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夜不置可否,只是轻挑眉间,认真地审视着那张掩在漫漫紫纱之下的绝美面容,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透着那一股超脱凡俗的冷艳俏丽。
其实,他何尝用得到暮曦的发丝。
身为魔尊,他受伤的几缕本就少之又少,纵然受了伤,没有暮曦的发丝,也不过是多费些时日让它痊愈罢了。
他有何尝会真的稀罕暮曦的灵力?
那双宛如碧湖的眸子中泛起了阵阵酸楚,苦涩的笑意拂过唇畔,暮曦捏紧了自己的一缕发丝,指尖的光团即刻聚集,将之从半截烧断。
看着从空中坠落的发丝,祈夜大惊地掀开了隔在两人间的纱幔,厉声地质问:“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要我的发丝吗?我给你。”暮曦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接连不断地以指尖截断了长发,扔到了祈夜的脚边。
冷艳的面庞上是倔强傲然的神色,她不能,也不肯承认自己充盈在心中的失落与悲伤。
任由那晶莹的泪滴在眼眶中兜兜转转,暮曦强硬地咬紧了银牙,不让其滴落。
“你”从没见过这般倨傲刚烈的女子,祈夜猛地扑向了暮曦的面前,双手钳住了她的皓腕,“你给我住手!”
“好,你不要我动手,你亲自来”暮曦为他所制,挣扎无用,甚至动弹不得,她只能以强硬的口吻说,“剪断了我的发丝,你就放我走!”
“本尊凭什么听你的命令?”余光睨了已经被自己攥红了的手腕,祈夜蓦地松了手。
“你”暮曦连连后退了几步,她以灵力驱动了挂在墙壁上的长剑,将之推向了祈夜的身前。
祈夜并不惊慌,气定神闲地扬起暗黑色的长袖,轻而易举地将之挡了下来。
“哗啦”锋利的长剑应声坠地,连带着暮曦也被他强大的气力给震到了床榻上。
“呕”猩红的血滴自齿间溢出,暮曦强撑起疼痛不止的身子,无力地趴伏在床边。
她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强行抵抗不过是以卵击石的愚蠢行为罢了。
然而暮曦不甘心就这么臣服于他,臣服于一个只会用强权压破自己,利用自己的男人。
只不过,她错了,错的彻底。
敢于这么莽撞地对抗,还是因为心存幻想,幻想着祈夜会如烈那般心疼自己,不舍得伤了她。
祈夜有些懊恼地盯着自己的挥出去的手臂,知道方才那一掌太重了,重到伤及了柔弱的暮曦。
他三两步地奔至榻前,不顾暮曦那含恨的目光,用力地扣紧了她的肩膀,为她运气疗伤。
一股股热流窜入身子,暮曦只觉方才的疼痛顿时消了许多。
她不解地仰起头,恰好迎上了自那双鹰眸中流散而出的深沉目光,暮曦冷冷地拂开了他的大掌。
祈夜静默地伫立在床榻边,以探寻的目光望了暮曦许久,看着她的指尖揪紧了丝被,痛苦的汗滴自额间不断落下,然而她却宁愿咬紧了粉唇,也不肯开口向自己求助。
她的倔强与高傲已然渗入了骨子里。
“魔宫的大门就在那里你有本事就逃你若能逃出,本尊便会放行。”祈夜留下一句冷冷的话,而后毫无留恋地拂袖离开
暮曦默默地抬起头,凝视着他孤冷的背影,身体上的痛楚似乎又加倍了。
晶莹的泪滴簌簌坠下,打湿了手背,所有的脆弱一涌而出,化作滔天的浪潮将她淹没
月华殿
祈夜坐在殿内的长塌上,回眸看着那躺在自己身后的女子,看着那被层层薄纱遮住的妖娆娇躯,却出乎意料地连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
夜认眉纱尝。困惑地眯起了双眸,他不懂,为何今夜一切都在悄然间发生了改变。
就在刚刚,他热烈地抱了身后的侍妾,身体上的欢愉一经沉淀,心里的动荡却越发扩大了。
那漫天席地的孤冷与寂寞好似要将他吞噬了一般,抬眸注视着窗外的夜色,他蓦地起身,讶然地看到了那隐隐出现在明月之上的冷艳美颜。
“是她”大掌扣住了窗棂,祈夜眨眼的瞬间,那浮现在月亮之上的幻影便消失无踪了。
几个时辰前,他与暮曦不欢而散,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又一次想起了她的一颦一笑,想起了她独有的出尘风韵。
这种陌生的感觉,似明似暗,似甜似苦,让祈夜这个喜欢纵情欢场的人竟也有些乱了方寸。
“尊主”娇媚的呼唤声自身后传来,柔若无骨的手心攀上了他健硕的胸膛,沿着他刚毅的纹理细细油走。1caou。
甜腻的呼吸在他的背间缭绕,蓝玉轻轻地倚靠在祈夜的身后,热烈地吻着他古铜色的肌肤,希望以此挑起他又一波晴欲。
果然,祈夜迅速地回过身,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毫不温柔地将她推到在长塌上。
矫健如豹的身子压住了她,开始在她的妩媚柔情中驰骋自己的火热**。
不一会儿,娇媚的轻吟及浓重的粗喘声交织着在寝殿内重新响起。
蓝玉揽紧了祈夜,幽魅的眼眸望向窗外,唇边挂上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她听闻魔宫内又来了一个女人,而且是魔尊亲自带回来的,看来,也并不怎样。
不然,贪图新鲜的魔尊岂会在第一夜就将她冷落一旁,而将自己召来,这般热情地索欢呢?
