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真心?你知道什么是我的真心?”淡漠的笑拂过嘴角,暮曦掷地有声地说:“我虽离开了王府,但也是九王爷的下堂妻。1南国大将军骆睿是我的哥哥,我唯一的至亲这些不是随随便便改换姓名,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世背景,就能抹杀的。”
兀旭烈静默地注视着她沉重严肃的神情,竟无言以对。
他素来霸道专行,但凡他认准的事,便一定要做到;但凡他喜欢的人,便一定要牢牢地系在身边。
只不过,有生以来,唯一激起他强烈独占渴望的女子,唯有暮曦而已。
对他来说,动心很难,渴望更难,所以才会如此念念不舍。
他岂会不明白,两人的身份界限泾渭分明,本应毫无交集。
纵使刻意地创造所谓的“姻缘”,也不过徒增彼此的纷扰罢了。
冷静下来时,兀旭烈也曾想过彻底忘了她,忘了那个回眸百媚生的女子。17sjp。
然而,终是放不下最初的那一份震颤灵魂的悸动,还是舍不得,不甘心啊。
可偏偏,她是那么与众不同,特立独行,时常让兀旭烈无所适从。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久之后,他终是打破了两人间死寂般的沉默。
“你和我哥哥的敌对早已注定,你们都同样恃才自负,见了面更不会相让。”只要想起有朝一日,他们两人兵戎相见,相争不休,暮曦便心痛如绞,“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去伤害他,或他去伤害你。”
“可你口口声声要离开,难道不是已经选择了他?不是要回到骆睿的身边?”大掌钳住了暮曦纤柔的肩膀,兀旭烈不愿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你可曾在乎过我?”
“我只是回哥哥身边略住几个月,而后游历天下至于你们之间的争夺,我不忍目睹,所以只能逃开。”暮曦从不奢望能一己之力劝服骆睿与兀旭烈避免直面相争,那是男人的世界,她永远无法介入。
在男人们的雄心壮志面前,女人的话总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个答案无法让我满意。”兀旭烈冷冷地说道,猛地放开了暮曦,失望地起身离开。
这就是他倾注心力爱恋的女子,到头来,她回应给他只是冷漠的逃离。爱夹答列
阵阵刺痛在心口处蔓延,好似又一根根绵密的针在戳刺一般,暮曦踉跄着跪倒在地,“呃”
听到了那细微的申银声,兀旭烈匆忙回身,健步如飞地折返至暮曦身前,将她拦腰抱至床榻上。
当他抬眸的瞬间,却惊骇地愣住了,只因滴滴血丝从暮曦紧闭的双眸中流下,在颊畔烙上了妖艳的血花
三日后,青鸾殿
“柏老,她怎样?”冷峻刚毅的脸庞上,疲惫与忧虑之色尽显,兀旭烈守在暮曦的塌边,已经整整两日没有合眼了。
他忧心如焚地看着面前这位神态安详的耄耋老者,急于求得一个答案。
这不是暮曦第一次淌出血泪了,兀旭烈已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连夜派人前往祁连山的卧云庄将德高望重的柏老请来。
柏老乃是一位隐居世外的高人,在兀旭烈年幼时,他曾入宫为北国国君治过一次病。
因为他的妙手回春之功,使得柏老声名大噪,但他却行踪神秘,自此隐居,不再过问世事。
“能让四太子这么着急,甚至连发三封信笺去寻老夫,这女子定非凡俗之女。”柏老捻了捻长至双膝的银白色胡须,吐出了沉稳的气息。
“她会流血泪而且她的眼睛”兀旭烈自始至终不曾松开暮曦的指尖,黝黑的鹰眸中盈满了怜惜。
“她的眼眸是半盲,对否?日落方能重见光明。”柏老笃定地作出诊断。
“您果真医术如神那她的眼睛可否还有复明的可能?”欣喜不已地点点头,他似乎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老朽斗胆问一句,若她的眼睛医不好,殿下还会如此珍视她吗?”柏老并不直接回答他,反而语带深意地问道。
飞扬的剑眉斜挑,兀旭烈不喜欢他人刺探自己的心绪,纵然他是柏老,是他有所求的医仙。
柏老微微一笑,解开了捆绑在暮曦手腕上的金线,颤颤巍巍地收起药箱,抬步离开。
“等等您还没说她的病情如何。”兀旭烈冷眸微眯,以强势的口吻喝令。
“无药可医。”柏老停住脚步,一字一句地说,“既然在殿下心中,她盲与不盲,都没有区别。这病医不好也无妨。”
“她会淌血泪这是不是异象?可否会危及她的性命?”兀旭烈再也无法镇定,狂奔至柏老身后,恳切地追问。
“殿下,能医这位女子的药就是你”柏老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地极尽透明的和田玉,交给了兀旭烈,嘱托道:“以此玉研磨成药粉,以温水送她服下,对她的身子会有好处。”
“柏老,您的话,我不懂。为何我是她的药?”兀旭烈握住和田玉,困惑不解地追问。
“天机不可泄露,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柏老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而后踏着蹒跚的步履,走出了内殿
入夜
暮曦从昏昏沉睡中蓦地惊醒,沉沉的眼帘倏然掀开,一张近在咫尺的刚毅面庞入眼。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只觉全身虚软地没了力气,并不忍心叫醒似乎倦极了的兀旭烈。
原来这几日,梦中那个急切而温柔的呼唤声就来自他。
“嗯”细微的动静便让浅眠的兀旭烈幽然转醒,他惊喜地注视着暮曦,“你好些吗?”
