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尔勒从戴维的语气中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以至于他不得不点燃了一支烟,努力平息自己惶恐不安的心情。
戴维冷冷的看着老上司,在鄙视的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失去权力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他内心深处在百万分之一秒内萌生出一丝同情,然而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对权力的极度渴望所取代。
“阁下,您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元首过去一直非常器重您,但是在齐格菲尔德的事情上,您却犯下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即使您不喜欢他,也不应该明目张胆的利用他人之手去除掉他,因为消息一旦传出去,势必会在帝国内部引发震动,那些非日耳曼族裔会感觉自己遭遇了背叛,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实施反击,帝国的统治根基就会动摇,到时候别说您做不了元首的继任者,只怕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啊。”
许尔勒此刻隐约感觉到了戴维此行的真正目的,于是他试探着装出一副懊悔的神情:“我真是老糊涂了,其实我并没有借刀杀人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我对不起元首,所以他怎么惩罚我,我都不会有意见。”
戴维眉头微皱,因为许尔勒的反应可不是他想要的:“阁下,您在帝国政坛可是位有影响力的人物,要是被惩罚的话,您的颜面又该被置于何处呢?”
“我已经老了,还要颜面这东西做什么?”许尔勒苦笑道:“我这就去向元首请罪,让他严惩我的罪行。”
戴维心里气得想骂娘,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稍作威胁,就能让许尔勒乖乖的把矛头转向古根海姆,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位老『奸』巨猾的昔日上司竟然看穿了他的把戏,这样一来,他利用许尔勒来打击古根海姆的计划眼看就要破产了。
许尔勒这边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对戴维充满了鄙视——他已经看穿了对方的意图,也知道古根海姆一旦身陷囹圄,自己立刻就会失去利用价值,所以倒不如硬撑到底——他这番小算盘来自于对舒伯特的幻想,毕竟自己这些年来鞍前马后替元首做了不少事情,就算在齐格菲尔德一案上做出了错误的决断,只要自己去当面认错,想来元首也不会过于难为自己。
“既然您已经亲口承认了罪行,那么我也只好委屈您走一趟了。”戴维突然变了脸,而一群士兵也气势汹汹的闯进官邸,将许尔勒团团围住。
“你们要做什么?”许尔勒脸『色』大变。
“许尔勒将军,鉴于您故意隐瞒了齐格菲尔德元帅可能遇刺的重要情报,因此您已经犯下了严重的渎职罪行,所以我现在正式宣布您被捕了。”戴维冷冷地说。
“我要面见元首!”许尔勒气急败坏的喊道:“我是党卫队全国副总指挥,你们谁也无权逮捕我!”
“您都已经认罪了,再去见元首还有什么用?”戴维讽刺道。
许尔勒顿时面如死灰:“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
“您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有些气话是不能随便讲的。”戴维在许尔勒面前晃动了一下手机:“我已经把您刚才说过的话都录了下来,不怕您不认账。”
“混蛋!你为什么要害我!”许尔勒怒骂道。
戴维冷笑道:“我说过您是个聪明人,但是太聪明的人却往往会高估自己的份量,所以害死您的人不是我,而恰恰是您自己。”
“爱伯斯塔克将军,我想和您好好谈一谈!”许尔勒正在发出绝望的哀求,一名士兵却冲过来狠狠地砸了他一:“闭嘴!你这可恶的老东西!如果我们的元帅真的死了,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许尔勒忍着剧痛,看到身边的士兵们居然都是一群犹太面孔,他立刻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阴谋——戴维正在利用齐格菲尔德遇刺一事挑起纳粹帝国的族群对立,并且从中收获政治利益,如果一切顺利,他甚至能够取代齐格菲尔德,成为非日耳曼族裔的代言人!
许尔勒后悔也已经迟了,因为戴维下令逮捕他也是一招险棋,既然剑已出鞘,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门外的记者们对着被押上囚车的许尔勒就是一通狂拍。而戴维则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艾利希的办公室。
“您来找我做什么?”艾利希打骨子里就看不起戴维,所以开口也是冷冰冰的:“总不会连我也要接受调查吧?”
