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秦如歌按着事先计划好的那样,找了一家民宿先歇歇脚,第二天才动身去马赛。
可收拾行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拿错了行李箱!
一样的型号,一样的款式!
秦如歌坐在床上,伸手一下下的拍着自己的脑门。又偏头看了下地上已经打开的行李箱,里面全都是男士的衣服,刚才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这主人的任何联系方式,正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段辰睿打来的。
“喂?哥。”秦如歌有气无力的接起。
“到了么?”
秦如歌应,“到是到了,就是……唉!”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我出来的时候拿错行李箱了!”秦如歌从床上缓缓的滑溜到地上,无奈的说。
段辰睿那边似是沉凝了一会儿,才开了口。“重要证件都在身上装着吧?”
“嗯,要是再把这些丢了,我就可以回去了!”秦如歌有时候觉得自己还真是蠢。笨的连自己的行李都照看不好,她一直认为自己挺自理的,可一出来才发现,要学的还有很多。
“你拿错的那行李箱里除了衣服没有其他东西了么?”
“没有。”
“再找找。”
秦如歌嗯了声,便又半跪在地上,一边握着手机,一边在箱子里面翻翻找找的,耳朵边上又传来段辰睿的声音,“夹层里面再找找。”
“哦!”她又按着段辰睿的话去夹层里找,才刚把手伸进去,就摸到了张卡片,秦如歌拿出来一看。刚才的阴郁沉闷一扫而空,眸子都不由的亮起来,“哥,我找到了!找到了!”
“上面是不是有电话。”
“有。”
“那你就照着上面的电话联系,尽快把行李拿回来!另外,别晚上一个人出去,要拿白天拿!”
秦如歌点点头。“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她直接按着上面的号码把电话打了过去,等了一会儿,那边便有人接了,“喂?您好,请问您是这行李箱的主人么?”
她迫不及待的问。
“你就是拿错我行李的人?”那边的声音慵懒浑厚,虽没有亲眼见到他本人。就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个男人的行事作风手段,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可秦如歌偏偏不喜欢他这样的口气,仿佛这个错是她犯下的,听的怪不舒服的,“这位先生,我想你恐怕是误会了,说到拿错行李,这事完全就是个意外,你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
“我不想听你解释是怎么搞错行李的,因为你的失误,耽误了我整整一天的时间!”
秦如歌肚子里憋了一团火,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指她故意而为之的么?她有这么无聊?勉强压了压转霾的情绪,“这样吧,咱们约个时间把行李换回来,时间地点你定,如何?”
那边的男人说了个地点时间以后,就挂了电话。
弄的秦如歌莫名奇妙。
她从地上站起来,又坐上床,这才从箱子里拎了一件他的衣服出来,看了一下,黑色立领的修身款衬衣,袖口处的两排纽扣,在阳光的折射下反射出耀眼的白金色,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再结合他刚才说话的口气,目空一切,傲慢无礼,秦如歌很快就把他定位在充满铜臭气的富二代那边!
把衬衫给他叠好以后,又重新放回箱子里,打算休息一下后,去赴约。
——————————
铂尔曼酒店总部。
雍霆瑀领着四大总监从会议室里出来,刚打算往办公室走,就被陆少磊给叫住了。
与会的股东以及酒店高层早已离开,所以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拨人马,四目相对,火药味十足。
俩人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局面,而潜藏在暗地里的矛盾也慢慢的被摆上了台面,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经营理念以及性格的使然,注定了在这场虎狼相争的战斗中,有一人将会退出这个舞台。
“陆少,有什么事么?”雍霆瑀把手里的文件交给苏佳臣,脸上浮现而出的尽是漫不经心的笑意,言语里带着淡淡的慵懒。
陆少磊清冷幽深的眸子盯了他一会儿,后又把目光对准了他的手腕,“雍霆瑀,我好心提醒你,以后出去多带点人,或者让几个保镖保护你,不然再发生类似的情况,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雍霆瑀淡淡一笑,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苏佳臣,他故意把腕子上缠着的绷带亮出来,漫不经心的说,“多谢你挂心了!这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少了我这个竞争对手,你怕是赢的也不舒心,不是么?”
