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面露担忧之色,若萱暗自欣喜,南宫瑾对她还是关怀备至的。爱琊残璩
只不过,那份感情不似以往那般纯粹,自如,好似冥冥之中多了几许疏离与顾忌。
“本王去给你找大夫来。”南宫瑾方要起身的瞬间,若萱伸出手,拽住了他的月白色袖口,“瑾哥哥,我只是只是”
倏然回眸,他居高临下地睇望着这个他爱恋了多年的女子,此刻,竟然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无关乎她脸颊的伤痕,也许,只是时间流转,让他变了心。
愧欠之意更深,南宫瑾重新坐回了床榻,凤眸中涌动着无尽的怜惜,“若萱,你有话想说,是吗?”
“瑾哥哥,你可知三年多来,我有多想你边塞苦寒,那种日子我都不敢回想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若萱倾身向前,柔软的身姿自然地卧入了南宫瑾的怀中,双臂死死地环住他的腰肢。
淡淡的竹香一如记忆中那般清新,徐徐地拂过鼻尖,若萱满足地勾起唇角,脸侧在南宫瑾的怀中厮磨。
双眉微蹙,南宫瑾低下头,神色复杂地看向若萱,她的脆弱,她的无助,让他想要呵护,想要补偿。他色给色去。
然而,他能做的却有太少太少了。
终归,是他欠了她的。
“瑾哥哥,你看。”若萱掀开裙摆,从脚踝上解下了一串白玉坠子,细细地抚摸。
思绪回到了那段黑暗的岁月中,她感慨不已地说:“这是当年你送我的,流放的一路上,看守狱卒们很是凶恶,身上但凡值些钱的物件,都被他们抢了去。我很怕你第一次送我的东西也被他们拿起,所以想出这个法子,将它们改成脚链系着。”
目光落在那串晶莹透亮的白玉坠上,大掌轻柔地揉了揉若萱的发顶,清朗的声音竟有些哽咽:“若萱,本王能为你做些什么?告诉本王”
“我坠崖的刹那,最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瑾哥哥是我此生最大的牵念。”浓烈的深情在那双熠熠杏眸中耀动,若萱握住南宫瑾的大掌,将之按向自己的心口。
南宫瑾被她一如既往的眷恋爱意刺痛了双眸,他惭愧地别开了眼,没想到当真应了母后所言。17t7s。
泪水悄然滑落,若萱啜泣着喃语:“我曾暗自发誓,若是我能侥幸存活,我定当不再放开瑾哥哥的手。”
“是本王对不起你”南宫瑾慌忙地收回了被她按住的手掌。
“不是瑾哥哥的错,当年骆家权势滔天,连君上也要忌惮几分。瑾哥哥是为大局着想,我从未怨过瑾哥哥。”南宫瑾的回避让若萱更为心冷,她早已觉察到了异常,泪滴越发凄楚地坠落。
“若萱,本王对你的承诺,是无法实现了。”年少岁月的感情,太过美好,太过甜蜜,想要挥别,好似硬生生地从心口挖去一角,南宫瑾亦是难舍难离。
震惊地瞪大了泪水涟涟的杏眸,若萱抹了抹颊畔的泪痕,轻颤的语音绝望地响起:“也对。我如今这幅丑陋的面容这具满是伤痕的身子自然没有资格留在瑾哥哥身边了。”
“你在胡说什么?”南宫瑾见不得她这么轻贱自己,痛心疾首地抓紧了她的肩膀,“若萱,你的样貌还似过往般清丽秀雅,小小的伤痕无损于你的美。为何要这么自轻自贱?”
“若是瑾哥哥真的不在乎,那么就留下我吧。”突然地扑进南宫瑾的怀中,若萱怎么也不肯放手,指尖甚至刮破了南宫瑾的衣衫,“我明白当年的誓言无法兑现,只因形势逼人。我不求名分,不求地位,只希望能日日见到你,这就够了”
南宫瑾出神地睇望着怀中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娇颜,一时间竟是悲伤不已
翌日
“王妃,大公子派人送东西来了。”碧儿抱着一匹匹精致的绢帛,步入殿内,兴冲冲地回禀。
“噢?哥哥可有送书信?”暮曦高兴地点点头。
“有,在这里。”碧儿将密封的信匣递给了暮曦,“要奴婢帮您读信吗?”
