与各交战国进行接触,并且告知他们只要承认第四帝国的合法『性』,并且不再通过战争手段来威胁第四帝国的生存,那么我们也愿意做出非常大的让步,这其中就包括从占领区撤军,从目前接触的情况来看,各交战国都做出了积极地反应,这就预示着和平已经初『露』曙光……”
“对不起,我必须打断您一下。”首长皱起了眉头:“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究竟是谁先通过战争手段剥夺了对方的自由?”
“我承认是德国先发动了突然袭击,但这也是一种自卫的手段,因为如果没有这场战争,那么第四帝国就不可能在谈判桌上受到公平的对待,更无法保护地下世界公民的合法权益。”齐格菲尔德说。
“元帅先生,虽然您试图用自卫的解释来模糊德国发动侵略战争的本质,但是正义是不容抹杀的,当年的纳粹德国如果没有被击败,那么整个欧洲都将重新堕入中世纪的黑暗中,而所谓的保护地下世界公民合法权益的说法更是用来掩饰侵略者野心的幌子!就因为你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击败,所以你们就打着寻求公正的旗号,让无辜的人们家破人亡,说到底你们其实就是打着复仇的旗号来重新发动一场侵略战争,而这样的国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受到欢迎!”
“阁下,如今的德国尽管还有许多问题要去解决,但是它的本质已经发生了变化,譬如我们已经废除了对犹太人的歧视政策,即使不是日耳曼人,也一样可以受到公平的对待,而且我们发动战争也不是为了永久占领其他国家,而是希望能够让德国拥有一个安全的生存空间,眼下我们正在与各交战国进行接触,希望早日找到解决争端的办法,所以我认为您对德国的看法是不够全面的。”齐格菲尔德说。
“恕我直言,德国虽然表面上废除了歧视犹太人的政策,但是却通过洗脑的方式为他们戴上了精神枷锁,而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变成统治阶层发动战争的炮灰,至于说到解决争端的办法,我认为德国如果只是想着靠玩弄手腕来满足自己的胃口,而迟迟无法拿出真正的诚意,那么早晚有一天各国人民会看穿你们的嘴脸,到那个时候各国人民会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一起,而你们的末日也就到了。”
“请问,您所谓的真正的诚意是指什么?”齐格菲尔德问。
“德国必须无条件撤出被占领的国家,并且做出相应的赔偿,否则一切不是建立这一基础上的谈判都不过是在满足你们的贪欲,也是不可能被世界人民所接受的。”
“这不可能!”沉默了好一阵的拉尼克忍不住说:“这些土地都是德国士兵们用鲜血换来的,如果就这样放弃,那么他们的牺牲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们的牺牲确实毫无意义,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的野心才造成的!”首长迅速指出:“如果当年的独裁者能认识到继续躲藏在地下世界也不可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场战争,而那些所谓为国牺牲的德国士兵们此刻应该安享着幸福的生活,而不是沦为当权者侵略野心的牺牲品。”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当年就应该走出地下世界投降,而且眼前的这场战争我们也不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吗?”齐格菲尔德问。
“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正义的力量,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我们征服美国用了不到三个月,击败整个北约也不过半年的时间,俄国人虽然强大,但是也仅仅只支撑了一年多,试问这样的力量又有谁能击败?”拉尼克尖锐的反驳道。
“国虽大,好战必亡!”首长加重了语气:“请您记住,决定战争胜负的力量就蕴藏在人民心中,尽管你们看起来不可一世,然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些反抗的力量虽然看似渺小,但是总有一天会变成星火燎原,让你们尝到失败的滋味。”
“德国不会失败……”齐格菲尔德变得像拉尼克一样喃喃自语:“我们一定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古人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们既想通过战争手段来抢夺利益,又幻想着让人们接受被你们统治的事实,这条路根本走不通,而且无论你们如何否认,所谓的第四帝国仍然是一个日耳曼人占据统治地位的独裁国家,而名义上的种族平等也不过是洗脑教育的结果,这样的国家在国际上毫无信誉可言,只能通过武力手段来强迫其他国家接受自己的存在,但是失去了人心的支持,等待你们也只能是毁灭的结局。”首长语重心长道。