陆少磊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再没多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雍霆瑀转身,眼睛里的光不达眼底,微不可闻的笑了下,“我们也走吧!”
回了办公室,任杰才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摔在桌上,气的来回走,“陆少磊这张嘴啊,迟早被人撕了!”
“有这么生气么?”曹行笑着道。
任杰说,“不是,你不生气么?”
曹行摇摇头,“我跟了他两年多,早就习惯了,对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可以了,太在意了,反而气的是自己,没必要!”
“可是……老大才从虎口脱险,就被陆少磊这么冷嘲热讽!出事的不是他,他当然可以说风凉话!”
“任杰!好了!我没事!”比起陆少磊来说,雍霆瑀现在担心的是秦如歌,他偏首睨了一眼苏佳臣,“查的怎么样了?”
苏佳臣知道雍霆瑀的意思,“已经在查了,但要从诺大的巴黎把人找出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尽快吧,我不想耽搁太久。”秦如歌这次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就是铁了心不想让人找到她,雍霆瑀做事向来没有后悔过,可这次却后悔了,若是自己没有大意,若是带她一起来,可能就不会出这事儿。
沈墨琰面无表情,“我们可以从蓝带这边查!”
“没用的,我查了,蓝带那边说如歌已经撤回了进修申请!”苏佳臣说。
任杰看了一眼雍霆瑀,“老大,你先别着急,如歌这么大的一个人,不会走丢的!有佳臣在,肯定会找到她的。”
“找人的事就交给佳臣,你们几个对今天董事会提出的那个项目有什么看法?”雍霆瑀环看着众人,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刚才的紧张情绪在。
任杰怔了一下,随即说,“董事会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提出世界游乐场的项目,就已经把你和陆少磊逼上了一条不归路,你们之间必须分出个输赢,他们这是在拿总裁之位让你们俩人鹬蚌相争,他们好渔翁得利!”
“我看未必,这或许是个转机,你当董事会的人都是傻子么?他们既然敢提,就说明了在这些人心里,已经对老大和陆少磊有了数,提出这个项目,多少也存着试探的意思在。”曹行提出自己的看法。
苏佳臣不予置否的点点头,“我赞成曹行的意见,若是我们能拿到江城那块海域的使用权,完全可以在那边建一个世界游乐场,再结合老大主体度假村的设想,未来这片海域的前景,将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在。”
“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还是拿到竞标权,打败陆少磊!”沈墨琰最后来了一句总结。
雍霆瑀深邃迷人的眸子里闪着睿智自信的光,他用手指轻点着桌面,唇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深,“我要的,可不止这些!”
苏佳臣他们齐刷刷的点头。
像雍霆瑀这样的男人,本就不是池中物,若仅仅把他框死在这个总裁位置上,那可就太小看他了。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个位置,而是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只可惜,陆少磊从来就没有看清这一点,他一直把雍霆瑀当成自己的假想敌,处处和他一争高下。
“老大,我们在这边要待多长时间?”距离第三次投标会议已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是最后一战,能否战胜陆少磊,也看这次了,他们需要时间筹谋布局,确定的联合投标小组也在最后的磨合中,可这会儿雍霆瑀可能又要耽搁下来时间找秦如歌,时间怕是有点来不及,任杰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
雍霆瑀沉凝了片刻,“七天!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忙!”
任杰等人点点头,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就离开了。
雍霆瑀随后就给段辰睿打了一个电话,可他的手机却没有开,站在落地窗前,他伸展开双手,撑着敞亮的玻璃,腑头往下看,百米多高的建筑让地面上的人和车瞬间缩小了数倍……
受人仰望,站在云端上俯瞰一切的感觉,并没有消磨了他最本质的想法,他站的高,当然也就看的远,想的自然也比别人多,就如同段辰睿,他是秦如歌的亲生哥哥,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失踪了,难道不应该着急么?
