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远拼了命地挣扎着，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响彻整个广场。
明明，明明他已经如此卑微了。
明明他就只有那么一个愿望，可他的晚儿还是死了。
她就这么死在了他的面前，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林柚瞪大了眼睛，一颗心狠狠地抽痛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宣太医啊，快宣太医！”
她失控地命令着阿茶，抑制不住地哭喊出了声。
令妃紧紧地抱住她，轻轻安抚着。
林祈与郭迁利索地将萧怀远押了下去，萧怀煜缓缓地松了口气。
萧怀远被制住了便好。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怕，怕萧怀远发起狂来，会不要命了地杀人。
如此，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丧命罢了，那是他所不想看到的。
压在心头的重担没了后，他下意识地望向了那抹身影。
娇小，无助，蜷缩在令妃的怀中不停地啜泣着。
萧怀煜轻扯了下唇角，她没事便好，朕终究是护住了她。
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断裂，黑暗占据了他的视线。
他再也强撑不住，猛然倒了下来。
“陛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立马围了过来。
林柚更是发了疯似地扒开众人，直接冲到了他的身边。
“阿煜，阿煜？太医呢，快传太医啊！”
血，好多血。
她这才注意到萧怀煜满身的伤口，大大小小的伤，或深或浅，触目惊心。
“阿茶，阿茶你快过来看看。” 她几乎泣不成声，哽咽地叫喊道。
“阿煜，你不能丢下我，阿煜……”
阿茶摸了摸脉搏，安慰道：
“娘娘放心，陛下只是伤得太重，昏过去了。”
“真的吗？” 林柚眼角还挂着泪，欣喜道。
“奴婢不敢欺瞒。”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她吸了吸鼻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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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柚在萧怀煜的床边寸步不离，守了整整两天两夜。
任谁劝，她都不肯去休息一下。
所以萧怀煜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这个满脸疲惫之色的小东西。
他抬手轻抚着她的青丝，心疼道：
“怎么不去歇着？”
林柚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想去，总是要亲眼看着他醒过来，她才能真的放下心来。
“你这样，朕可要心疼坏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嗓音中带着的几分沙哑，却怎么也遮不住那快要溢出来的温柔。
“我没事。”
林柚冲他粲然一笑，然后转身去端了杯水，一点一点地喂他喝下。
又细致地关心他饿不饿，想吃些什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怀煜低笑了一声，他哪里有这么娇贵了，只是受了些皮肉伤罢了。
这些，他早已经习惯了。
“朕无碍，就是想爱妻了。”他笑道。
“少不正经了，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朕从前行军打仗，过得总是这样的日子，都习惯了。”
只是那时，从没有人像她这般心疼他，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萧怀煜，我才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样子，你以后若是再这样，我可就不管你了。”
林柚佯装生气，继续道：
“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个寡妇，有钱的寡妇也不行。”
萧怀煜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只是宠溺地笑道：
“家有娇妻，朕岂会舍得？”
“舍不得就好。” 她握紧他的手，笑靥如花。
从前总是他伺候自己，如今也总算是有机会，轮到她来大显身手了。
林柚喂他吃了东西，陪着他说了会话，又喝了药，这才肯真的放下心来。
看着他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她的心情也跟着大好了起来，笑着打趣道：
“萧怀煜，如今也总算有机会，轮到我来欺负你了。”
萧怀煜眼角的笑意更重了，柔声道：
“朕就算是伤好了，也可以任你欺负，只给你一个人欺负。”
闻言，她嘴角的笑意便更甚了。
“如此，可还满意？”
“满意！” 此生有幸得君，她还有什么是不满意的呢。
萧怀煜笑着掀开了被子，轻拍了下身边空出来的地方：
“乖，过来睡会。”
“好。”
因着他受伤了，林柚蜷缩在他的身边，一点都不敢动，唯恐自己碰到他的伤口。
过了一会，她还是睡不着。
总觉得心中有些事情，令她格外得忧心，她从被子里探出头，小声问道：
“阿煜，太后死了，你是不是很难过？”
毕竟，那也算是他的母亲。
那双凤眸瞬间垂下了视线，眼底尽是难掩的凄凉之色。
萧怀煜喉咙一酸，抬手环住她单薄的双肩，将她微微带入自己的怀中。
那一瞬，滚烫的泪水便滑落了他的眼角。
他死死地抱紧她。
“萧怀煜，你的伤口。” 她小声提醒道。
可他手上的力道却半分未减。
痛，怎么会不痛。
可身上的痛，远不及他心中的千万分之一，那是他的母后，他的弟弟，是他的亲人。
如今，他是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那九五至尊的位子，真的未免太过冰冷了些。
“阿煜。”
“……”
“你放过唐栀，好不好？”
“……”
见他不说话，林柚心中的不安又重了几分，声音也有些焦急：
“她非但没有杀我，而且还保护了我，你……”
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她真的舍不得唐栀死，阿栀是那么的明艳，那么得美好。
即便是萧怀远以全家性命要挟她，她也没有伤自己分毫。
如今有可以替她求情的机会，自己说什么也是要试一试的。
哪怕现在提出来，显得很不合时宜，可若再晚一些，唐栀会不会就死了……
“阿煜，求你了……” 她小声祈求道。
“好，朕答应你。” 他低声道。
“真的吗？” 林柚欣喜地抬起头。
“真的，朕还会放了整个唐家，并准唐栀出宫，可合你心意？”
他抬手轻撩她的鬓发，眉眼深情。
林柚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润湿了眼眶，小声道：
“萧怀煜，谢谢你。”
萧怀煜抬起手，温柔地擦着她的眼泪，软着声低哄道：
“莫哭了，现在可以安心睡了？”
“好。”
“莫要再哭了，你一哭，朕的心便更疼了。”
“好，不哭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轻轻蹭了蹭他的身侧，安心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