“阁下,您当然不会参与到这场卑鄙的阴谋中,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您可以置身事外。”戴维说。
“什么意思?抓捕刺客是你们盖世太保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艾利希质问道。
“如果刺客只是来自外部,那么您可以这样认为,但是眼下问题却出在我们内部,如果您还选择无所作为,那么下一步被打击的对象恐怕就要轮到您了。”戴维说。
“这算是提醒还是恐吓?”艾利希皱起了眉头。
戴维打开了手机,当艾利希听完他与许尔勒的对话后,顿时愤怒的拍着桌子:“真是无耻!既然已经知道元帅可能遇刺,却故意隐瞒信息,他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戴维说:“阁下,许尔勒过去曾试图拉拢齐格菲尔德元帅加入自己的阵营,但是被元帅本人拒绝了,他因此一直怀恨在心,不停地在元首面前污蔑元帅,这次我下决心逮捕他,也是为了伸张正义,让真正忠于帝国的人不再流血又流泪!”
“您逮捕了许尔勒?”艾利希大吃一惊:“元首知道这件事情吗?”
戴维说:“元首目前还不知情,但是我认为许尔勒知情不报的证据已经确凿无误,如果继续让他逍遥法外,那么势必会激起广大非日耳曼族裔的愤怒情绪,如果到那时再对他动手,就等于是错过了稳定人心的最佳时机,由此引发的后果谁也无法承担。”
不过短短的几句话,艾利希就对戴维刮目相看,他本来就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对于戴维这种坚决果断的做事方式自然是非常欣赏。
“阁下,元首任命由您来执掌帝国保安总局看来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坦率的讲,尽管我也是一个日耳曼人,但是对于许尔勒将军我是有看法的,因为他总是在背后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这样下去只会败坏日耳曼人的名声。”
“谢谢您对我的支持,但是眼下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引起您的警惕。”戴维说。
“是关于古根海姆元帅吗?”艾利希问。
“您的眼光果然非同一般。”戴维颔首道:“我现在最大的担忧的确是来自于古根海姆元帅,因为事态的发展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和许尔勒明争暗斗多年,眼下许尔勒即将到台,如果他因此感受到威胁,就有发动政变的可能;二是他感觉用于制衡自己的另一派势力已经垮台,那么他就有可能发动自己的党羽进行造势,『逼』迫元首选择他成为继任者,但是无论这两种可能会出现哪一种,对您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
“为什么?”艾利希盯着戴维的眼睛。
“首先,您并非是由他推荐出任总参谋部次长一职,这就意味着您并不是他身边的核心圈子成员,所以他肯定会想办法换上自己信任的人,其次,您在第六集团军服役多年,又曾经在齐格菲尔德元帅麾下效力,仅凭这一点他就不可能信任您,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缺乏继续开疆扩土的意愿,而您又坚持认为如果不解除来自中国的威胁,那么德国就永无安宁之日,这种理念上的冲突决定了他一旦重新掌握权力,您就必须离开军队,否则我不排除您会和齐格菲尔德元帅落到同一个下场。”
艾利希的眉头突然间剧烈的跳动着,因为戴维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拳头不时握紧,又猛地松开,但是最后却还是狠狠地砸到了桌面上。
“该死的!难道德国又要经历一场动『乱』吗!”
“我和您的观点截然不同,”戴维平静地说“与其说是动『乱』,倒不如说是蜕变,您想想看古根海姆这些年都用了些什么人?拍马屁的,送礼行贿的,贪污腐败的……这些无能之辈至今仍把持着德国的军政大权,如果德国不能铲除这些毒瘤,那么我们这一代人将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前几代人的牺牲与付出。”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继续出现!”艾利希在短短的一瞬间做出了决定:“我会与您站在一起扞卫元首的权力,保护德国的战争成果!”
戴维得到了艾利希的表态,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元首府,当舒伯特听闻他居然擅作主张逮捕许尔勒时,顿时大发雷霆!
“爱伯斯塔克将军!谁允许你这样做的!逮捕党卫队全国副总指挥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就擅自行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元首!”
戴维在咆哮声中毫无畏惧:“我的元首,我正是为了保护您的权威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请您冷静的想想看,如果许尔勒真的来向您认罪,您该怎么做?是当面宽恕他的罪行?还是亲自下令逮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