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不济啊！
今日难道跟自己犯冲么？
金光仙心里不禁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连着碰见两位圣人的化身，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也很难说就是坏事。
只是金光仙有些不太明白，这李承乾的天赋虽然不错，但也绝对算不得顶尖...怎么会被老君看中？
因为心生好奇，金光仙还是忍不住在街角处稍微停了停脚步，而后探出半边面目，悄悄的看了过去。
也是老君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再加上他们几人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小，故而金光仙正巧听见一旁的李淳风说道：“师尊，他弟子前些时日收在门下的弟子，只是未得师尊准允，故而并没有将他收入人教门墙...只是传些玄门的修行之法。”
李淳风竟然是老君弟子？
金光仙听了这话，心中稍有些惊讶，心说：此前竟一点风声都没有。
也是李淳风在三界的名声并不算大，最起码相对于袁天罡来说，李淳风还要更加低调一些。
而且金光仙还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李淳风适才说未曾将李承乾收入人教门墙...那就说明李淳风是人教门徒，而不单单只是老君的弟子。
这两者，还是会有差别的。
太清圣人在人间有两大传承，一则是上古年间立下的人教道统，二是在诸子百家时传下的道家传承...此二者皆以太清老子为祖师，但实际上却是相互独立的两个不同教派。
寻常时候，双方甚至没有什么交集。
此刻老君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看着李承乾说道：“老道若收你入人教，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拥有大唐皇族的身份，你可知晓？”
“弟子知晓。”李承乾当即下拜道：“弟子李承乾，拜...”
“且不急着拜。”老君不等李承乾拜下去，便以拂尘将之拦住，笑道：“入人教虽可修行，但从此却也不能干预人间王朝帝国之兴衰...即便是有一日大唐末路时，你亦不能出手。”
人教，有人教的职责。
李承乾思索片刻之后，道一声：“没有不败的王朝，唯人族坚毅不屈，人在则薪火传。”
此言一出，老君多看了他两眼，而后看向了李淳风，“淳风。”
“弟子在。”
“先洗去他身上的王朝气运，然后就正式收他入门吧。”
“是。”
“多谢祖师。”李承乾赶紧向老君拜谢，这一次老君自然不会拦着，徒孙拜祖师，天经地义。
金光仙看完这一场“戏”，正要离去的时候...岂料转身便迎面撞上了老君，金光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见皇城之外只有李淳风与李承乾二人...
“弟子金光，拜见师伯。”
再次转身回来的金光仙，顺势下拜。
“近日长安虽多有神仙之辈下凡。”老君对金光仙说道：“但更要预防妖邪趁机生乱。”
金光仙当即就低头应道：“弟子正巧无什么要事，可寻守长安城。”
“善。”
金光仙抬头再去看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老君的身影，此刻已经没了踪迹，而自己更是一点也无察觉。
双方的差距，当真就有这般大么？
这还只是圣人的化身，并非是圣人亲临...金光仙四下环顾了一遭，心说：不会真有邪魔外道，敢在这个时候摸到长安城中来吧？
......
皇城之中。
李淳风带着李承乾当面见了李世民，而李世民的一侧还有一位道士也在，此道不是旁人，正是袁天罡。如果说李淳风是人教门徒，那么袁天罡便是道家传人，正也是先秦时老子在人间传下的道家。
巧合的是，他们两位还是至交好友，一同为大唐效力。
他们两个此前所行均不涉及朝政，只是观策天象，推演历法...但是如今西洲各国的皆将修士推上前台，他们两个便也不藏着了，直接在李世民面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展露了一些能耐。
只是因为人教的关系，李淳风在人间行事，尤其是涉及到王朝气运的方面时，多有限制...故而是出身道家的袁天罡，更得李世民重用。
大唐朝廷第一个修行者衙门，其坐堂令官正是袁天罡，此衙门对外称不良人。
其中人员可谓包罗万象，三教九流皆有，其中江湖游侠最为众，认真说起来...其实这些游侠，很大一部分都有墨家的影子。
只可惜先秦墨家，早在就断了传承...又或者，只是看似断了传承。
他们技艺流传于工匠之中，而墨者侠风，更是影响江湖深远...少了的唯独是“墨”这么一个名号。
儒术很重要，但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不够。
这是个妖魔鬼怪，神仙佛魔与人族共存的世界，开过了眼界的李世民，怎可能甘愿身受束缚？
别说是李世民了，就是西洲诸国的国主，不也是一个个的想要真正的当家做主？
明明已经是人君了，可偏偏脑袋上还有那么多的神佛压制，臣民百姓时不时就遭受妖魔袭扰...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可是自三藏法师走过路过之后，一切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是祭赛国，如今也都拥有了一些抗衡妖魔的力量，并非如同以往一般，见了妖魔只能束手就擒。
何况是大唐？
李世民从来就不个肯安于现状的君主，他的进取之心在古往今来的帝王之中，都是绝对能够排在前列的。
收拾了突厥人、征剿了高丽、拿下了吐蕃与乌斯藏国等西域诸国，大唐的疆域可以说已经远超秦汉之时，但李世民依旧不太满足。
他认为当年秦汉的疆土之所以没有如今这么大...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去了解南洲之外的世界究竟有多广阔。
李世民的想法，李淳风与袁天罡是能看出来的，而对于这位重新焕发了雄心壮志的天可汗，其实他们两个却反而各持态度。
