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是鬼这个问题,唐柔也曾经常在自己心里反复思考。
如今她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说什么都无所谓。
于是她破罐子破摔道:“你就当我半人半鬼吧。”
南霜进门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个答案,她抬眸看向唐柔,见她眉眼祥和,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便知她心内的怨念,已然消散。
“很晚了,咱们赶紧休息吧。”
南霜从床上抱了一床被子,来到窗边的矮榻下,淡声道:“你们俩睡在床上吧,我睡在这里就行。”
唐柔有些为难,便忙道:“还是我睡吧!本来我就是过来借宿的。”
“无妨。”
她们俩的身体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南霜其实觉得睡哪里都无所谓。
她心里烦躁,所以也没去洗漱一番,直接穿着衣裳躺到了矮榻上,然后斜着身子,面对着墙壁,缓缓闭上了眼睛。
床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快歇下,宁婉心熄了灯,屋内又黑又安静。
南霜又睁开了眼睛,她掐着自己的手指,心有不安,所以眉心也皱的很紧。
戚家庄并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南霜才堪堪进入了梦乡,几乎是一夜未眠的状态。
等到日上三竿,南霜揉着眼睛醒过来,床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宁婉心和唐柔都不在。
旁边传来清浅的脚步声,南霜的视线变暗。
裴珩之俯下身,眉眼柔和的看着她,“醒了?”
南霜歪过头,声音迷糊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见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
裴珩之打量南霜一眼,见她身上的衣裙皱巴巴的,忍不住笑道:“起来换身衣服吧,然后去吃早饭。”
“嗯。”
南霜乖乖掀开被子,裴珩之已经蹲下来,把她的鞋子拿在了手里。
又慢悠悠换了一身衣裳,等他们再次出门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到晌午了。
前厅又准备了不少好酒好菜,刚踏进门,就闻到了屋内醉人的烈酒香气,如今才不过晌午,就已经有人喝的醉醺醺的了。
南霜拧起眉,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魔渊深处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这两天竟格外的安静,而他们这些千里迢迢赶来戚家庄的人,到现在为止,不仅还没到魔渊看上一眼,就已经喝了好几场酒宴了。
这个戚家庄到底在搞什么?
实在让人怀疑他们的用心。
“霜霜!这里!”
宁婉心他们还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瞧见南霜的身影,便立即招呼了一声。
他们的桌上同样摆着酒,除了唐柔之外,其他的人默契的端起了茶杯,吃着糕点,与旁边醉醺醺的场景,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南霜落座之后,朝着旁边的人询问道:“落尘师兄呢?有没有人看见他?”
沈铎摇了摇头:“没有,今早就没有见到。”
“落尘师兄兴许在忙其他的事情,咱们自己吃就好了,不用等他。”叶子琅又补充了一句。
旁边的裴珩之淡声道:“你找他做什么?”
南霜说:“就是有点事想问他。”
话音落下,裴珩之已经给南霜倒了一杯茶,又把糕点推到了她面前,缓缓道:“先垫垫肚子吧,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南霜随手拿起一块枣泥糕,刚要送进嘴里,眼睛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白落尘。
她随即丢下糕点,从座位上站起来,径直朝着白落尘而去。
“大师兄。”
白落尘正在和旁边的人谈话,那人看着很陌生,南霜并不认识,但她刚走过去,那人便朝着她笑了笑。
“这是……霜霜吧?竟出落得如此标致。”
白落尘点头:“是,你还记得?”
“当然。”
“你是谁?”南霜打量他一眼。
这人笑道:“不记得我了?我是轩辕门的佟司书,家父佟川,小时候经常跟着我父亲去天玄宗拜访,有没有印象?”
佟司书?
南霜回忆了一下,似乎小时候是认识了这么一个玩伴,但印象不怎么深刻。
但她还是笑着回应了句:“啊,想起来了,幸会幸会。”
“嘿嘿,难得你还记得。”佟司书挠了挠后脑。
旁边的白落尘淡声道:“既然如此,你跟我们过去坐吧,大家许久未见,得坐下来好好叙叙旧。”
佟司书看了南霜一眼,笑着点头道:“应该的。”
白落尘率先迈出去一步,与南霜擦肩而过的时候,淡声道:“有什么话,过去再说吧。”
说完,他就直接往前走了,也没多看南霜一眼,态度冷冰冰的。
南霜挑了下眉,和佟司书一道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大家都是青年才俊,又有白落尘和南霜这层关系在,所以对待佟司书的态度还算客气,互相介绍了几句之后,便聊开了。
叶子琅朝着佟司书询问道:“轩辕门的丹药奇绝,这次佟公子身上有没有带一些出来?不知可否让我等一观?”
“哈哈哈,轩辕门的丹药哪里比得上天玄宗?我听闻子琅兄乃是端锐前辈的得意门生,我们轩辕门的丹药,怎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你这话说的也太客气了。”
“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佟司书笑着恭维了几句,便把话题又重新引到了南霜身上。
“我听说昨日有一女子把戚家庄的大小姐压制的无法脱身,后来一打听,竟发现是旧日友人,霜霜,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修为竟如此精进。”
“自然比不上佟公子。”
南霜瞅他一眼,调侃道:“你眼睛上的伤是昨日打架留下来的吧?”
“……”
佟司书有点尴尬,摸了摸眼角而后笑道:“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昨天有不少人去看了热闹,说是有两个不对付的门派,正好撞上有人现场切磋,随口议论了几句,可能是积怨已久,原本只是口舌之争,最后演变成了大打出手。
话音落下,叶子琅恍然道:“原来昨日在戚家庄被打的人,竟然是你?”
“什么叫我被打?明明是我让着他!”
佟司书忽然急躁起来,指天指地的说:“要不是本公子有所收敛,昨天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句:“嘿!小崽子,你还不服气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