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足以冰封一切的寒冬褪去,这里只剩下了杉炮,Aliza与绫,而被冰枪击中的人类已经被冻在了时间线之间,相交而不相连的时间线在此刻出现了交叉。
一些熟悉的回忆涌入杉炮的脑海之中,他呆愣地看着那柄冰枪,他仍然被困在那条屠杀线里,这一切就像是突然发生了一样,整个长廊突然老化起来,那个人类被冰枪击中,而旁边多出来两个流泪的女性。
他似乎记起了些什么,残碎的片段在眼前浮现出来,他趴在Sans头上,然后Aliza与绫一起拉他的画面,又或是他载着绫和阿云在古堡里飞驰的画面。
最后是这条时间线的点点滴滴。
杉炮的嘴角微微抽动,冰枪上依然留有他的气息,而他却不见了,只有一缕尘埃在空中飘荡。
“不……这不是真的……”
噗通——绫突然跪了下去,她的双目无神,只是呆呆地盯着那柄枪,嘴里一直喃喃着诸如“这不是真的”之类的话,她想向前走,想要用手抓住空中飘散的尘埃,但是当她张开手掌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像她的梦想,她拼了命地想要陪在家人朋友身边,但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们一个接一个离她而去,这对她来讲无疑是一把锋利至极的刀,可以将她挖心掏肺,蚕食殆尽。
“杉炮……他救了你……对不对?”
绫的声音颤抖着,她笑着看向杉炮,可眼角却滑下两行清泪,密封的长廊中刮起了狂风,她的自然在颤抖,随后哀悼,代替她诉说着世界的不公与残酷。
时间线被击穿了,被困在过去的他此刻得以见到这两位等了他如此之久的同伴,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就是因为这场预料之外的“复活”,阿云死在了这里。
“我不知道……”杉炮口中喃喃,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存活下去,这场死亡会是一场无意义的献身,他不忍心告诉面前这两人如此残酷的事实。
Aliza看着杉炮,随手抹掉身上的鲜血,勉强摆出一个笑容,向着杉炮靠近,但她的眼眶早已盈满泪水,她的红发已经被魔法燃断,她的刀在一次次迎接袭击之中磨损,但是她仍然站在所有人前面,和Undyne一起。
但是不同的是,她依然选择为了杉炮留下。
“眼睛……进沙子了……我们……真的很高兴你能回来!”Aliza眯眼笑笑,她变了很多,最初的她是如此害怕死亡,身边人的离开能让她就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
此刻,她选择含着热泪而笑。
绫最初是冷漠的,她将所有人拒之门外,自己内心的算盘可以害死半个伊波特城的人——她依然是那个重视家人的女孩,会哭,会闹,会撒娇,就像一个自然,时而风和日丽,时而狂风骤雨。
杉炮苦涩地阅读着自己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他知道面前几人是这条时间线的自己身边重要的朋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本该死去,而且自己终将死去——还是陪陪她们吧,这是自己欠她们的。
“heh……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去留着那柄枪,接着去追大部队,现在他们应该快到那边的实验室了。”
“是热域……对了,【死……Sans呢?”杉炮不属于这里,他自然无法感受到本体的气息,而到这一刻,时间线的缝合由于这场冻结开始破裂,杉炮的身形也开始虚幻起来。
“和Gaster去研究那个电梯了……”两人率先走了出去,走的很慢,心中满是悲伤和沉重,但却依然要前进。
“先去找他们……我有话想问问他。”杉炮跟在两人背后,逐渐看着两人的身影拉远,最后等着自己,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对不起……我不属于这里……”
……
……
一个存在,从黑暗之中睁开他的眼睛,周围没有光亮,但是有水在四处流动,将他淹没,逐渐地,他开始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死亡在一步步靠近,他想挣扎,但只落得一个精疲力尽的下场。
他死了,在死前他看到了很多东西,他曾经当过皇家科学家,为他的国家造出了一个宏伟的机器,为整个国家提供源源不断的魔法。
但他却迷茫了,因为他穷尽一生都没能发现破开结界的方法,这让他痛苦不已——他本该是个天才,怎么会有问题能拦住一个天才呢?如果连问题都不能解答,那还算什么科学家?
一个个新的问题——哲学,科学,内因,外因逐渐淹没了他,让他选择了从造物上跳下去。
……
他又醒了,这次是一片草原,外面春和景明,生意盎然,美景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但他无心欣赏,他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美好,而自己只能对着锁发愁,像是一场针对他的,毫无人道的折磨。
他等了很久……很久,直到那片春天离开了,寒冷的冬季降临到这片草地上,没有生命可以扛过这片严寒,他迫切地想要冲破这层桎梏,无论用何种方法……但是笼子上系了铃铛,它像是马戏团的开幕铃,引来了无数的观众。
这些人热衷于看他笑,看他哭,看他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这场挣扎以失败作为了结尾,他在无数观众的注视下逐渐失去了意志,最后只是颓丧地倒下,闭眼,失去了这条来之不易的生命。
……
他再次醒来,这次是在一个女孩的家里,她总是穿着那条条纹毛衣,眯着眼睛守在他的身边。
他问那个女孩,自己不是死了吗,为什么现在在这个地方。
女孩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他好像看出了许多东西,比如悲伤,比如痛苦,比如高兴,比如虚伪,然后女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我想要一个完美结局】
随后她便离开了。
他本来该为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欢呼,可当他重新看向自己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从那片黑暗的海洋里逃离出来。
水又涌上来了,窒息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但是慌乱中,他抓住了一个不明物体,将头伸出了水的外面,只是在苟延残喘着,当他想弄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才发现,那是那个女孩的尸体。
今天,他依然活着。
……
“喂,Gaster,你也被那些机械造物“骨惑”了吗?发什么呆呢,时间有限。”
Gaster从愣神中回来,向着Sans招了招手,随后看向了自己藏起来的落灰照片。
那上面画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Gaster。
那下面写着一个渺小无比的愿望——希望自己永远不会被忘记。
他将照片放回抽屉,将目光投放在了身后的羊首机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