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流莹,温令遮,梨落。
一个个陌生或者熟悉的名字,在南霜的脑海里面打转。
她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的思绪从梦中抽离,然后一点一点平复自己的心情。
又是梦。
南霜隐约能够感知到,这些梦境的产生,都是因为铜镜的缘故。
她也清楚,铜镜就宿在她的眼睛里。
可是它不愿意出来。
而是继续通过梦境,扰乱人心。
门外传来敲门声,南霜坐到床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饰,看着门口淡声道:“进来吧。”
叶子琅端来一碗清汤面。
上面摆着一颗金灿灿的煎蛋,还有几根青菜。
“吃完东西,回你的猪窝再睡,赶紧给我腾地方,你是真想把我熬死啊?”
叶子琅眼下带着乌青,看起来比南霜还要疲惫。
南霜安静的挪到桌边,从叶子琅手中接过碗筷,然后安安静静吃面。
叶子琅狐疑的瞅她一眼,然后用手贴了贴她的额头。
南霜拍着他的手背,“干嘛?”
“竟然没有顶嘴。”叶子琅嘻嘻笑起来,又揉了揉南霜的头发,笑着说:“有点乖呢。”
南霜:“……”
南霜满是嫌弃的瞅他一眼,当然还是懒得理他。
刚才的梦,让她心绪难平,她现在只想赶紧垫垫肚子,然后回去继续睡觉。
叶子琅也看出了南霜的异样,坐到她旁边询问道:“怎么了?”
南霜吸溜着面条,眼睛也在不停的转。
叶子琅这个人平时也没什么其他的兴趣爱好,除了钻研医术,就喜欢跑到藏书楼研究什么古籍,经常一待就是一天。
兴许他能从野史古书里面,知道一些有关于魔尊沧溟的事情。
南霜端起碗喝了一口热汤,然后眸光认真的看向叶子琅,询问道:“你知道魔尊沧溟吗?”
“知道啊,他不是死了吗?你问他做什么?”
“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魔尊沧溟死于锁妖塔的大火之中,锁妖塔被毁,数万妖魔逃往人间,导致生灵涂炭,你竟然不知道?”
可是梦里的沧溟,明明是被令遮师伯杀死的。
难道梦境真的只是梦境?
叶子琅见南霜又开始发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狐疑道:“你发什么呆呢?怎么无缘无故会想起这个大魔头?”
“那你知道沧溟有没有成家?媳妇儿是谁吗?”
“你还管人家媳妇儿是谁?早就死透透的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要是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要打岔!”
“……好好好,我想想。”叶子琅摸了摸下巴,而后缓缓道:“他好像确实有个妻子,早些年曾经听师尊说过,似乎是个鲛人。”
闻言,南霜愣了下,又忙问:“鲛人族是不是有个圣女,叫梨落?”
“你怎么知道?”
叶子琅忽然很是惊讶的看了南霜一眼,紧接着唏嘘道:“不过听说他们的圣女早就去世了,赤幽一族也渐渐隐退,现在应该已经没人知道他们去哪了。”
这么说的话,梦里的人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而她借由流莹的视角,看到的画面,很可能也是真的。
南霜思索了一下,而后拍了拍叶子琅,又问:“不过,端锐师叔怎么会知道鲛人的事情?莫非他和鲛人打过交道?”
“你也失忆了吗?”
叶子琅调笑着看她一眼,而后解释道:“鲛人善医,师尊曾经历经千难万险,想要拜入赤幽一门,但赤幽鲛人的医术从不外传,所以拒绝了收师尊为徒,不过看在师尊诚心可见的份上,他们特意送了师尊一本医术,如今就供在师尊卧房的案台上,也算是有半师之谊吧。”
原来还有这段渊源。
南霜拧眉思索了下,嘟囔道:“难不成沧溟也是鲛人?”
“我看你是真失忆了!”
叶子琅敲了敲南霜的额头,提醒道:“沧溟来自北域,北域狐族你不知道吗?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九尾银狐!说起来这个沧溟也是个传奇人物,那些年妖族和魔族在他的带领下,空前强悍,两组联手,差点踏平人间!幸好令遮师伯也是旷世奇才,年纪轻轻就成了剑尊,后来……”
后面的话,南霜已经没有认真听了。
她的思绪游离在外,满脑子都是叶子琅说的那句: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九尾银狐!
九尾银狐?
南霜想起了裴珩之。
难道,温令遮口中流莹和沧溟的孩子,竟然是裴珩之吗?
可……南霜记得,流莹当时喊出的名字,是阿澄。
阿澄,是裴珩之吗?
南霜眼睛盯着一处,又发起了呆,看起来精神似乎有些萎靡。
叶子琅以为她是在犯困,也就没再继续和她讲什么魔尊的事情。
“好了好了,故事会结束,你赶紧回房休息去吧。”
“嗯。”
南霜站起身,临走的时候又瞧了眼旁边的空碗,忍不住蹙眉道:“今天的汤面味道有点咸,下次你少放点盐。”
叶子琅:“……”
叶子琅指着门口的方向,“出去!”
也没有下次!
**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秋高气爽,南霜站在紧闭的房门前,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同时她也在思索,是先去见见裴珩之探问一下‘阿澄’的事情,还是回紫藤阁美美的补个觉。
迈出去的脚步,已经替南霜做出了选择。
她慢悠悠晃着,就晃到了西南一侧的矮屋前。
眼下临近晌午,有几个穿着灰白道袍的男人,从旁边的空房间内,抱出来一些柴火。
他们看到南霜,点头笑了笑,而后又看了看旁边的某扇门,露出几分暧昧又羡慕的眼神。
如今南霜对于裴珩之的爱护之情,众人皆知。
南霜也没多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门前,伸出手敲了敲房门。
里面响起脚步声,裴珩之每次都是亲自过来开门迎她。
在身后揶揄的视线中,南霜踏入了裴珩之的房间,然后用力关上了房门。
‘砰’的一声,看热闹的几人推搡着急匆匆离开了。
桌上摆着新鲜的糕点,都是裴珩之一早从斋堂拿过来的,看到南霜疲倦的面容,他温声问了句:“昨晚没睡好吗?”
南霜安静的走过去,双臂穿过某人的腰腹两侧,紧紧的抱住了他。
裴珩之背脊僵了僵,有些紧张,但还是由着她抱着,掌心抬起来,只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头发,没敢用力抱。
今天的南霜看起来格外脆弱。
“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他问。
南霜用额头拱着他的胸口,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问了句:“裴珩之,你有表字吗?你的表字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