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31日,希腊雅典。
在连续三天的紧张准备后,巴尔干各国抵抗组织在奥德西斯的斡旋下就与纳粹德国签订和约的重大事项基本达成一致——除了释放政治犯和要求德军尽快实施撤军以外,他们还在奥德西斯的建议下加入了关键一条——即使在海外的各国流亡『政府』拒绝承认和谈结果,各国抵抗组织也将如期在国内组织大选。
抵抗组织的领袖们都非常看重这一条建议,因为在他们看来,流亡『政府』从未进行过真正的抵抗,因此也就失去了继续领导国家的权力,而且各个抵抗组织也是付出了非常大的牺牲才好不容易迫使纳粹德国做出了让步,所以绝不可能将自己的胜利成果拱手让给他人。
齐格菲尔德在谈判地点拿到了和约的草稿,这一次参加和谈的德方人员明显增加了不少,除了巴尔干各国的驻军司令外,就连盖世太保方面也按照齐格菲尔德的要求派人参加了会议。
由于本次谈判采用的是公开方式,因此各国媒体也都派来了不少记者,混在其中的艾萨克斯依然选择了隐藏身份,这也是许尔勒的命令——既要盯紧奥德西斯,也要搜集齐格菲尔德与抵抗组织密谋推翻帝国『政府』的证据。
出于对齐格菲尔德的了解,艾萨克斯认为今天的谈判一定会非常顺利,因为齐格菲尔德肯定不会拒绝这样一份与希腊模式完全相同的和平协议,这也就意味着戴维的计划已经进入了第二步——唆使奥德西斯通过许尔勒邀请元首出席和平协议签字仪式,然后在签字仪式现场制造混『乱』,再诬陷许尔勒是想借机谋害元首,并且取而代之。这样一来,戴维就有很大的机会取代许尔勒成为新的帝国保安总局局长,一旦他坐上了这个位置,艾萨克斯就将成为盖世太保在中南欧与巴尔干半岛的最高负责人。而且戴维的野心还不止于此,他还想通过控制齐格菲尔德来获得非日耳曼族裔官兵的支持,只要手上有了军权,他们就可以逐步实现与日耳曼人分庭抗礼的目的。
艾萨克斯这边还在做着美梦,齐格菲尔德已经看完了和约草稿,他不动声『色』的放下文件,望着对面那一排期待的目光说:“先生们,对于这份和约上的内容,我个人认为绝大多数条款是完全恰当的,但是在对待各国流亡『政府』的态度上,我认为如果对方真的提出了抗议,那么你们也应该考虑与各自所在国流亡『政府』进行谈判,在争取获得他们支持的情况下再举行大选,否则任何将流亡『政府』排除在外的方案都有可能被视为是我国在背后『操』纵的结果。”
各国抵抗组织领袖面面相觑后的结果就是齐刷刷的盯着奥德西斯,因为在谈判准备会议上他特意强调纳粹德国方面不会对这一条提出异议,再加上有希腊模式在前,人们都想当然的以为接下来的一切都将顺利进行,然而齐格菲尔德的表态却与之前各方的判断大相径庭,甚至就连盖世太保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奥德西斯沉不住气了,因为如果谈判无法取得成果,那么他试图在和约正式签订仪式上俘虏舒伯特等人的计划就将彻底落空:“齐格菲尔德元帅,这一条是我们之前早就商议好的,我认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将其改变。”
“奥德西斯先生,对于是否允许流亡『政府』参与大选的问题在几个月前我完全持开放态度,但是眼下反德联盟已经在北京成立,而且用的还是联合国的名义,而德国要想获得国际社会的承认,就必须在联合国内拥有一席之地,因此各国流亡『政府』如果公开拒绝参加大选,而你们又以此为理由将他们排除在外,那么国际舆论肯定会认为这场和谈是德国在背后『操』纵的结果,这会进一步加剧反德联盟与德国之间的矛盾,甚至引发新一轮的战争,而这明显违背了德国期盼实现永久和平的战略目标,所以我们在这次谈判中就不能再继续沿用希腊模式来解决问题。”
“这份和平协议是我们的战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凭什么要让那些跑得快的家伙们来享受战果!”一位来自黑山的抵抗组织领袖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居然在媒体面前直接吼叫起来。
“冷静点,先生。”齐格菲尔德淡然道:“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流亡『政府』也是通过民选上台的,因此将他们排除在外对贵国选民而言并不公平,而且如果你们的组织真的在贵国内部拥有广大的支持者,那么通过公开选举赢得大选不也是一种很好的结果吗?”
