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树木繁茂,有很多的乔木、灌木,阳光虽然十分火辣,但羽林军的士兵们躲在道路旁边的林子里反而感得林间凉风习习,好不畅快。
“若非打仗奔命,这跑商、闲游在这儿歇歇脚倒还不错。”
陆逊一边给自己的战马喂草,一边问起身边的负责后勤的军官。
“我们剩下的粮草还能吃几天?”
“禀将军,还能吃四天。”
四天,太多了!
最多两天就回到绵竹和魏延部汇合。
“今晚饭量照旧,但灶台做少四分之一。还有你去统计下,米袋啥的比较重的就丢在道路两边不要了,优先携带压制干粮、大饼,保证兄弟们有两天的粮草就行了。”
这?
后勤官愣了片刻,见陆逊不似开玩笑的样子,登时抱拳答道。
“领命。”
霍弋挥挥手让后勤官离开后,没好气地踢了一脚陆逊的屁股。
“伯言,你想干什么啊?”
“干什么?我想干他!”
见陆逊一副示敌以弱、制造假象的模样,霍弋心中就有了猜测,再听他一口承认,顿时急了。
五千人就回头打人家三万人啊?
“你疯了?魏延将军要知道了,呃”
魏延将军知道,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霍弋噎住了。
他进羽林军也有段时日了,哪还不知道魏延、陆逊、韩综三人都是些不肯吃亏的主,说是狂人也不为过。不管什么样的敌人,他们总要上前咬一口肉再说。
要知道,他起初只是想进羽林军镀个金而已,怎么现在每天都在玩命!
“局势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见霍弋一番伤心欲绝、顿足捶胸的模样,陆逊笑了笑,喊道。
“兄弟们,秦军那帮狗东西吊在我们尾巴后面,想吃掉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干他!”
“干他!”
“两万蜀军我们都干没了,还怕他三万秦军吗?干他!”
林子里零零散散地响起了士兵们的欢笑声,听不出一丝惧意。
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干干干!干他丫的!”
霍弋气恼地将手中的水袋砸到了陆逊身上。
陆逊浑不在意,只是歪着脸,用目光余角盯着霍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食指指着霍弋,喉咙里只发出“桀桀桀”的阴笑。
笑你妹啊!
霍弋绷着脸,脸上有些抽筋。
身边的兄弟凑热闹般围了过来,阴笑着轻轻戳了戳霍弋。
干嘛!没大没小的!
霍弋想保持一张发怒的脸,但却不觉被众人的笑声传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又想板起脸,却不觉一脸怒容地狂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陆逊也坐到旁边拍了拍他的腿,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林子里只剩下快活的空气。
······
转眼就到了夜晚。
月明星稀,鸟叫虫鸣,远处的营地里燃起了缕缕灯火。
陆逊、霍弋和几个斥候趴在半山腰眺望着那边的情况。
秦军依然是毫不客气地占用了此前羽林军留下的临时营地,在此基础上还在四周增设了许多了望台,安置了不少弓箭手。一队队巡逻的士兵往来不绝,守备森严。
只是羽林军留下的营地太小,秦军人数太多,许多帐篷扎到了临时营地的护栏外面,让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不好办啊。”
事实证明,对方显然没有疏忽大意。陆逊略微不满地咋了下舌头。
“呵!不过对面够懒的啊,都留了个地基给他们了,也不肯去多砍点木头把护栏扩大些。”
见霍弋看着护栏外一排排帐篷有些傻眼,陆逊冷哼一声道。
“哼,想追杀我们,以我们的行军速度岂是那么好追的?他们人多,要携带的粮草就多,你再看看那里,显然是拆卸后的井阑。带着这些负重还指望追上我们?累也累死他们。”
“我估计追了一天,那张济应该也发现这问题了,特别是我把一部分粮草都丢在了路边,他就是猪脑子也该明白了。明天他应该会把主力分出来前进,留一支后军运送粮草和攻城器械。”
行啊,这就分他一批兵马了。
霍弋笑了笑,指了指营地外的帐篷。
“唉,你说,秦人会不会根本就不在意外面那群人的死伤呢?”
陆逊楞了下,眼睛一亮。
“你是说,奴兵?”
是了,楚国新法早就取缔了奴制,就是军中抓到的降兵,除了管制下自由外,加入战斗编制后待遇也是和楚军一样的。而此前接触的汉军、蜀军除了正规军,最多也就掺杂些世家那种半依附的私兵。陆逊都快忘了什么是“奴兵”了。
春秋战国时,奴隶就是贱藉,身份尊卑天生而来。自秦汉以后,贱藉就是可以修改的。而奴兵就是贱藉,一般是用有罪的刑徒和抓来的降兵组成,只给他们一把刀剑,防具是想都别想,吃的最少,冲的最前。从成为奴兵的那天起,便是多活一天算一天,除非立下大功,不然是不可能除去贱藉的。
“那应该就是汉中之战抓的奴兵的了。”
陆逊露出冷笑。
“就是不知道这批奴兵有多少人,若是能直接斩杀敌将,震慑敌军,这批人必降啊。”
霍弋点点头道。
“听说杨任投降蜀国后被调去成都了,可惜了,若是在我们手上说不定可以直接劝反这批人马。”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陆逊犹豫了一小会儿,说道。
“我已经派人骑快马去联系大将军了,本来准备在大将军到之前先干他一仗,削弱下秦军的实力,顺便激怒秦人。但现在,我感觉秦军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强啊,我怕一不小心把张济吓跑了。局我已经设好了,等大将军到了,一战定乾坤吧。”
霍弋听到陆逊打消了独自埋伏秦军的主意顿时松了一口气。陆逊则吩咐了斥候几句,让他们明天注意这些奴兵的情况。之后,众人便悄悄摸到山脚,找出藏好的几匹战马返回羽林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