兀旭烈将暮曦扶到了床榻边,把软垫铺在她身后,让她舒适地靠着。
“那一日,我记得咱们在说话,之后发生了什么?”暮曦只觉连蜷起指尖的气力似乎都没有了。
“几日接连赶路,你身子吃不消,所以发热了。”兀旭烈不愿将她再次淌下血泪之事告知暮曦,只怕引起她的恐慌。
他起身将熬煮在炉上的汤药端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喂暮曦服下,“喝药吧。”
暮曦咽下了淡淡的药汁,看着兀旭烈眼底晕出的黑影,情不自禁地伸出素手,抚上了他黝黑的脸庞,心疼地劝道:“回去休息吧,你定是累极了。”
兀旭烈确实是疲累不堪了,这几日,除了暮曦的病要让他操心之外,朝中的情况也不安宁。
大太子动作频频,借口整顿吏治,将矛头对准了那些支持兀旭烈的大臣们。
他若听之任之,只怕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人脉就会被大太子破坏。
白日里他与近臣们筹谋应对之法,晚上他不眠不休地陪在高热不退的暮曦身边,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纵然他的身子骨结实得很,也禁不住这么熬着。
兀旭烈斜倚在床榻上,缓缓地探出双臂,将暮曦缓缓地搂入怀中,温热的气息倾吐在她耳畔,轻缓的口吻透出了几许哀伤:“或许是我的方式不对,但我从未这么渴望一个女人,渴望到让我恐惧的地步”
的什改唯不。泪水悄然坠下,滴滴划入齿间,他的话宛如一颗颗巨石重重地掷向了暮曦的心头。
思虑再三,半合的眼帘乍然睁开,一个念头在心底油然而生,她略略地推开了兀旭烈的胸膛。
沉默良久,她深呼一口气,柔婉的嗓音徐徐逸出:“我们来赌一局以三月为期,若你爱上了我,你要答应我一个请求;若我爱上你,那么我许你一生一世。”
“爱?”兀旭烈对她的这个提议很感兴趣,他冥思片刻,有些迷茫地与她对视,“告诉我,怎么界定爱。”
“一生中,你可以喜欢很多人,也可以对许多人有心动的感觉,但只能爱一个人。”暮曦慎重其事地向他道出自己对爱情的看法。
“你若爱上我,就会许我一生一世?生死不离吗?”粗粝的指尖轻挑起暮曦的下颌,幽魅的光芒在鹰眸深处绽放,兀旭烈觉得她开出的赌注确实很诱人。
“对,我说的。”暮曦点点头,努力维持平静的情绪,不让兀旭烈瞧出自己的心虚。
“不够,一生一世不够”伟岸的身子一跃而起,兀旭烈踱步至窗边,负手而立,沐浴在月华下的傲然背影竟显得有些孤独,“若你输了,就要许我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多美的憧憬,多美的向往,但他们之间却似乎早已断了可能,泪水落得更为汹涌,暮曦重新躺回到榻上,悲伤地合上眼
此时此刻,他们谁也不无从预料,正是这一场看似笑谈的赌注,却让他们纠缠得更深,直至彻底地赔上了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