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大会议厅里鸦雀无声,法西斯的将帅们纷纷对斯特莱斯曼投去复杂的眼神,赞同者有之,不安者也不在少数。
“斯特莱斯曼将军!”奥布尔哈克打破了沉默:“如果我不曾知晓您昔日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也许现在我真的以为您被中国人打怕了。”
“阁下,尽管说出这种话的确会令人感到沮丧,但是作为a集团军群参谋长,我有义务将前线的真实状况向元首进行反映。”斯特莱斯曼说。
奥布尔哈克眉头一皱,刚想大声斥责,却被舒伯特伸手制止:“冷静点,让斯特莱斯曼将军把话讲完。”
“谢谢您,我的元首。”斯特莱斯曼躬身一礼,接着道:“尽管我军利用古根海姆事件成功的打了中国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中国『政府』和军队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过来,我们的军队也因此遭遇了越来越顽强的抵抗,目前很多迹象都表明中国对于这场战争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即使在遭遇猛烈空袭的情况下,许多城市的食物供应依然能够正常进行,最令人头疼的是中国的后备兵员实在是多得可怕,就以满洲里为例,沃尔左根将军的部队好几次都给中国守军造成了重大损失,但是中国的地方『政府』随后立即动员退役军人和预备役官兵对守军实施了补充,结果我们的部队是越打越少,而中国守军却越打越多……”
“我想请问您!”奥布尔哈克忍不住打断道:“您一直在强调中国有着非常庞大的后备兵员,却偏偏忽略了德国军队在训练质量和武器装备上的绝对优势,这不就等于是被敌人拖进了我们一直避免的消耗战吗?”
雷德尼茨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便替斯特莱斯曼解释道:“阁下,在欧美国家,一座十万人的城市就已经是中等规模了,但是在中国,这样的城市却比比皆是,这就导致中国守军几乎是在无限制的就地扩充兵员,而且中国守军对于巷战的准备也十分充分,他们几乎将满洲里市内的每一座建筑物都变成了坚固的堡垒,同时在东方的哲学思想里投降或被俘是可耻的,因此在每一座建筑物的争夺过程中都会发生非常残酷的拉锯战,而中国军队的斗志也非常顽强,如果不把一座建筑物内的守军彻底消灭,哪怕他们只剩下一个人也会战斗到底,而在这样的环境中作战,能够迅速获得补充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真是活见鬼!”奥布尔哈克恼火的喊道:“难道你们就想不出别的办法,只会和守军硬碰硬的拼消耗吗?”
“这正是令我们感到困扰的地方。”斯特莱斯曼说:“从战争爆发到现在,我们对敌人的攻击力度已经远远超过美国和俄国战役,根据详细数据统计,我们已经摧毁了将近一千公里纵深范围内的大部分发电厂、军工厂、野战机场和高速公路,中国军队的后勤保障能力也因此受到了严重影响,如果换成是任何一个欧洲国家,他们的军队在如此强大的攻势面前早就崩溃了,但是中国人却仿佛都是一群不怕死的魔鬼,大部队被打散后,残余的小股部队不但不投降,反而还自发的组成零星的游击队对我军展开昼夜不停地袭击,他们就像是一群在我们耳边嗡嗡叫的蚊子,让前线的官兵们终日不得安宁,而且每当我们进行反击时,他们就躲得远远的,但是一旦我们停下来,他们就会继续凑上来发动偷袭,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舒伯特频频颔首,却一言不发。戴维见状起身道:“先生们,坦率的讲,德国今日遇到的情况其实早在预料之中,齐格菲尔德元帅在提出‘希格弗利德’计划之初就对两个问题明确的发出了警告,一是中国的布尔什维克政权是传统的中央集权制国家,所以它可以轻而易举的动员整个国家的力量来投入一场输不起的战争;二是中国军队虽然多年没有经历过实战,但其一直把正面战场和敌后游击战相结合的战略指导思想视为抵御外来入侵的最佳方式,所以如果没有可靠的手段来破解这两项难题,任何对中国的作战都不可能取得成功。”
“大道理谁都懂,但是我们现在需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斯特莱斯曼没好气的说。
戴维微微一笑,道:“关于第一个难题,其实解决的方法有很多,一是可以扩大空袭范围,将医院、学校、农场、居住区全部列为打击对象,这会给中国的普通民众造成极大的恐慌,迫使他们大量外逃,这不仅会加重布尔什维克政权的负担,并且还能有效削弱其进行军事动员的能力;二是拉拢分化中国内部的意志薄弱者,在占领区内扶植傀儡政权,实施以中国人对付中国人的方法,保障我军能够将主要兵力用于前线战事;三是借鉴我们在美俄等国对付抵抗组织的成功经验,在占领区内划分出若干个隔离区,派部队进行拉网式清剿,同时对暗中支持游击队的普通民众实施严厉打击,一旦游击队无法从普通民众这边获取支援,他们的战斗力自然就会迅速减弱;我认为这三条只要落实到位,布尔什维克政权赖以生存的动员能力很快就将不复存在而且盖世太保也会在其中发挥非常关键的作用。”