出身人教的李淳风相对稳健一些，认为李世民行事其实早已经超出了天机推演，若不能及时拉回正轨，未来将会愈发的混沌...未来如果混沌，那么对于人族来说，可不见得是好事。
(
而袁天罡虽然不说反对李淳风的想法，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并不认同的...所谓天机推演，本就是变数，只有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才是定不可变的。
过去乃定数，此三界共识。
即便是几位圣人与执掌一定天道权柄的圣人，也无法更改现下之过去。
换而言之就是，过去若被改变，那么就将会根此多出另外一个未来，而并不能直接反应到此时此刻。而过去是定数的说法，也是基于本身之现在。
在袁天罡看来，自己此刻所处的世界，本就是一个变数的分支...只是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过去已然是永远的定数。
那么现在，袁天罡想要给未来的自己一些挑战...所以以他的个人立场，是非常支持大唐皇帝李世民，能够率领大唐称雄三界的。
实现上古人王之盛景，恐怕十分艰难，但并不妨碍以此为目标而奋进。
能让袁天罡生出这样的心思的，其实很大程度上是还是源自李世民的结义兄弟，圣佛唐三藏。
若无这位为大唐帝国最坚实的后盾...袁天罡的想法恐怕是要跟李淳风一样的，以稳健为主，先将大唐的基本盘稳固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可天赐如此良机，若当李世民驾崩之后，等太子李治继位...大唐再想要借助三藏法师的名号在三界行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袁天罡甚至对未来的唯识宗与大唐能够共存，都保持怀疑态度。
圣佛的品行自然母庸置疑，可日后继位的那些皇帝之中，若是出些个不成气候的庸君倒也罢了...怕就怕出个年轻想干事的，若再对唯识宗与三藏法师生出忌惮之心，而另起了什么心思，那么对于大唐来说，恐怕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毕竟对于一国帝王来说，他们总是不希望还有人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头铁仿佛成了传承，即便是有再多的前车之鉴，也依旧是不接受教训。
袁天罡或许想得比较长远，但其实也不无道理，只是这些他私下里并没有同旁人说过，即便是能穿同一件道袍的李淳风，他也始终没有透漏过只言片语。
“孽障。”
李世民瞥见李承乾那半短不长的头发，忍不住骂了他一句，“你逆子，跟在李道长门下，可曾认真修行？”
因为得到了老君的认可，李承乾这会儿看自己眼前这个亲爹，也格外的顺眼起来，老头子骂两句“孽障”“逆子”什么的，他自被废了太子之后，就不太放在心上了...
“父皇放心，师父说儿臣天赋尚可，修炼成仙不是什么大问题。”说到这里，李承乾稍微顿了顿，又开始故意跟李世民顶牛：“等父王百年之后，这大唐的江山，便由儿臣护...”
彭！
李世民抬腿一脚就把他踹了出去。
一旁的李淳风与袁天罡只当没见到，此类的场面他们也没少见...说实话，一开始他们见到这父子两个如此的相处模式时，也实在是有些令人意外。
但习惯了之后，反而觉着就当如此...李世民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这位在朝臣面前十分贤明的君王，其实远非大家所期待的那般大气。
尤其是自魏征病逝之后...一些胆敢直谏的大臣，才知道厉害，更知道了魏征的厉害。
为什么魏征劝谏就不挨罚？
他们劝谏还要就要挨骂，挨板子？
不公平！
若是在朝廷与民间，李世民还能保持克制，但在李承乾这个大儿子面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一样，只要这兔崽子敢顶嘴，自己这暴脾气当场就敢发作。
至于李淳风与袁天罡私下还探讨过，说前太子殿下这腿...怕不是被李世民打断的吧？
失去了太子这个身份，李承乾发现自己反而比以往活得更加轻松了...他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前半生只是为了回应对父皇与母后的期待，因此尽自己十倍的努力，尽心尽责的要做一个合格的太子。
但事与愿违，自从自己腿疾发作，青雀又开始在父亲面前崭露头角之后...争储，依然是避无可避之事。
毕竟，李承乾自己也知道，父皇绝不会将这诺大的大唐帝国，交给一个腿脚残废的儿子手里，这有损帝国的威严。
正巧青雀聪慧过人，由他上位似乎是最好不过的结果...而只要能够在朝堂上击败自己，那么自己也算是给大唐磨出了一把快刀...当年的李承乾，也正是以为自己是父皇留给青雀的一块儿磨刀石，他终究是不甘心的，故而使尽了浑身解数，也硬生生的扛了许多年，未曾让青雀得逞。
或许也正是如此，把青雀的性子，也养得愈发偏激...明明应该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却让雉奴坐享其成。
看着李世民差不多平复了心情，李淳风这才向着李世民说道：“陛下，适才臣已经带大殿下见过了师尊，师尊已经准允大殿下入人教。”
人教啊。
因为李淳风的关系，李世民对人教也并不陌生，虽然加入了人教，就意味着要彻底放弃大唐皇子的身份...但其实对于承乾这个前太子来说，已经是当下最顶尖的机缘了。
毕竟一个注定当不了皇帝的皇子，要这皇子的身份，其实远不如得一个修仙长生的机缘划算。
况且他还得到了老君的认可，这个消息对于李世民来说，无疑是最值得高兴的。
一旁的袁天罡闻言，当即站不住了，连忙问道：“祖师何在？”
与李淳风被老君收为门下弟子不同，袁天罡并非是老君的弟子...但也是道家嫡传。如今听了老君下界，他岂有不去拜见之理？
李世民其实也想要去，毕竟他们家立国的时候，追认李聃先祖，祖宗下凡，他即便是天子帝王，也得去拜见才是...但他又不敢去，因为他怕这事儿是假的，还被老君当面戳破...
“陛下，不好了！”正此时，一个老太监匆匆而来，神情焦急：“晋阳公主病重，太医无策，太子殿下带着公主殿下前往慈恩寺求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