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晚垂下视线，思索了片刻道：
“娘娘，实不相瞒，我并不是每次死后，都会立马重生的。”
林柚脑子一懵，疑惑道：
“这是什么意思？变成鬼吗？”
“差不多吧。有很多次，我死后都是在漫无目的飘荡着。”
“所有人都看不到我，也感受不到我，我就只能默默地看着，别人在我死后是怎么生活的。”
林柚感觉自己脑子更懵了，一双狐狸眼里装满了难以置信。
“那你每次都是溺水死的吗？”
“不是。”
裴向晚凄凉的目光望向窗外，不急不缓地开口道：
“我反抗过很多次，试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可是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不仅改变不了已定的命运，还每一世都是惨死，说起来，我已经死过很多很多次了。”
林柚满眼震惊，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忽然就有些疼得厉害。
她不敢想象，一次次直面死亡的恐惧，得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到底要被命运折磨成什么样，才能够风轻云淡地说出这些话？
她的语气真的好轻，好轻。
就好像那些痛彻心扉的经历与苦厄，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林柚忍不住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她瘦弱的身躯，一言不发。
“上一世，我看到了茯苓告诉萧怀远真相，也看到了萧怀远自刎而死。”
裴向晚平静地说道。
林柚浑身一僵，将她从怀中拉出来，直视着她的双眼，面色紧绷道：
“你还看到了什么？”
裴向晚摇了摇头道：
“没了，萧怀远死的那一刻，我就又重生了。”
怪不得她不知晓李倾辞的真实身份，原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本书真正的结局。
李倾辞大开城门，向西夏献了皇城，裴家宁死不屈，满门殉国。
这本书的最后，几乎所有人都死完了。
想来有些事情，还是应当让她知道的。
林柚皱紧眉头，凝视着她，思量着开口道：
“你知道吗？萧怀远死后，李倾辞便下令大开城门，献城投降了。”
裴向晚喉咙一酸，死死地抓住林柚的手，瞬间哽咽道：
“你说什么？大宁……亡了？”
林柚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对于裴向晚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毕竟原作者给她的人设中，有一个条是心怀家国天下。
可事实就是如此，自己也不该骗她。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两行清泪瞬间滑落。
裴向晚跌跪在地上，狠狠地攥紧了胸口，身体却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大宁亡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
“裴家呢？我的家人怎么样了？”
裴向晚死死地扯着她的衣角，眼中满是迫切的期盼。
林柚闭上了眼睛，轻声道：
“都没了。”
她的手缓缓地松开林柚的衣角，用力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林柚蹲下身来，紧紧地抱住裴向晚，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慰道：
“别哭，你别哭，裴家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一切都还来得及。”
“对，还来得及，都还来得及。”
她双手倔强地抹着眼泪，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可视线却怎么也清晰不起来。
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林柚的心好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一样，疼的有些窒息。
裴向晚花了好一会时间才缓过劲来，用力地吸了下鼻子，呜呜哝哝地问道：
“真的来得及吗？”
林柚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用下巴蹭着她的脸颊，声音温柔又坚定道：
“当然是真的了，只要你不死，萧怀远就不会死，那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的。”
裴向晚点了点头，葱白的玉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又恢复了端庄优雅的模样道：
“好，一定不会的。”
林柚伸出手，又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故作轻松，笑着打趣道：
“你瞧瞧你，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还这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啊？”
裴向晚的手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优雅地勾了勾嘴角道：
“是向晚刚刚失礼了，还望娘娘见谅。”
林柚佯装生气，一脸傲娇道：
“本宫才不原谅你呢，你要是给本宫生了个小哭包，本宫定饶不了你。”
裴向晚瞬间破涕为笑。
“笑啦？你以后可不许在本宫这里哭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欺负你了呢。”
“好，听娘娘的，以后都不哭了。”
“这才对嘛！万一你家萧怀远龇牙咧嘴地来我算账，那本宫可真真就要，怕死了~”
说着，还故作娇弱，捻起袖子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
裴向晚用手帕掩着嘴，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了。
“对了，你家黑芝麻汤圆还没醒吗？”
汤圆？她这是在说萧怀远吗？
“还没有。”
“你不担心他吗？”
裴向晚愣了一下道：
“自然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的是这些未知的变数。”
“要知道，我活了那么多世，几乎要发生每一件事，都是在我的预料之内的。
“可偏偏这一世，变数却如此之多，这叫我如何不担心？”
林柚坦然开口道：
“其实，本宫也不知道这次的宴会上有刺杀。”
裴向晚脸上的担忧更甚了：
“竟连娘娘也不知道此事。”
“你莫要担心，既然这一世有所改变，那变数再生变数，也是合情合理的。”
应该是有些剧情被更改了，所以触发了些连锁反应，或者蝴蝶效应？
裴向晚点了点头，转念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斟酌着开口道：
“娘娘，向晚还有一件事情想说。”
还有事情要说？老娘今天又要加班？
罢了，加班的人哪有不疯的，都是硬撑罢了。
林柚努力地维持着职业微笑，强装友善道：
“何事？都赶紧的，麻溜的，一起说了吧。”
“我发现，我每一次重生，游荡的时间都是在变长，重生的时间也都会提前。”
林柚：？？？
“这破班还能上吗？这贵妃还能当吗？”
裴向晚：？？？
“要不赶紧找个道士来看看吧，本宫真的累了。”
裴向晚抽了抽嘴角，思索了一下，决定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因为贵妃娘娘这样偶尔发疯，经常偶尔的样子，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若是这一世不成功，下一世便要重生到我嫁给萧怀远之前了，到那个时候，我定会想尽办法，绝不会再嫁给他的。”
裴向晚一脸的坚定与狠绝。
林柚：？？？
「警告！警告！宿主大人！如果主线任务没有完成的话，将会启动惩罚功能，抹杀宿主大人！」
系统恰到好处地崩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友善提醒着。
林柚：！！！
不是，这又是唱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