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听完一激灵，抬起断了的左臂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
看到他手腕上的劳力士，方亦眼前一亮，嘴角微微上扬。
“我家里只有不到二十箱，这么晚，我凑不够三十箱！”老张交了老底。
“没关系，我有啊，我可以给你凑！”蒋神风及时接话。
“俩批次凑一起？那可不行，我要一个批号的！张总也是要面子的人，送人家酒指定也不能俩批号、俩日期不是？”方亦强调。
蒋神风掰手指头算了算，最后卖白菜一样冲老张道：“三十箱，一百万，不还价！”
“妈的，你个蒋疯子，六十万的东西，你卖我一百万？你怎么不去抢？亏我之前……”
蒋神风轻轻俯身，一个嘴巴抽过去，道：“妈的，你跟谁‘妈妈’的呢？”
“老子见不得你今晚死在这儿，也没直接喊两百万，已经很照顾你了！”
“就一百万，爱要不要！酒又放不坏，越放越值钱！”
“我没那么多现……”
“钱好说，欠条，可以打欠条！”没等老张说完，蒋神风道。
一切谈妥，蒋神风一个电话，酒就装车送货了。
瞅着失神的张方礼，方亦想了想道：“叔，这么一会儿，稳定的耙钱工具丢了，大五百万也花出去了，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这么多血吧？”
老张愤怒地瞅过来，却是敢怒不敢言，一声都没吭。
“哼，谁不知道？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蒋神风也得了好处，听了方亦的话，及时出来溜缝儿。
“叔，当领导时吧，时间都比较宝贵，会议开个两三天，细节抠个几十遍！”
“你这马上辞职了，以后时间观念，估计对你也啥用了！我看你这块day-date 40不错嘛！”
方亦话音刚落，蒋神风便努努嘴，身旁三四个小弟一起冲上前，按肩膀撸手表，动作行云流水。
与此同时，蒋神风把手腕缩了缩，尽量用袖子挡住那块百达翡丽满天星。
老张拨开马仔，边摘表边大吼：“不用这样，不用这样，表我送你了，大几百万都掏了，还差这块表么？”
“要说呢，叔你就是仗义！”方亦接过手表戴上，边仔细端详边道。
老张满脸血地坐在地上，宋胖子在后备箱昏迷不醒，一干人等就这样静静看着，没一个人说话。
一辆警车缓缓开过来，闪着警灯停在不远处，随即喊话器传来声音：“警察夜间巡逻，那边怎么回事？”
物业经理和保安队长一路小跑到警车边，解释道：“一个业主喝多了，骑电瓶车撞在闸机杆儿上，我们正在处理！”
“是这回事么？”警察从车窗探出脑袋，冲着张方礼大声问。
老张看了看蒋神风，又看了眼方亦，大声道：“是的，是的，打过120了，一会儿就到！”
“大晚上少喝点酒，否则住院得吃药吧？撞坏闸机杆得赔钱吧？”
“电瓶车撞坏了得修吧？一套下来不少钱呢！”警察叮嘱完，启动警车离去。
“喂？老张，这大半夜的，我们都睡下了，你拉这么多茅台来干嘛？”警车刚驶出不远，张方礼接到赵国栋电话，按下免提接听。
老张被围在中间，没人说一句话，就大眼瞪小眼瞅他。
老张见状，叹口气道：“老赵啊，是这样，这几年我没少去你家蹭吃蹭喝！”
“今晚赶上茅台促销，我买多了，就想着也送你点儿！”
“送我点儿？然后送三十箱啊？”赵国栋听完，估计惊得睡意全无，困惑地问。
“便宜……便宜呗！你先收着，我明天还要登门道歉哈！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老张说完，迅速挂断。
方亦盯着远去的警车，想着警察刚才说的话，略有些走神儿，没太在意两人的对话。
放下电话，老张长舒一口气，道：“酒也送了，歉也道了，我再打五百万欠条，可以放我走了吧？”
“叔，你再等等，我觉得……”方亦回过神，转头看老张，喃喃道。
老张怒火中烧，破罐子破摔大吼道：“妈的，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抢也抢了，逼也装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想怎样？”
方亦解释道：“叔，你别激动，我刚才想了想警察的话，觉得他说得……挺对啊！”
“警察说的话？什么话？”老张懵圈地问。
“就是品云的闸机杆撞弯了，你得赔钱吧？我那台限量版电瓶车撞坏了，你也得负责修吧？”
“还有，你今天骂我好几句‘小逼崽子’，这么侮辱我的人格，得表示表示吧？”
“你和司机恐吓着要弄死我，还拿刀子一顿捅的，好怕怕……得赔点精神损失费吧？另外，还有那……”
“行了，直接说，多少钱？”老张打断方亦，两眼空洞地问。
“要我说嘛，叔你能当一把手管好几千人呢，你比榜一大哥还敞亮！”方亦立刻住嘴，朝他竖起大拇指。
“说，多少钱？我出！”老张追问。
“等我算算啊，闸机一百万，电瓶车一百万，骂我一百万，恐吓我又动刀子，两百万！”
“呃，一共是……五百万，加上之前的四百万，刚好九百万，其他边边角角就不算了，也给您省点钱！”
“啥电瓶车啊？值一百万？又不是奔驰宝马！”老王终于按捺不住，质问道。
方亦听完俯下身，道：“也真是巧了，一点零头都没有，想抹个零都抹不了！”
物业经理和保安队共十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心想这不就是明抢么？但默契地谁都没说话。
蒋神风也是嘴角抽了抽，及时补充道：“还有我那茅台的一百万，你打张一千万的欠条就足够了！”
“对了，我帮你垫的那九百万，也不多算，每天三分利，利滚利哈！”
“今天九百万，明天一千一百七十万，后天一千五百二十一万……”
“行，你够狠！”张方礼气得差点晕死过去，要知今晚这么伤财，自己绝逼不往品云跑，人没见着不说，还摊上这么大的事。
蒋神风瞪圆了眼，道：“我说老张，你这什么话？这么一大笔现金，我也不能白忙活不是？”
“再说了，我又不是开银行的，也需要上下打点不是？”
见老张打完欠条，方亦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搀起他，道：“叔，你看你真是，地上那么凉，你却坐这么久，万一着凉可咋整？就是痔疮犯了，也犯不上啊！”
张方礼嘴角一抽，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抬起头看了方亦一眼，心想：麻痹的，老子愿意坐地上么？不是被你打趴下的么？现在又来装好人。
方亦让保安队长派几个人，把老张扶上车，并安排个车技好的，开他的奥迪车，将他和宋胖子送走。
奥迪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方亦拨通一个号码：“喂？钱璐璐么？睡了么？我是方亦，这是我新号！”
“嗯，还没睡，有点失眠！尾号四个九？不错嘛！这么快就旧貌换新颜了？”
“再次感谢你白天的帮助，改天请你吃饭吧！”
“别改天了，你要方便的话……就明天吧！我这边境况不太好，刚好想和你说说！”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