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辰的脸变了,连带着神情都变了,变得冷漠和绝情。
“师父,你不应该心有杂念,在清风苑,你的心里,全部都是小师妹,我并不是觉得你偏袒,只不过,你们是师徒,不应该。”
令仪被他说得又吐了一口老血,筱筱脸色冷峻,似乎说的不是她。
“攸辰,仅仅因为你师父和筱筱吗?”
“事到如今,我也就索性让你们明明白白。师父和筱筱让我感到恶心,而我在洗烟阁的时候,灏天来找我,亲自来找我,跟我说,素女还好好的活在六界之中,只要我听他的话,素女就是我的,洗烟阁也不会再有任何祸端。”
“灏天说的,你竟然也信。”
“信,如果是关于素女的音信,不管什么,我都想拼上一拼。师父和筱筱都能护互生情愫,我为什么不能为素女搏上一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早早喜结连理不就完了?”
“谁能料到?不过这件事情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与洗烟阁无关,洗烟阁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拜托你千万不要为难洗烟阁四姑娘。”
“放心吧,我们不会说的,四姑娘要是知道你为灏天卖命,气也气个半死。但是,攸辰,你想没想过,一不小心因为你的自私,会害死小白。”
“她死不了,这毒我自己试过,不过是昏迷几日罢了,而且,也是小白自己偷偷摸摸跑到紫竹殿,我才有机会下手,要怪也怪她自己。”
“小白那日没看清令仪,她只是好奇罢了,没想到中了你的计。”
不知道是应该说攸辰执念已深,还是应该说后知后觉,或者说是灏天的故意撩拨。
总之,攸辰已将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记在脑子里,久久挥不去记忆的是素女明媚的笑和冰清玉洁的容颜。
可笑吗?以为此生不会爱上她,却在余下的日子里翻来覆去的想念,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或许攸辰自己都闹不明白,是被挑拨的不甘心,还是嫉妒的火焰?终其一生,没有想过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当年他父亲觉得攸辰在洗烟阁必定吃亏,送去仙界才有一丝生机,他从未想过这是对是错,想来这么多年,竟是浑浑噩噩了。
尘依反思了整件事情,她原以为灏天最近消停了,没想到是给她下了这么大一个套。
他知道素女有一日会醒来,并以此来引诱攸辰上当,许之以未来。
用令仪和筱筱大的当引子,现如今洗烟阁的困局做要挟,让攸辰了然无牵挂,又有了对执念的希望。
最后,再告诉他,不伤昆仑子弟,只要尘依俯首称臣,再让昆仑山皈依现在乌烟瘴气的天界,也就大功告成,步步紧逼,威逼利诱,攸辰怕是想不上当,也难了。
解药,攸辰一直放在怀里,和毒药一起。
痛痛快快的交给了尘依,他没乞求她的原谅,仙兽在尘依心里的地位,仅次于筱筱,他做的是内应,不管是对尘依还是对昆仑山来说都是罪不可恕,如今虽然只被尘依和攸若攸阳发现,对他来说已然是诛心。
杀人不过诛心,诛心是凄惨的凌厉,我见犹怜,蹙眉颔首,扶心哀恸,拗不过的情丝,踏不过去的路,心中的防线一旦崩塌,便是怪石嶙峋也如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却无力抵挡,从心底张开的悬崖吞噬了一切可能的想象,坚持的美好也变成了冰冷的水墨画,凄凄惨惨戚戚,没有谁要他的性命,但他自己去走不出自己那一关卡,看不见的未来和满屋子的熏香味更是将他带入了谷底深渊,令仪吐出的血丝如同是屈辱一般将他的脸逼得火辣辣的的疼,素女的冰清玉洁更让他感觉到无地自容,便是用筱筱和令仪的朦胧做借口都让他觉得自己恶心至极,竟然为了开脱罪责将筱筱和令仪拉进来垫背,他怎会落的如此龌龊,一步错,步步错。
原本就没抱着生的希望,死的也痛快,只是觉得愧对令仪的教诲,给令仪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伏在案上,像是安眠。
尘依将攸辰的丧事公布于众,只不过到最后她也利用了一下攸辰的死。
只说是:
为昆仑山鞠躬尽瘁,天界肆意妄为,竟然戕害昆仑山大弟子,此仇不共戴天,也请各仙山门派看清灏天所作所为,勿要助纣为孽,狼狈不堪。
令仪也没说什么,都是贴上去的荣耀,若是这荣耀能为昆仑山带来些不平,也算是攸辰的功劳了。
洗烟阁的四姑娘听闻攸辰魂丧,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先是父亲,再是至亲,都是洗烟阁响当当的人物,也一个个都离她而去。
她那时候恨妖王九幽,但却打不着半步,那妖王不知哪里去了,只能把一腔热忱都放在法器研习上,不分白天晚上,这厢刚小有成就,攸辰又撒手而去。
洗烟阁的路还远,四姑娘心里的苦,也不知道该与谁去说。
单单是攸辰死的蹊跷,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仰天长啸也罢,究竟洗烟阁还是要靠她自己,一个从始至终不被家族看好的四姑娘。
你是否曾无助过?
是否不被理解?
是否在寒夜里忍着大雪纷飞只为负重前行?
是否都觉得你是可怕的存在,只要你展示过强大的实力,就会被称作是怪物?
实力悬殊甚至比妖魔鬼怪还张牙舞爪的袭击着他们的心灵?
有吗?来自强者的困惑!
尘依对攸辰的名誉已经做了最大的保全,但她知道也未必能被理解。
随风潜入夜的是无可奈何,事到如今,只有坐看云起时,解决了攸辰的事情,昆仑山内部再无瓜葛,她必须要带仙兽们走一趟,灏天叫嚣了那么多日,她也要反击。
经过这件事情,洛妃玉也依依不舍的离开大葵,回了洛书,终究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这种事情不能重蹈覆辙,洛水可要清明,必须自己亲自回去坐镇,总待在昆仑山也不是个法子。
尘依一切安排妥当,只不过最后的最后,她必须要找一趟令仪,解惑也好,托付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