“不必了,稍晚些时候,我自己看就行。”骆睿在北疆领兵,暮曦也他日夜悬心。
毕竟现在局势微妙,不仅要应对北国的强兵,更要提防朝中那些嫉恨骆家重掌权势的朝臣贵胄。
“奴婢听说,王爷昨晚都没有离开宣儒殿,而且早上离开时,王爷的衣衫竟都破了。”碧儿本不想将这些传闻告知暮曦,惹她心烦,但是下人们会声会影的描述让她不得不重视。
“是吗?”暮曦讨厌人们对自己投来的同情目光,好似她是这段三人纠缠的受害者。
其实,若论先来后到,她才是那个横亘在南宫瑾与若萱之间的障碍。
本欲自动求去,但暮曦却被南宫瑾的魄力与执着撼动,所以她选择了留下。
她会伴着南宫瑾,让他在这条情路上走得不那么孤独,但若是有一日他喊停,暮曦会悄悄离开。
“看样子,若萱小姐是不会离开王府了。”碧儿并不了解暮曦的心境,只是一味地替她担心。
“碧儿,将哥哥送来的布匹放到我眼前。”暮曦轻声吩咐。
“是。”小心翼翼地将那花色鲜艳,织工细致的布匹置于矮几上,“王妃,您摸一摸,这布料真的很不错。”
“哥哥有心了,这些东西在北疆怕是很难得到。”指尖油走在丝滑的布面上,暮曦转念一想,轻启樱唇:“挑两匹出挑些的,派人给若萱送去。”
“为什么要送给她?”碧儿不解地问。
“送过去吧。”暮曦对若萱总是心存怜悯的,“终归说来,是曾经的骆染衣,扰了她的安稳人生。”碧儿闷声抱起两匹锦缎,步出了西花厅。
宣儒殿
“哼”咽下了浓稠苦涩的药汁,若萱倚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瞧着摆在面前的精秀布匹,冷嗤地翘起唇角。
淓姣赶忙为她擦干净挂在嘴角的药滴,冷冷地说:“看来,她也怕了,现在就忙着巴结小姐了。小姐若觉得这东西碍眼,奴婢现在就扔掉。”
“我看倒不是,她想做好人,那就让她做吧。东西留下,别说,这些锦缎都是极上等的。”若萱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小姐要抓紧养好身子,趁王爷留宿的时候,若能怀上一男半女,这王妃的位子更容易到手。”淓姣轻轻地扶起若萱,为她筹谋划策。
“我的信,派人交给王太后了吗?”熠熠双眸中闪过精明的光彩,若萱早已有了计划,此次回来,定要步步为营。
王太后是她的表姑母,当年曾极力促成她与南宫瑾的婚事。
谁知骆染衣横插一刀,阴毒地阻断了他们的姻缘,甚至害得她们全家被流放。
这笔债且不说她忘不掉,就连王太后也是铭记于心呢。
“小姐放心,送到了,王太后不日就会给你答复。”淓姣微微颔首。
“一切都按部就班,唯一的变数竟然出在王爷身上,着实讽刺啊。”若萱怎么也料不到,曾经深爱她的南宫瑾,竟会对那个毒妇动了心,甚至为了骆染衣,三番四次地拒绝她。
“小姐不必担忧。王爷定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淓姣不似若萱这般如临大敌,反倒觉得暮曦不足为惧,“奴婢听闻,骆染衣是个妖女,她会巫术,曾经施法咒死了花影五个月大的孩子,还曾经在王府纵火。奴婢之见,小姐要不要请一些方士来府里做做法。”
“妖女?巫术?”若萱突然来了兴致,“可这毕竟是传言。有证据吗?”
“对了,骆染衣似乎精通医理,有一名侍妾身中剧毒,还是她帮着解的呢。”淓姣努力回想着她从王府众人口中打听来的只言片语,“噢,还有,据传孙嬷嬷的疯癫之症,就是骆染衣施咒治好的。”
“哦?再去探听,任何有关她的事都不要错过,细细向我回报。”若萱挥了挥指尖,示意淓姣退下,“我累了。”
“奴婢扶你歇着。”淓姣为若萱盖好了丝被,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待到殿内静无一人之时,若萱从床榻上坐起,自软枕之下抽出了装在香包中的信函,将之展开,目光落在那飞舞的北国文字之上
西花厅
“王妃,王妃”碧儿慌张张地推门而入,气恼地抱怨:“她们欺人太甚了。”
“别急,慢慢说。”暮曦将灯烛捻得更亮些,放下手中的竹简,“出了何事?”
“若萱小姐她她在宣儒殿前的小院中树立了祭坛,请了从云灵山中请了道士,要做法式说要驱除王府内的妖气。”委屈地红了眼眶,碧儿不知为何南宫瑾会如此纵容若萱欺负暮曦。
暮曦无需听她多做说明,也知道此举是针对自己的。
“妖气?那应该将祭坛摆到咱们这里才对。隔着那么远,只怕那道士的力所不逮。”暮曦倏然起身,觉得这样幼稚的行为可笑得很。
朝着宣儒殿的方向而立,暮曦取出日星盒,抽出一条咒符,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阴沉之云从天边集聚,笼罩在王府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