可他却反应平平,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打。
这只能说明一点,秦如歌刻意的失踪,段辰睿是知情的。
想到这里,雍霆瑀卡在嗓子眼儿里的那口气非但没有松下来,反而悬的更紧了,他缓缓的收回手,把手机揣在裤袋里,眸子里尽是无奈,“傻丫头,你为什么不肯信我半分?”
他一直在让秦如歌努力的相信自己,相信他会给她幸福。
可每次好不容易刚建立起来一点信任,就被突如其来的事儿给打磨的分毫不剩。
俩人之间的感情脆弱的根本经不起任何的误会。
他原本是想着让秦如歌慢慢的长大,慢慢的体会他对她的良苦用心,可他发现根本不行,年龄的差距是他们之间的硬伤,而且这丫头考虑的太多,有时候让他都抓狂的不行。
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找到她,把误会解释清楚。
不然拖的时间越久,越不好。
他又拿出手机,给苏佳臣打了一个电话,“佳臣,你让人把段辰睿的电话监听起来,另外派人跟着他。”
“……”苏佳臣顿了下,起初还不明白雍霆瑀的用意,可想了下就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好!”对于跟踪未来大舅爷的行为,雍霆瑀丝毫没有任何的愧疚,只要能让秦如歌心甘情愿的爱上他,多付出些,又有什么关系?
而陆少磊那边,因为他的大本营在江城,所以这次就带了江书同,让肖一楠他们留守酒店,处理日常的公务。
“陆总,我刚收到消息,那边的人说秦如歌已经来了法国!”江书同的消息比苏佳臣他们慢一步,可该陆少磊知道的,却分毫没有隐瞒。
陆少磊眸色清冷的看着他,“她在什么地方?”
“这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因为她已经断了和众人的联系,手机都换了新号,想第一时间找到她,有些困难!”苏佳臣如实说。
陆少磊眸光暗沉,阴森冰冷,“一定要赶在雍霆瑀之前找到她!”
“知道了!我马上派人去办!”或许陆少磊的人脉不如雍霆瑀,可他也不差,找人办事也不会求助无门,如今秦如歌下落不明,他和雍霆瑀比的,就是个速度!
“等一下!”陆少磊突然叫住他。
江书同转过身听他吩咐。
陆少磊淡淡道,“你想办法去查一下段辰睿最近的飞行路线,看看他最近会不会来巴黎。”
“……好。”江书同虽然不知道陆少磊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可他既然说了,那照办就是了。
————————————
秦如歌提着行李到了和那男人约定的地点见面,是家咖啡馆,规模不是很大,但因为位置比较偏,她对法国又不熟悉,所以在路上费了不少的时间,到了以后已经迟到了快十分钟。
靠窗户的位置上,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正如在电话里讲的那样,白衬衫黑西裤,脖子上系了一条薄薄的红围巾,修长挺拔的身材,交叠着的双腿平展有力,虽在衣服搭配上有些不伦不类,可就是让人无法用挑剔的眼光看他。
她深喘了口气,阖了下眼,又睁开,拎着行李箱走到那男人的面前,微微颔首,“您是费先生吧?”
“你已经迟到了十一分钟,除掉你刚才发花痴的那几秒,总共是十一分零五秒!”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缓缓的抬起头,言语里极尽讽刺,眸底也带着不屑,只是偏头睨了她一眼,就合住手上的杂志。
秦如歌一怔,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迟到的,实在是因为我……”
“因为你出到巴黎,不认识路,法语又说的不好,是不是?”他把她的话接了下去。
秦如歌被他堵的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那男人又冷哼了声,“坐吧!”
“哦!”秦如歌拉着行李箱,坐在他的对面,“费先生,这是你的箱子,我物归原主!”
“你打开过了吧?”
突然这么来一句,把秦如歌弄的有些懵,后来才反应过来,“我没有动你里面的任何东西,不信你可以打开看看!少了什么的话我赔给你!”
