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逢从与三人的交谈中得知了无棱谷近日的一些变化。
他离开的时间不长,除了少许变动,就数一线生那边进度最快,在全力配合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框架,没有什么偏差。
成与不成,只看时间。
另外,就是关于谈笑眉走出阴影并加入一事。
“母亲说,她要振作起来了。”冷剑白狐声音很轻,脑海中浮现出当时谈笑眉的神情。
他能感觉到,母亲似是有另一重谋算,与自己有关。
“这是一件好事。”
说明谈笑眉前辈不再被过去所束缚,而是将关注放在了别的事上面。
作为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脱俗仙子·谈无欲的小妹,谈笑眉被养的过分单纯,不像是前者的血脉亲人。
经过这些年的种种波折,终于是不再为旧事所困,学会向前看,这是一件好事。
云相逢对此乐见其成。
下一刻,他的目光投向了眸光黯淡的金少爷身上。
“少一,我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
“嗯?”
听到是与自身有关的好消息,金少爷打起了精神。
“事情关乎你的父母,你的父亲已被带回无棱谷,你若想见他,就去松树林找寻照世明灯前辈。”
“!”
金少爷瞪大了眼睛,死死捏住了椅子的扶手,指节泛着青白,持续不久,又缓缓松开。
他忽然冷静了下来,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我的母亲……她呢?”
“算是有些线索,确认与否,还要看接下来收获的消息。”
送往云路天宫的信才发出,这才刚出谷不久。
云相逢没有十成的把握,不敢将话说太死,怕结果成空,最后让好友失望。
“少一,你要去吗?”
“再说吧。”
听到问话,金少爷蹙着眉,摆了摆手。
“……”
云相逢没说什么要促进好友一家团圆的话。
不知为何,他觉得金少爷的反应中,对于父亲有些情绪反常,似乎……不太对。
选择与否,是好友的自由。
云相逢不会做出让朋友为难的事情。
……
数日后。
无棱谷之外,迎来了一批行事浩荡,排场十足的人马。
浩浩荡荡百余人停下,最中央处是一顶数十人拱卫其中的马车,长三丈三、宽一丈有余,神驹开路,外形十分华丽。
与其说是马车,更像是可移动的小房间。
“云路天宫少主来访武林至尊,还请一见。”
话声甫落,笼罩在无棱谷散去,一道红衣人影首先现身,随后是两旁的守卫。
对于云路天宫之人到访,做足了准备。
“至尊只欢迎少宫主及几位随从入内。”
就当马车动身,一行人浩浩荡荡想要进入之刻,却见面前一道红衣阻路,语气微冷。
“你们好生无礼,明明是……”
“无妨。”
见此,马车车厢内一名绿衣侍女气势冲冲掀开帘子走出,尚不等把话说完,已被阻止。
随后,一道曼妙身姿款款现身于众人眼前。
纵是同为女子,追冥亦是忍不住为之心折。
紫衣华贵,气度雍容,美目顾盼之间似是摄人心魄。
朱唇轻启,却是不容置疑:“凝露,你与雪刀随吾一行。”
一言道出,名为凝露的侍女瞬时收敛情绪,跟随其后下了马车,一名腰配长刀的劲装青年默不作声出现。
“请随我来。”
追冥眸光闪了闪,回过神来为一行三人引路。
不过几许,便穿过桃林,来到一处静谧雅致所在。
一道少年人的身影正立身水池前,似是静候已久。
月白锦衣长袍,墨发高冠,生得一副好样貌,若非是腰间长刀,更像是世家公子。
就是这样的一幕,却是叫一行三人神色各异,或是激动,或是凝重。
“萧竹盈,在此见过恩人。”
一言道出,反倒是让退至一旁的追冥愣了愣神。
她的目光开始在这位云路天宫的少主与恩人之间游移不定,暗自揣摩两人之间有何交集。
“前辈的状态不差,看来是走上了合适自己的路。”
云相逢心中早有预料,对于萧竹盈的反应没有意外。
至于为什么没有什么反应……大概是因为见过大世面,以及对方在自己心中是一位长辈。
这一次的见面,也让这位长辈仅被寥寥数语单薄的片面描述,有了具现化立体形象。
在原本时空的叶小钗,那位红颜薄命的妻子,在这里走上了不同的路。
“这一切还要多谢恩人点醒梦中人。”萧竹盈又一次道谢,只是言行中藏着一份急切。
像是了然面前之人的性格,斟酌再三,说出彼此心知肚明的话,“我听闻,金少一就在谷内……”
“是,好友金少一确实在此。”云相逢点了点头,稍稍回头睨了一眼后方,重复着:“他就在这里,前辈想见他吗?”
即使不说,藏身暗处的人,也在见到萧竹盈那一瞬间乱了气息。
“……我能吗?”
萧竹盈态度犹疑,像是在问眼前之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或许,云某应当先行离开,不打扰前辈与少一母子团聚。”
话一落下,一道身影被人推出,浑身不自在的模样,比紫霹雳还像是机器人。
不是别人,正是一早就藏在暗处的金少爷。
推人的,自然就是看戏的冷剑白狐。
“云某在缘客居内等候前辈。”
迫害了一波好友,云相逢面带笑容,带上追冥与冷剑白狐走进后方的雅居。
凝露与雪刀也是会看眼色的人,不消多说,早早退在另一旁。
所有人都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失散多年的母子。
“少一……”
在无言的沉默中,萧竹盈看着出现在面前陌生又熟悉的青年,悄然红了眼眶。
陌生于不同于记忆中活泼好动的幼童身影,熟悉于相似的眉眼。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却意外失散的亲生骨肉。
一声轻唤,似是跨过失散十多年时光带来的距离拉进。
那一直低着头的少年人闻声猛地抬头,目光对视一瞬间,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母亲。”
他同样回应着,几乎是在同时,热泪顺流而下。
谁道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