半月后
不知不觉间,暮曦来到魔宫已有了半月光景。
这期间,她想尽了各种办法,用掉了多张符咒,却还是没有成功地逃出魔宫。
不是半路被守卫发现,就是被祈夜逮个正着。
暮曦开始怨恨自己,身为精灵界的公主,只有这么一点点的灵力,遇到危险,竟是自顾不暇。
所幸的是,魔尊祈夜似乎很忙,根本没多余的时间来为难她。
他们稍显仓促的相见,多半是在她逃跑未遂的境况下。
祈夜是个寡言少语的人,纵然来到曼罗阁内探望,也只是伫立在门口,以那深沉的眼神看着她,而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这一日,暮曦百无聊赖地斜倚在窗边的长塌上,透过窗子看着院内的幽静景致。
以肘撑抵着下颌,她不由得逸出一缕轻叹,也不知道雍容得知她失踪的消息,该是怎样的担忧。
“姑娘,喝点吧。”侍女涟漪走到暮曦身后,将新近酿好的百花露递给她,轻声地说。
接过杯盏,暮曦只是握在手中,心绪不佳地摇了摇头,“不了”
“姑娘这是何苦呢?一次次外逃,最终是会触怒尊主的。”涟漪一直在暮曦的身边侍候,隐隐地觉察出了魔尊祈夜对暮曦非比寻常的感情。
单单是这份从未有过的纵容与宽待,已经是鲜少能见的了。
“无所谓也许触怒了他,他就会放我离开了。”暮曦垂眸看了看那一缕缕被自己剪断的发丝,笑得很是凄然。
“姑娘想得太简单了。若是真的触怒了尊主尊主会让姑娘魂飞魄散的。”涟漪很是喜欢暮曦恬淡的性情,遂好言相劝。
“哼魂飞魄散的话”那双空灵的澄澈的美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有的竟是期待,暮曦思虑片刻,喃喃自语道:“不知,我的魂魄能否飞到那个有他的世界呢?我真的真的很想他”
她身在此处,对于兀旭烈他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暮曦不知自己是死了?还是昏迷了?抑或是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泪水潸然而落,暮曦以手掩面,无法抑制地啜泣了起来,“啊烈我好想你好想回去回到你身边烈”
涟漪见暮曦失控地落泪,本想劝说几句,却在抬眸的瞬间,看到了那伫立在不远处的伟岸身影,“尊”
话音刚欲出口,却被祈夜制止了。
他挥了挥大掌,屏退了涟漪及其他侍女,悄然地来到了暮曦身边,将她的哭诉听了个满耳。
阴沉之色乍然覆上了他冷峻不羁的面庞,满心的疑惑亟待解答。
那个名唤“烈”的男子,是她的什么人,对她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
在这个时候,在她难得脆弱的时候,她没有呼唤雍容,而是口口声声地唤着那个烈,甚至不断地倾诉对他的思念。
浓烈的酸涩感充斥于心,祈夜第一次尝到了这般涩涩的滋味。
大掌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她瑟缩颤抖的肩膀,一瞬间,怜惜的情愫满溢而出,祈夜不忍看着她落泪,情不自禁地放软了口吻,“别哭了”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言语让暮曦止住了哭泣,她蓦地转过头,朦胧的泪眼恍惚地误以为眼前的男子便是兀旭烈,她脱口而出,轻柔地唤道:“烈”
怒意骤然拂过眉间,祈夜的神色乍然变冷,醋意难掩地低吼:“你唤本尊什么?本尊就在你眼前,你却还在想着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