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到达了汝南郡没几日,军营内又迎来了一位重要人物。
典韦听说刘琦率兵抵达了汝南郡之后,便立刻从西陵城飞一样的赶往了阳安县。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但听说了前线刘琦平定山越的战事,在西陵城的他早就是惹的双手发痒,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
听说刘琦率领五千人马北上汝南,典韦不再犹豫,立刻带领几名亲兵,以飞一样的速度赶往阳安。
刘琦见到典韦时,并没有感到意外。
以典韦的性格,听了说诸校尉和司马随同刘琦收服了数万山越之众,他还怎么可能忍耐的住?那才真是奇怪了。
……
“伤好了?”刘琦看着精神饱满的典韦,笑问他道。
典韦‘嘿嘿’地干笑了两声,随后便用力的拍打着自己厚实的胸脯,昂声喊道:“府君放心!某家的伤势已无大碍,犹如全盛之时,披甲上阵,并无所碍,绝不会给府君拖后腿的!”
“那就好。”刘琦杵着桌案站起身,道:“也赶上你来得巧,我军的一位盟友近日将率领他的私士前来阳安,估计也就是这两三日,典君既然已至阳安,那回头便当着这位盟友的面,给我涨涨声势。”
刘琦如此信任典韦,将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典韦处理,自然是将典韦听的莫名欢喜。
典韦挺起了胸脯,再一次地用力拍打道:“府君放心!管他是何方人杰,只要是来了我军阵前,府君让某落他的面子,某家便落他的面儿,绝不姑息!”
顿了顿,却听典韦再次疑惑地道:“府君说的人……是谁啊?”
刘琦抿嘴一笑,道:“是一位武勇不在你之下的陈梁豪杰。”
典韦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僵硬了,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什么叫武勇不在某家之下?
府君这话说的不甚好听!
什么陈梁豪杰,回头我定要见识见识。
刘琦看出了典韦脸上极度不忿的表情,心中颇觉满意。
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通过上一次他派往许氏坞堡的人回来叙述,刘琦能够感觉出许褚是一个性格独立性较强,且颇为崇尚武力的人。
一个当着其他势力的使者,还在原地舞刀练棒秀肌肉的人,你能指望他不崇尚武力,反倒是喜欢读诗书吗?
对于一个崇尚武力的人,那赢得对方尊重的方式……毫无疑问,就是像对方展示出己方更强的武力。
……
两日后,许褚率领宗族的私士们抵达了阳安,并派人置书请见刘琦。
许褚其实并不是一个愿意与人联合交往的人,他性格既憨直又倔强。
若非前番,他确实是让公孙越的骑兵给欺负狠了,许褚说什么都不会响应刘琦的号召与荆州军合作。
但就目前这个势态来看,想报那一箭之仇,也只有双方联合才是许褚的最佳选择。
刘琦并没有在阳安县内接见许褚,而是在城外的荆州军屯营与其相会。
许褚的样子跟刘琦想象中的差不多……满是虬须的大脸,铜铃似的牛眼,极是庞大的身型,一身的腱子肉,胳膊犹如正常人的小腿粗,小腿犹如小树一般粗。
这是刘琦第一次看到和典韦同属于一个品种的巨汉,狗熊成精的那种。
“草民许褚,见过刘府君!”许褚身为地方豪强之首,虽然平时里比较专横霸道,但还是颇为知礼的。
刘琦对许褚拱手道:“久仰许宗长之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能与许宗长这样的豪杰之士共抗强寇对阵强敌,此战定可成事,不会再让那公孙边贼张狂。”
刘琦的话中不乏捧赞之意。
但许褚这个人显然不是那种过度虚荣,喜欢被夸赞的人,他只是很冷静地对刘琦道:“许某此番与府君联合对敌,也不过是为了报前番幽州蛮子的无故相攻之仇,却是无意掺和汉室宗亲与汝南门阀之间的私事,还请刘府君悉知。“
刘琦自然是能听懂许褚的话中之意。
许褚是什么人?威震淮,汝,陈,梁拥有数千徒户的大豪强,他的肩膀上扛着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脑袋,另外还有他家族中人以及数千徒户人的脑袋,
整个许氏坞堡内外,算上老弱,保守估计最少也有两万人的前程和安全需要许褚来保护,
