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左丞相与右丞相被暮曦这强势的态度弄得有些窘迫,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两人大人若是想来跟我讨论历史是否真的存在红颜祸水之事的,那么我的答案很明确,没有!”暮曦毫无畏惧,也毫无退让之意,她不悦地挥起长长的袖口,将放于矮几上的茶盏故意地扫到地上。
只听“叮当”一声,滚烫的茶从茶盏中迸出,溅落在左右丞相的衣摆上,只是两人碍于暮曦还在眼前,纵然被烫到了也不敢大肆声张,只得暗自地皱起了眉。
“我也曾读过史书每每看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商纣王因宠爱妲己而葬送江山之时,便觉得可笑极了女人何尝会有这般力量呢?”暮曦站起身,缓步来到两位丞相的面前,不屑地反诘道。
两人愣愣地注视着暮曦凌厉的眼神,冷寒的神色,竟然发觉此刻的她那举手投足像极了发怒时的兀旭烈。
本以为四太子妃不过是因为那张倾城倾国的美颜,才牢牢地系住了北国苍鹰之心。
如今看来,这个女人绝不简单,不止貌美,性子竟还这般强势,身体里似乎流淌着与生俱来的傲然。
“之所以这样记载,不过是史官们为那些本就昏庸无道的君主们找了最后一块遮羞布罢了”好不容易来了机会,暮曦可要好好地为历史上那些命运悲苦的女子们好好地平凡一番才能甘心,“可怜了这些女子们,白白地当了替罪羔羊。”
此言一出,两位丞相全都噤声不语,以一种异样的探寻目光仰望着暮曦,没想到一个女子竟能有这般独到的见解,能道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
须臾之后,静了静心神,右丞相再次开口,大胆地问:“太子妃您到底是不是南国九王爷的王妃?”
“哼”一声不屑的轻哼自鼻尖逸出,暮曦轻佻眉间,“右相,你听听自己的话,我既是四太子的妃子,又怎可能是南国九王妃?”
“曾经是,对吗?”右丞相迎上了暮曦冰冷的眸光,锲而不舍地追问。1bpvr。
这一次,暮曦没有应答,她的沉默已经给了他们答案。
“太子妃可知,你曾经的身份,使得南国九王爷偏执地要开战。”右丞相面色沉重地低语。
“你不是九王爷,怎知他心中所想?”暮曦厌烦了这套说辞,更不相信被权力you惑了的南宫瑾会真的因爱而战,她不懂,为何这些朝臣们会这么天真。
右丞相与左丞相同时跪了下来,语意恳切地央求,“是与不是,太子妃心中也没答案不是吗?如果太子妃愿意的话,何不上前线看看,自己去找寻答案?如果九王爷见了您,从而愿意退兵,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冷眸凝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暮曦只觉心寒至极,嘲讽的笑噙上唇角,“你们将兀旭烈的心摆在那里?将我的心摆在那里?我们是夫妻,而你们为了那个子虚乌有的可笑理由,要将我们拆散?”
“臣等不敢只是想请太子妃辛苦走一趟若是南国九王爷发兵确实与您无关,您可再回来,臣等所有人都会感激太子妃曾经为北国的安宁所做的一切努力。”右丞相以渴盼的眼神望着暮曦,放低了姿态,在苦苦地央求,“而您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来人啊请左右丞相两位大人回去。”暮曦不愿再听他们的荒谬提议,也不会决计不会动摇,她厉声呼喝在驻守的多格等人。
“是!”多格带着十余名暗卫闻讯赶到,围拢在左右丞相的周围,以平板的口吻说,“两位大人,请!”
“太子妃”右丞相仍是不放弃,在迈出寝殿前,低呼道:“太子妃请三思!”
待到他们被暗卫们强行架走,暮曦颓然地坐在了长塌上,用力地攥紧了素指。
她默默地蹙紧了黛眉,感慨万千地喃语:“九王爷这样的困局,难道便是你想要的吗?”