面对首长义正辞严的反驳,齐格菲尔德突然感到心中一阵『迷』茫,似乎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坚持的那些想法正在摇摇欲坠,以至于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些痛苦的回忆,还有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元帅先生,”首长为齐格菲尔德斟满了一杯酒:“您曾经在中国生活了二十多年,完全有资格对我说过的话做出一番评判,而且我相信您追求和平的心愿是真诚的,所以中国『政府』也愿意在公平正义的基础上继续与你们保持接触,但是这种接触绝不能以牺牲任何一国利益为前提来进行交换,否则我们只能遗憾的关上谈判的大门。”
“阁下,如果关上了谈判的大门,是否就意味着中国和第四帝国将处于战争状态?”齐格菲尔德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元帅先生,即使中国没有参战,你们也不可能笑到最后。”首长给出了答案。
“我们已经和多个交战国『政府』达成了继续接触的协议,就连美英俄法四国都在协议上签了字,这一切足以成为和平的保障!”齐格菲尔德急促地说。
“我知道您想告诉我,这些国家签字的原因是他们对中国能否打败第四帝国信心不足,但是我要告诉您另外一件事实,这些国家的首脑在签字前都和我们进行过深入的交流,我告诉他们,如果第四帝国真的有和平解决问题的诚意,那么我们高举双手欢迎,如果这只是一场阴谋,那么我们同样是他们最坚强的后盾!”
这一番话令齐格菲尔德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找到了一条打开僵局的通道,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在对手的意料之中。他无奈的端起酒杯,却只品尝到了酒精的苦涩。
一场宴请在忐忑不安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齐格菲尔德步出中南海的一刹那,深深呼吸了一口北京的空气,这里面不仅有故乡的味道,还有一丝隐藏在远处的硝烟。拉尼克此刻已经钻进了轿车,沉默不语的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味刚刚发生的一切。
“元帅先生,”首长的声音让齐格菲尔德停下了脚步:“一个人如果能够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为人民谋取利益,那么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欢迎。”
“谢谢,”齐格菲尔德有气无力的说:“我会把您的这句话转告给元首。”
“不,”首长笑了:“我这句话是送给您的。”
齐格菲尔德惊讶的望着首长,片刻后他行了一个端正的军礼,便钻进轿车,消失在了北京的夜『色』中……
两天后。
德国代表团来到了北京首都机场,他们将在这里踏上归途,随员们忙着将各种行李运上飞碟,而齐格菲尔德则与张志刚站在一起,做着临行前的告别。
“志刚兄,这趟中国之行让我感触颇深,尽管促成和平一事任重道远,但是却也让我对当前的局势有了更深入的认识,等我回到国内,一定会向元首详细汇报。”
“戈飞,此去一别,下次再见面时你我虽不知是敌是友,惟愿你不忘初心,为和平做些真正的贡献。”张志刚说。
齐格菲尔德点了点头,又道:“小雪始终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去,也只好麻烦你帮忙照顾好她们母子还有我那年迈的岳父,无论日后何时相见,这份情谊我会记在心里。”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所以你只管放心去吧。”张志刚说。
齐格菲尔德怅然叹了口气,对候机坪上送行的队伍投去一缕渴望的目光,他多么希望能够看到那一张熟悉的面孔,然而留给他的却只有失望。
机身涂着“卐”字的飞碟呼啸着飞上了天空,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一个小女孩却挣脱了母亲的双手,哭泣着在跑道上追逐着远去的父亲:“爸爸!你一定要回来啊!”
候机坪的人群中,秦雪泪流满面,然而她不会想到当自己再度和丈夫重逢时,他的身份已然是侵华德军最高司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