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姨娘心中一突，不由看了看恭敬挑着帘子的赵景如，颤声道，“如儿，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一个陌生的姑娘会跟着她回府，她为何会称她为郡主？郡主难道不是景如吗？还有，那个牌位是什么意思？
她有太多太多的话要问，但都在赵景如一记冷眼下住了口。
一个苍老的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尖锐而让人恐惧，“柔真公主归府，跪。”
于姨娘偏头，看到了一张沧桑，满是皱纹像是吃了无尽苦头的脸，那熟悉的带着冷锐的目光似是利箭向她射了过来。于姨娘似是一瞬间回到了那个被陈嬷嬷支配的时光。
她是柔真公主身边的教导嬷嬷，对规矩最是严厉，她风尘出身，最是不懂规矩，吃了不少她的苦头，直到现在她偶然还会梦见这个让人又怕又恨的眸子。
而现在，噩梦又来了。
于姨娘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嬷嬷不是死了吗？她不是跟着柔真那个死人一起，死得透透了吗？为何会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是梦吗？是梦吧！
范无忧看着面前这个浑身绫罗绸缎，僵住不动的妇人一眼，眉头轻拧，“陈嬷嬷。”
陈嬷嬷早就等不及了，要不是答应了范无忧一切都得按她的意思办事，她早就想上前去给这个贱蹄子两巴掌。
她沉着脸上前，拉起袖子就要往于姨娘脸上甩巴掌。
“等等。”
范无忧回头一看，却是一直躲在轿子中不出现的赵甫露脸了，他皱着眉，满眼的不赞同，语气却温和。
“郡主初来，于姨娘并不知情，不知者无罪。”他深深地看了范无忧一眼，“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范无忧微微一笑，“父亲。”
她喊得自然，并没有一丝的不自在，反倒是赵甫被她这么一喊，浑身微不可见地抖了下，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厌恶，被范无忧眼尖地抓住了。
“父亲。”他越是不爽她越是喊得高兴，“父亲莫不是以为我要用郡主的身份压于姨娘不成？”
她摇了摇头，“于姨娘到底是父亲身边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底还是有些脸面的。但是。。”她语气一转，肃穆起来，“于姨娘再怎么有苦劳，也不过是个妾，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见了我娘的灵位却不跪，到底是何居心！”
“我娘虽则是被先皇定罪，但并没有撤她公主之位，难不成皇家之尊也值当不了于姨娘一跪？”她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还是说，于姨娘觉得自己比柔真公主地位还要高？”
她声音不大，于姨娘却听得心惊胆颤。
总算从懵的状态回过神来，眼前的状况却由不得她去细想太多，她依着本能顺从地跪了下来，“妾恭迎公主。。”
她的身后，面面相觑的众人此时跟着跪了下来，凌乱而大声地跟着道：“恭迎公主。。恭迎郡主。”
范无忧微微一笑，目光从两个瑟瑟发抖的赵家庶女身上一扫而过，“都起吧。”
她在陈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神情肃穆地奉着柔真的牌位一步一步地迈入了曾经的公主府，现在的赵府。
赵甫落后一步跟上，看了眼冷着脸的陈嬷嬷，神色不明，“陈嬷嬷，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命大。”
陈嬷嬷板着脸，一字一句咬着清楚，“托公主的福，奴婢还活着。。奴婢也不敢死，该死的人都还没死，奴婢拼死也要活着，奴婢要看着那些该死的人得到该有的惩罚，否则无颜去见公主。 驸马爷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赵甫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一直都声称公主是无辜的，是被贼人诱导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一直立的都是爱妻的人设，现在怎么可能自己推翻。
他笑了笑，笑意却还不达眼底，口吻如风雨欲来前的宁静，“是，该死的人会得到该有的惩罚，谁都跑不了。”
不再看陈嬷嬷一眼，他引身往里走去。
范无忧已经来到了赵府的正院，路过的每一个赵府的下人都用疑惑不安的眼神看着她，她都视而不见。
才刚刚踏入了正堂，赵甫后脚便就跟了过来，“郡主，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那便来认识一下吧。”
他率先在正位上坐了下来，一副慈父的口吻看着范无忧，介绍道，“这位是太后刚册封的，继承公主香火的无忧姑娘，虽然她跟咱家没有血脉关系，但现在也是一家人，来，见下郡主吧。”
“如儿，你方才已经在宫里见过郡主了，便就不用再重复了。”他挑了挑眉，又看了眼于姨娘，“于姨娘也是，方才在外面也跪迎了，也不用跪了。二妞三妞，你们还没正式见过郡主，快快来跪见郡主。”
赵二妞赵三妞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前来，在范无忧的面前跪了下来，“见过郡主姐姐。”
范无忧朝她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要是她没猜错，这两个姑娘肯定是处于赵家的底层，甚至会被赵景如欺压，从她们的名字就能看得出来，她们并不得赵甫的看重。
被欺负也是正常的事，就像她当初在范府一般的处境。
“你们是三妹妹四妹妹？”
三妹妹四妹妹？
两人相视一看，皆忐忑不安，赵二妞颤抖着解释道，“回郡主，我行二，三妞她行三。”所以她们应是二妹妹三妹妹。
“哦，我知道。”范无忧随意道，“那是从前，这不我回府了，大姑娘便就不是大姑娘，是二姑娘，你们便委屈些轮着排序来。”
一旁赵景如脸都快要扭曲了：她们委屈，她们委屈个屁！她才委屈，她好端端的一个赵家大小姐就变成了二姑娘！
“你们怎么叫二妞三妞呀？父亲也是，太随意了吧？”范无忧又道。
赵二妞赵三妞又看了一眼对方，赵二妞心“呯砰”直跳，她直觉这是个好机会，她再也不愿做没有大名的姑娘。
“父亲事忙，无暇顾及到，二妞斗胆，请郡主姐姐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