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曦不喜欢乎戈邯盯着自己的目光,太过放肆的晴欲在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眸中泛动,丝毫不加遮掩。1
黛眉微微蹙起,暮曦抿紧了红唇,根本无视他的问题,径自走回了兀旭烈身边,甚至主动地挽住了他的臂弯。
兀旭烈含笑望着暮曦的颇有些傲气的举动,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替她答道:“大哥,她是特勒将军的女儿暮曦。”
“原来我听闻特勒将军的夫人是南国人看来暮曦姑娘是遗传了母亲的美貌。”
特勒这个名字牵动了大太子敏感的神经,但他还是维系着面容上的平静,试探地问:“对了,不知四弟和暮曦姑娘”
“殿下与我是知交好友。”暮曦抢先一步回答,怕兀旭烈会在乎戈邯面前道出什么惊人之语。
若是在大太子面前表了态,他们的关系等于是被王室知晓了,真真是一点退路都没了。
兀旭烈不悦地斜睨了她一眼,很是清楚暮曦心中的盘算,抿紧了双唇,胸口有些气闷。
“知交好友?四弟,我看并非如此吧。”乎戈邯仔细观察他们两人间有些微妙的互动,语带深意地说。
“呵这个嘛,我自然希望能在知交好友之上更进一步。”幽深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暮曦,低沉的嗓音逸出齿间。
“原来,你们不是”乎戈邯竟然有了丝丝期盼,火热的目光越加放肆地落在暮曦的身上。
“大哥,看他们都准备好了,我们别耽搁了好时辰。”淡淡的愠色覆满眉间,兀旭烈瞧出了乎戈邯对暮曦的觊觎之心,充满占有欲地揽住了她的纤肩。
“好,那走吧。”玩味的笑纹在唇边若隐若现,乎戈邯大掌一挥,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着山脚下的校场走去。
“你真的要去猎狼?”暮曦转过身,双手紧张地揪住了兀旭烈的衣领,眼中盛满了担忧。
“嗯,我让塔木邪留下,陪着你在四处转转,骑骑马。”其实,兀旭烈的心中有些忐忑,他不敢断言大太子会不会趁着今夜猎狼之机对他出手,“等我的好消息。”
然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若是大太子胆敢出手,那么便休怪他无情。
“你一个人入深林中?会不会太危险?”遥望着远处那幽深黑暗的树林,暮曦莫名地感到心慌,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这是规矩,猎狼的活动,只允许王子参加,今天二哥没来,只有大哥、我以及七弟允许进入深林。”兀旭烈轻抚了抚暮曦的肩膀,柔声安慰:“等着我,很快的,我就能满载而归。到时候用狼皮给你做毯子。”
塔木邪接下了背上的紫灵弓,将之交给了兀旭烈,神色严肃地说:“殿下,弓弦我亲自调过了,这里是三十只穿云箭。殿下千万当心。”
“放心,我会注意的。”潇洒地背上弓箭,兀旭烈握紧了缰绳,迅速地翻身上马,深深地回望了暮曦一眼,而后策马向前。爱夹答列
悬挂在校场四周的十几面铜锣即刻敲响,只见并肩而立的三匹骏马应声飞向了幽林的深处
“骆小姐我带你在附近溜溜马,如何?”塔木邪想要帮助暮曦缓解她此刻的紧张与忧虑。
他看得出暮曦是发自真心地关心兀旭烈。
不然她怎会在兀旭烈的身影消失后,还呆呆得翘首眺望。
这女子平日里看来,冷静淡漠地可以,但如今,却也傻得那么可爱。曦邯题身掩。
“嘘记住,我不是骆小姐,我叫暮曦,是特勒将军之女,明白吗?”暮曦回眸,刻意压低了嗓音告诫他。
“是,我明白了。”塔木邪微微颔首,不由得笑了,“想骑马吗?”
“不了,我在这里等。”自从兀旭烈的身影奔入林中,暮曦的心便慌得厉害,“这猎狼的活动,得持续几个时辰啊?”