他虽然悍蛮好战,但也因此不敢恣意妄为,他深知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许褚当着刘琦的面,只是提出找公孙越这个边郡武人报仇,却绝口不提公孙越眼下其实算是袁术半个附庸的事实……为的就是撇开与刘氏的关系,不去招惹汝南袁氏这个大汉朝的庞然大物。
毕竟也是在豫州地界排的上号的大豪强,许褚的思维模式要远比出身于豪侠的典韦要高的多,顾虑也要多的多。
刘琦听了这话,一点不感到意外,
他笑道:“许宗长放心,刘某与宗长此番联合抗敌,只为惩治公孙越,不涉旁人。”
许褚听了这话后,方才放下心来。
而刘琦身后的典韦却突然开口言道:“汝好歹也是一方豪杰之士,为何竟做些过虑的筹谋?若是这般胆小怕事,不敢惹这不敢惹那的,还莫不如不要报仇了,回你那坞堡内蹲着,也可得一时之安,这般畏畏缩缩的,看着真惹人腻烦。”
这话说的颇为莽直无礼,便是刘琦麾下的将官们听了,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魏延轻轻的咳嗽一声,伸手拉了拉典韦的衣袖,但典韦根本没搭理他。
许褚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典韦,
却见这人身躯庞大,魁梧雄壮,和自己有得一拼。
许褚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见能咋体型上和自己相似的人。
也是头一次碰见一个人,敢当着自己的面这般损贬自己的人。
便见许褚的脸涨的通红,偏偏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典韦说话说的不好听,但偏偏正中在许褚的心窝处,让他一时间竟无法出言反驳。
确实,以许褚的性格,实在是不应该怕这怕那,唯恐惹恼了一些他不该去惹的人。
他应该和典韦属于一路人……恣意妄为,喜恶皆浮于表面,尽情的去彰显自己的洒脱。
但很可惜,许褚与典韦这种孑然一身的游侠不一样,他身上有沉甸甸的许氏宗族一门。
为了宗法社会强加给他的这份责任,他必须要克制自己的本性。
“休得无礼!”刘琦转过头,颇为不满的训斥了典韦一句:“汝这岂是待客之道?”
典韦随即向刘琦告罪。
但是刘琦的语气虽然严苛,但表面上实则并无什么责备之意。
太史慈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似乎多少有些明悟。
这就是了!
许氏宗族好歹也是己方的盟友,典韦虽是悍勇,却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怎么会轻易出言招惹他?
一个不好,岂不是破坏了两方的情谊,
毕竟这是刚刚建立起来的盟军,眼下的关系还是稍嫌脆弱的。
“许宗长,刘某麾下的别部司马乃是直率之人,一向口无遮拦,出言无状,君勿见责。”刘琦微笑着对许褚道。
许褚勉强的咧了咧嘴,道:“不妨事,府君麾下果然皆为豪爽仗义之士,令人不胜感慨。”
许褚不是一个有很多弯弯绕的人,也不是常年行走于官场的精明人,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他说这话虽然客气,但面上那扭捏僵硬的表情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是极度不舒服的。
“许宗长既然来了阳安,且不妨在军营里走走,如何?”
刘琦邀请许褚一同在他的军营转转,一则表示对盟友的客气,二则也是展现一下自己的军容之盛。
许褚自然不会拒绝:“敢不遵命。”
于是,一众人等便在荆州军大军的前寨转了起来。
南蛮营的将士皆为豪勇之辈,如今更是经过了多场大战的历练,战术越发成熟,行走与操练之时,浑身上下所散发的那股凌厉的气势,自然绝非是许氏坞堡的民兵军团所能比拟的。
许褚跟随刘琦转了片刻,心下不由称奇。
他原先对于南方郡守麾下的郡国之兵,其实并不是怎么看好的。
缺少马匹只是其一,二则单纯就体型来讲,南方兵卒的身体健硕程度是要逊色于北方人种的,因此在基础战力上,自然就要相对吃亏。
但是今日一看刘琦的军队,许褚的想法却多少有些改观了。
谁言南人无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