她以为这位费先生是怕她偷了什么东西。
“不用了,这箱子我不要了,你可以把它们扔了,或者随意处置!另外,这是你的箱子。”他把放在一旁的行李箱推到桌子的侧面。
秦如歌深喘口气,尽量忽视这男人尖酸刻薄的话语,甩了甩心里的不爽,“费先生,我都和你解释过了,你的东西我没有碰,顶多就是打开看了一眼,不然怎么会发现箱子不对呢?如果你这也要怪在我身上的话,那你的肚量未免也太小了。”
“你说你没碰过箱子,那你打开箱子的行为算什么?”他嗤鼻冷笑,高傲的抬头看她。
秦如歌,“……”
这男人心眼儿小的程度令女人都汗颜!
秦如歌敛了敛眸,把不爽的火气再往下压了压,“费先生,这是你的东西,你有权支配它,我呢,也只拿回我的东西,其他的事我不管!”
她愤懑的抓起一旁的水杯,猛地喝了口水,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有颜却没品没风度的男人,水咕嘟咕嘟下肚的时候,喉咙里都带了响动。
“欸,怎么是你啊?”
轻悠的声音带着些戏谑幽幽的传到秦如歌的耳朵里,她眯了眯眼睛,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下意识的转头循声望去!
“陆雨霖?”秦如歌也被面前的男人吓了一跳!她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怎么在这儿?”
他什么时候跑到法国来了?
陆雨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男人,神情一目了然。
秦如歌又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和他一起来的?”
“飞机上偶然碰到的。”陆雨霖笑着解释,稍偏了一下头,就看到自己杯子里面的水已经喝掉了一半,他无奈的摇摇头。
秦如歌后知后觉的来了句,“你和他认识?”
“嗯。”
“你怎么会和这种洁癖男人认识!太不可思议了!”秦如歌仅从这两句对话里就能看出来,这位费先生有洁癖,八成是处女座的,不然那么在意别人碰他的东西做什么?
陆雨霖噗的一声就笑出来,频频朝她竖起大拇指,“你说的对!他确实有洁癖!”宏长爪巴。
“陆雨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过我看你也快了,没有味觉和嗅觉,以后再成了哑巴,可真成废人一个了!”这男人又开始毒舌了!
味觉和嗅觉,是陆雨霖心里最忌讳的事情。
秦如歌还以为他会恼,可谁知道竟然连个脾气都没法,抬手让侍应生再拿来把椅子,就在一旁坐下了,“如歌,你先坐!别理他,他就这人,最贱,但心眼儿不坏。”
“……”
“你就是秦如歌?”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不过随即就冷笑出声,那双眸子里,带着浓浓的鄙视和轻蔑,“果然和他说的一样!”
秦如歌刚想说话,却被陆雨霖打断了,他抬手压了压,“欸欸,你先别生气,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用了,我知道他姓费!”况且他叫什么,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看他身上的这股子劲儿,就实在是让人讨厌!
陆雨霖笑着看她,眸底尽是数不尽的戏谑,“他叫费南德,是国际侍酒师协会最年轻的侍酒师大师!”
“你说什么?就他?”秦如歌失态的抬手指着这个洁癖男,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陆雨霖微不可闻的点点头。
他的名号,怕是在餐饮界如雷贯耳了吧?就连她这种对红酒深谙不经的人,都知道前段时间,国际侍酒师协会出了一个史上最年轻最有才气的侍酒师大师,可却没想到竟然会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就连指着他的手,都不由得放下来,颓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陆雨霖的时候,似是从他眸子里找出什么破绽来,可却没有,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不信!”
费南德满脸的嫌弃和鄙夷,眸子里都是清冷的光,绵延悠长,“就你的道行,也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欸,你!”
她本以为自己的嘴就够厉害了的,可谁知道有人比她还毒,这是不是就是一山还比一山高,一物降一物呢?
“算了,我不和你说了!好女不跟男斗!”秦如歌鼻音里哼出来的都是浓浓的嫌弃。
陆雨霖无奈的看了俩人一眼,呼了口气,又把目光转向秦如歌,“欸,如歌,你怎么到巴黎来了?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么?”
“这个说来话长!”秦如歌看了一眼陆雨霖,脸上尽是为难之色,“陆大哥,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你可不可以别把我的行踪告诉别人,嗯,我的意思是陆少磊和雍霆瑀!”
这次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所有人,一个人到这边放松修行,暂时还不想被任何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