“每人猎到两只狼便可离开深林,最先离开者,为胜者。”塔木邪向暮曦耐心地讲述,“过往的五年间,除了殿下有两次在外征战没能参加外,殿下都是获胜者,往往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出林。”
“塔木邪,你不觉得那深林之中极适合埋伏杀手吗?”暮曦却没有塔木邪那么乐观,从深林中升起的蒙蒙白雾,让她不由得胆寒。
“这我在四周有布置,若有万一”塔木邪也并不全然放心大太子,哪怕是平日里看起来与世无争的七太子,所以他早有准备,“知道这点,你会不会放心些?”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暮曦暗自嘲讽自己的杞人忧天,她望见大太子营帐内堆起的篝火,以及围着篝火翩然起舞的兵士们。
“殿下早就吩咐我,要带你好好转转,说你这几日在王府中闷坏了。”塔木邪循着暮曦的眼光看去,“怎么有兴趣去凑个热闹?”
“不,只是很惊讶,北国的男子那么善舞。”暮曦似有所思地喃语。
“上马吧,我知道深林东侧有个缺口,也许能看到他们猎狼的情景。”塔木邪命人牵来了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对暮曦伸出了手,“我扶你上去。”
“哼太小瞧我了。”暮曦挥开了他的大手,径自拉住了缰绳,轻盈地飞身跃上马背。
“看不出,你身手不凡,跟上我!”塔木邪对暮曦颇有些刮目相看,赶忙上马,甩起马鞭,疾驰而去
雁荡山脚下,深林东侧
“怎么回事儿?那么静,什么都看不到。”暮曦与塔木邪并肩而立在片片巨石后的高地上。
“嘘小声些,狼的听觉很敏锐。”塔木邪有些后悔带暮曦来这里了,此处虽然隐蔽,但毕竟还是存在危险的。
塔木邪伸出手指向了远处,“你看左边,那双蓝色的眼睛”
“是狼”暮曦惊骇地瞪大了碧绿色的美眸,她不敢相信,自己竟亲眼看到了野性的孤狼。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加之夜色的掩盖,那狼眼中透出的锐利杀气,还是让暮曦的指尖不自觉地轻颤。
“轻轻地调转马头,咱们慢慢地回去。”塔木邪慢慢地靠近暮曦身侧,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
他早已发现,前方不远处远非一只孤狼,狼群藏在它身后的林中,若是惊扰了它们,情况将无法控制。
暮曦只能愕然地点点头,纵然塔木邪没有点破,但她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幸好,两人的坐骑很是柔顺,没有嘶鸣,没有挣扎,只是调转方向,缓步地退离了这个危险之地。
当脱离了被狼群围攻的险境,他们颇有默契地同时扬起马鞭,飞快地奔回了营地
“呼好险!”暮曦还没下马,就开始轻叹。
“不好了!不好了!”一阵慌乱声从深林入口处传来。
须臾后,只见一匹马背驮着大太子从林中狂奔而出。
而乎戈邯则身上带血,从马背上重重滑落,似乎受了重伤。
守在校场内的士兵、随从们赶忙扑上去,大呼道:“来人啊!来人!去叫太医来!殿下伤了!”
“塔木邪,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纤柔的素手狠狠地攥紧了粗糙的缰绳,细嫩的肌肤已被割破了,暮曦却浑然不觉。
“是。”塔木邪飞奔而去,冲入手忙脚乱的人群中。
暮曦等不得了,她见一名士兵从大太子营帐那里冲出来,她拽下了系在腰间的紫云鞭。
冷冷地甩起,缠住了那名士兵的脖子,她用力一拉,将之拖到了自己面前,“说!到底怎么回事?林子里发生了什么?”