面对齐格菲尔德的表态,这位领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巴尔干半岛上的绝大多数抵抗组织领袖都擅长于组织武装斗争,但是如何赢得一场选举对他们来说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很多人喜欢希腊模式是因为这会让他们迅速成为铁托式的国家领导人,而并非每隔几年都要耗尽力气与对手在选举中一面互相攻击,一面极力讨好选民——西式民主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了腐朽的象征,而流亡『政府』在纳粹德国入侵时的懦弱表现俨然成了最好的证明。
“这样做会使你们失去机会的!”又一位来自保加利亚的抵抗组织领袖站了出来:“如果我们放弃这次和谈,那就意味着双方将重新回到战争状态,而你们也将为今日的决定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您错了,我提出这样的建议并非是想放弃和谈,而是希望这份和约能够真正代表各国公民的心声,否则谁又能保证在我们撤军后各国内部不会爆发冲突?”
齐格菲尔德的反问同样令这位领袖无言以对,因为各国抵抗组织都很清楚自身并不能完全代表国内各派政治势力的意志,因此与纳粹德国进行和谈很大程度上一是要增强自身在本国政坛的影响力,二是要尽量促成纳粹德国撤军,并以此来增加在大选中获胜的几率,只要通过合法的手段建立政权,他们就能够按照个人的意志逐步对国家实施改革。然而齐格菲尔德的表态却打『乱』了他们的构想,让原本看上去充满希望的和平之路铺上了一层阴影。
由于双方在是否允许流亡『政府』参加大选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因此和谈不得不延期进行,而且齐格菲尔德还一反常态的取消了记者招待会。各国媒体记者不得不冲上前去,试图从他嘴中撬到一两条珍贵的信息,但是齐格菲尔德却始终闭口不谈。艾萨克斯在人群中挤了半天,眼看齐格菲尔德就要上车,情急之下,他脱口喊道:“齐格菲尔德元帅,您这样做是不是因为害怕承受来自中国的压力?”
齐格菲尔德扭过了头,朝着艾萨克斯微微一笑:“中国是中国,德国是德国,至于怎么理解,随您的便。”
离开雅典,齐格菲尔德直接飞到了萨拉热窝。阿希姆按照他的命令早早的就将德米雷尔与伊万请到了格莱斯纳的官邸,这两位儿时好友穿着笔挺的军装等着被接见,但是谁也没想到齐格菲尔德与格莱斯纳竟然都穿着便装出现在两人面前,这顿时让德米雷尔与伊万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伊万,德米雷尔,难道阿希姆没有告诉你们这是一场私人聚会吗?”齐格菲尔德微笑道。
“我已经对他们讲过了,但是布尔琴科上校和弗兰克上校都坚持要穿军装,因为他们认为与您会面穿便装是不礼貌的行为。”阿希姆无奈的说。
“让那些无聊的规矩见鬼去吧,我今天只想和老朋友们一起聊聊天,记住不要再叫我元帅先生或者是阁下,因为我是你们的朋友埃尔文,小时候如此,长大后也一样。”齐格菲尔德笑着说。
德米雷尔和伊万一脸尴尬的笑容,不过在随后的晚宴上,两人在酒精的麻醉中彻底丢掉了包袱,不但大声唱歌,甚至还像儿时一样与齐格菲尔德互相开起了玩笑。
两瓶白兰地很快就见了底,齐格菲尔德见德米雷尔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便试探着问:“你最近这段时间为什么不来看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还能有什么事情?”德米雷尔『露』出了一丝苦笑:“眼下裁军搞得这么激烈,天知道哪天会不会就轮到我脱下军装了。”
“去做一个普通人不是更好吗?可以享受和平的日子,不用在枪林弹雨中拼杀……”
“埃尔文,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德米雷尔罕有的提高了声调:“我们是军人,本来就应该在战场上体现价值!但是现在就因为你不想和中国打仗,所以很多人都被迫脱下军装去做平民,但是他们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整日里只能依靠赌博和酒精来打发空虚的时光,我不敢想象等到我退役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但是你要记住,虽然这一切只是个开头,然而一旦更多的人陷入到同样的生活里,那么你的狗屁和平运动也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