四太子府
入夜
经过了白日里的一番折腾,加之左右丞相两人的造访,使得暮曦的心情甚为不佳。
她早早地躺在了床榻上,却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
一层层的汗濡湿了她的衣衫,她从床榻上离开,唤了几名值夜的侍女陪她前往玄武殿后的浴宫沐浴。
袅袅而起的氤氲水汽弥散在整座宫殿内,任由侍女们退下了她身上的衣衫,暮曦走入了温暖的泉水深处。
想要借由温热的泉水,舒缓白日里的紧张,略略地张开双臂,搭在光滑的池边。
其实,静下心来细细思忖,她并不怨怪左右丞相两位重臣,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是爱国心切,外加见识昏聩。
真正挑起了暮曦心底怒气的是南宫瑾,是那个悄无声息地掌握了南国最高权柄的男子。
熟悉的景致让她不由得忆起了数月前,正是在浴宫,南宫瑾送来了信笺,约她前往清风苑相见。
难不成,前方的战事真的远比兀旭烈所说的还有危急?所以这些朝臣们才会急切地前来求她亲自前往边境与南宫瑾会面?
白日里两位丞相所说话的暮曦都不会听在心里,唯有一句仍在耳畔回荡:“若是南国九王爷发兵确实与您无关,您可再回来,您也没有什么损失”
虽然情急之下,暮曦言辞犀利地驳斥了右相的这种论调,但现在想来,她往前线走一遭,确实也并无不可。
正在暮曦陷入深思之时,一阵强烈的寒风穿透了纱窗袭来。
继而,她听到了守在不远处的侍女们纷纷倒下的声音。
机警地略略回眸,她即刻潜入温泉水池的深处,快速地游向了对岸,毫不犹豫地飞身而出,抓起了搭在屏风上的衣衫,匆忙地将自己的身子围了起来。
“谁?”话音刚刚出口,刀锋冰冷的触感与那扑面而来的暗影几乎同时而至。
惊骇之色跃入眼底,暮曦垂眸望着那反射着寒芒的刀锋,一颗心止不住地狂跳。
她即刻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麻烦,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甚至未引起暮曦一丝一毫的察觉,武功定是不可小觑的。
“别怕,我没有伤害王妃的意思不过是为了保证你不出声尖叫罢了。”那抹几乎全身散发着阴
冷气息的暗影竟然开口说话了,那嗓音满含磁性,他从怀中取出那个方形的信匣,“这个,请王妃收好。”
暮曦不敢轻举妄动,顺从地按照他所说地摊开掌心,接过了信匣。
果然,那抹暗影渐渐地将剑锋从暮曦纤长的脖颈出移开,并且一步步地后退。
“你是谁?”见危机稍稍解除,那抹暗影已经退出了足以危害自己的距离外,暮曦困惑地问。
“王妃,那么聪明,定能猜出我的身份。”那抹暗影留下这么一句话,霎时间,便如来时一般,消失在了暮曦的眼前。
“哎”暮曦想要阻拦,却发觉他的身影好似闪电,根本追不到任何踪迹。
“不对他”转念一想,那暗影好似称呼她为“王妃”,而非“太子妃”这么说来他是南宫瑾派来的?
匆忙地扳开了信匣的锁扣,暮曦拿出了那写满字迹的绢帛,急切的视线落于其上。
当她看完了整信笺后,整个人震惊地跌坐在池边的长塌上,冷艳绝尘的美颜上露出了沉痛的神色,“为什么哥哥,你究竟是为什么如果九王爷所说属实为什么,烈,你为什么始终瞒着我?
为什么?”
纤细的素指死死地攥紧了雪白的绢帛,她伤心地蹙紧了眉间
北国,南疆,安邑郡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刚刚升起,兀旭烈便迫不及待地登上了高耸的城楼,守在这里,期盼着前方的战报。
大掌用力地扣住了冰冷的石壁,心中的焦急与忐忑胜于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
他心如明镜,此举不仅关乎粮草问题的解决,还关乎那三千骑兵精锐的安危。
若是他们被发现,若是他们的奔袭速度出了差错,或是路上有了任何意外,都可能会导致他们全军覆没。
毕竟,他们是奇袭两千里,深入南国的国境之内劫掠粮草。
以往,北国骑兵虽然也经常劫掠南国北疆边城的城市,但没有一次像这般那么深入,那么冒险。
那张冷峻不羁的脸庞上一如既往地保持平静淡漠,然而,兀旭烈的心却好似在烈火上灼烤一般。
塔木邪领兵奇袭,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却也是兀旭烈最不愿意派出的人选。左的答想眼。
他是自己最得力的左右手,更是自己最信任的大将。
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兀旭烈等于还未与南国决战便自断臂膀。
这一次,真的是他此生所做的最大的豪赌。
此刻,从不信奉鬼神的兀旭烈,竟也仰望辽阔的天空,开始祈求上苍的仁慈与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