“呃”那名兵士双手揪住紫云鞭,费力地回答:“林中的狼群比往日多十倍似乎发了疯在攻击大太子他们。”
“什么四太子呢?四太子没有出来吗?”心头猛地一颤,暮曦焦急地追问。
“我不知道没看到四太子放了我”因为被鞭子勒住了脖子,那名兵士涨红了脸,苦苦挣扎。
陡然地,暮曦扬起手臂,收回了紫云鞭,毫不犹豫地加紧了马镫,直冲向幽林深处。
刚刚探到了消息的塔木邪正欲向暮曦回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骑马与自己擦身而过,连阻拦都哽在喉间来不及呼出
哒哒的马蹄声在静谧的森林中显得越发清晰,暮曦孤身而入,只觉阴沉的雾气在周边缭绕。
她很想大声呼唤兀旭烈的名字,却怕非但没找到他,反而会招来狼群的攻击。
屏住了呼吸,握着缰绳的十指已麻木得没了知觉,她似乎能感到四周的暗处投射出的凶狠眼光。
暮曦猛地回头,碧绿色的眸子看着盯着那微微晃动的矮丛,却未看到凶恶孤狼的走出,有几分释然,也有几分轻松。
“呃呃”突然地,近似凶猛野兽攻击前的嘟囔飘入暮曦耳畔,她咽了咽口水,全身颤抖不止。
尖锐的狼嚎声在身后不远响起,彻底击碎了暮曦最后一丝镇定,她惊恐地不敢回头。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她努力想要自己冷静下来,但那匍匐靠近的脚步声却使得她心绪打乱。
此刻,在她心中已经兀旭烈咒骂了一万遍,若不是他拿走了日星盒,她有符咒在身,便不会如此狼狈。
“啊”看着那倒影在地上的兽影,暮曦情不自禁地呼出凄厉的叫喊,她甩起了手中的紫云鞭,胡乱地左右抽动。
“啊呜啊呜”愈发微弱的嘶鸣接连飘起,两只准备攻击她的狼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
清冷的月影笼罩在那抹傲然身影之上,兀旭烈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拉弓,而被弓弦割除了深深的血痕。
许久之后,预期而来的攻击并未道来,暮曦这才停下了挥鞭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向后望去。
当兀旭烈的冷峻面容映入眼底的刹那,她竟泪如雨下,“你你没事儿”
兀旭烈真的被她气疯了,方才当那抹熟悉的倩影闯入眼底,他真心期盼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
他狂奔至暮曦身旁,长臂勾住了她的纤腰,将她用力地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温热的气息袭来,暮曦仰起头,震惊地翕动樱唇,却迟迟没有吐出一个字音。
兀旭烈气恼地绷紧了唇线,他猛地俯下腰身,用尽全力地抱紧了暮曦,双臂宛如两条锁链,死死地将她捆缚。
如此强烈的拥抱,几乎快要将暮曦的腰肢都折断了,但她丝毫不在意,能体会兀旭烈此时激荡的情绪,正如她一般。
刚才的惊险一幕,让他们深切体会到了好似失而复得的狂喜。
“你真的吓死我了”良久,兀旭烈才敢深深地喘一口气,大掌胡乱地在暮曦的身上摩挲,以确定她是真的安然无恙,“有哪里受伤吗?”
“没有。”暮曦微摇螓首,柔婉的嗓音仍有些哽咽,“我听他们说,狼群异常的多,而且发了疯般地攻击你们。大太子受了重伤”
“怕成这样,你干什么要来?”暮曦因为忧心她的安危而孤身犯险,带给兀旭烈的震撼与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还来不及深思。
“我怕你怕你有什么意外。”垂下头,暮曦的泪好似止不住般地坠落。
“不要哭,咱们一定能出去。”兀旭烈敏锐地觉察出了今日的异常,狼群的数量多得怪异。
他将暮曦的双臂缠绕上自己的腰间,坚定的光芒在幽深的鹰眸中散开,他认真地许诺:“抱紧我,我一定能带你安全出去。”17szb。
“嗯。”暮曦有些后悔了,她失了理智的冲动之举,非但没帮上兀旭烈,反而拖累了他。
兀旭烈掀开自己的黑蓝相间披风,裹在了暮曦的身上,沉声叮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