斯特莱斯曼没有吱声,和在场的许多人一样,他将眼角的余光投向了舒伯特——大家都清楚盖世太保的加入意味着什么,而现在就看舒伯特的态度了——然而舒伯特的反应同样是沉默不语,不反对就是赞成这条潜规则此刻再次发挥了作用。
尽管斯特莱斯曼打心眼里看不起戴维,但是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话题继续下去:“您的提议非常好,但是第二个难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这就要请艾利希将军来回答了。”戴维回到了座位,将舞台留给了艾利希。
艾利希起身来到了一副作战地图前,拿起教鞭用力的在地图上敲了一下:“先生们,从当前的战况我们不难看出中国军队并非是在一味的死守,他们的根本目的是要争取时间聚拢被打散的部队,重新布置防线,然后利用完备的坚固工事实施阵地战与机动防御相结合的战术,首先是利用坚固防线挫伤我军的进攻锐气,然后再寻找战机歼灭我军有生力量,这就好比是古代的盾牌兵后面藏着一群刺客,冷不丁的跳出来砍你两刀再躲到盾牌后面,一旦他们的目的达成,那么他们就可以在撤退的同时不断地消耗我军的力量!”
“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超出了我们事先的预估,而另一方面也暴『露』出我们的军队在进攻时还不够坚决主动,如果我们的进攻能够再猛烈一些,穿『插』能够再迅速一些,那就可以彻底打『乱』中国军队的战略部署,让他们无法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进行作战。”
“先生们,‘希格弗利德’计划的精髓是不要在乎某一座城市的得失,而是要通过大胆的穿『插』迂回实现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战略目标,因此诸位无需把目标放在夺取满洲里之类的小细节上,而是应该采取以少量部队围困城市,主力部队快速推进的战术,关于这方面诸位可以参考二战时美军在太平洋采取的蛙跳战术,一旦敌人发现自己的重兵集团被围困在城市内无法发挥作用,他们就会被迫离开设防坚固的城市,在野外与我军展开对决,这样才能充分发挥我军的装备与机动优势。”
平心而论,艾利希的观点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奈何这些话在雷德尼茨听来却非常刺耳,因为眼下进攻中国的三个集团军群都归他统一指挥,而艾利希的提醒无疑是在变相批评自己,于是他便立即起身反驳。
“艾利希将军,您的观点虽说有些道理,但是我认为将中国的东北与太平洋相比是错误的,因为日军当年在太平洋诸岛间的联系完全依靠海运支撑,一旦丧失了制空权和制海权,他们就只能任凭美军宰割,但是中国军队是在内陆作战,即使丢失了制空权,他们也依然能够通过陆地运输的方式保持各战略要点之间的联系,朝鲜战争时美国同样控制了天空,但是也依然无法遏制中国军队的攻势,所以我认为实施大规模穿『插』作战固然重要,但是对于一些重要城市必须采取攻坚作战,否则这些城市就会成为敌人战线上的有力支撑点,随时都有可能对我进攻部队构成重大威胁。”
艾利希迅速回应道:“阁下,中国人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会希望我军将宝贵的兵力投入到残酷的城市争夺战中,这样他们反倒可以用极少的兵力来牵制住我军的重兵集团,就以满洲里为例,a集团军群在这座小城投入的兵力是城内中国守军的三倍,结果打了一个星期还没有拿下,如果换做是超过百万人口的特大城市,那么搞不好就会重蹈二战时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噩梦!”
“您这么说也有些危言耸听了!”雷德尼茨恼火的说:“从现在起再过24小时,我保证拿下满洲里!”
艾利希耐心地说“阁下,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我们把宝贵的兵力都用来争夺城市,那么随着占领面积的不断扩大,需要分兵把守的地区也会越来越多,这将导致前线可用的机动兵力大大减少,而中国军队最擅长的战术就是围城打援,一旦我们的机动兵力在来回救援的过程中消耗殆尽,战争就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说来说去,您还是对击败中国缺乏足够的信心,要是从上到下都这样想,这仗就没法打了!”
“好了,都冷静点!”舒伯特沉下了脸,而会议现场也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