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之下的搏杀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雒城的东城处,遍地都是鲜血,益州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到处都是。
不仅仅城头下,城墙上也是一片狼藉……在雒城东城门处的一段城墙上,那是双方拼了命争夺的一处主要阵地,那一段城墙到处都是残肢碎肉和人的尸体,触目所及的颜色几乎都是红的,自己人是红的,敌人是红的,站着的人是红的,倒下的人更是红的……
由于战斗实在是太过激烈,刘琦的霹雳车和井阑很多也已损坏,无法再用,甚至又很多兵刃因为砍杀的太过激烈而卷口,怕是回头需要收集重铸。
在荆州军攻破了东城,杀死了刘璝之后,益州军在城内的军众便彻底的失去了抵抗能力,局势变成了一面倒。
泠苞和邓贤只能率领着残兵败将奔南门而走,看看杀出一条血路返回绵竹,至于城内剩下的兵将,他们已是无法顾及,只能是将他们扔在城内,任凭荆州军杀伐处置。
典韦,庞德,太史慈等人,分别率兵去追杀逃跑的敌军,以及收编城内的降卒,安抚百姓,打扫战场诸事。
而刘琦,则是在许郸和许沂的保卫下,进入城内,在大致询问了一下城池内的情况后,便向着郡署缓缓而去。
路上,刘琦碰见了张任和张绣两人。
两位年轻的小将此刻也是一身浴血,样子颇有些狼狈,但却遮掩不住面上的兴奋神色。
今日一战,诸人都算是建了大功。尤其是这两位年轻的小将,从落凤坡再到城内,斩首诸多,可谓功勋卓着。
“你们两人辛苦了,此番能打下雒城,任府君当为首功,你们二人为次……回头待益州平定,对今日之大功,刘某必有封赏。”
张绣喜滋滋地道:“多谢君侯!”
刘琦四下看了看,道:“任府君呢?”
张任急忙拱手道:“任府君去了县署,为迎接君侯莅临,先行开路!”
任岐之死,是在落凤坡前,而知道他死讯的将士,皆被徐荣带往反攻落凤坡,并严加封锁消息,如今战事刚毕,任岐的死讯一时三刻还是可以隐瞒的住的。
“任府君真乃国之重士,城池已下,尚如此任劳任怨,还亲自前往县署收拾残局……唉,刘某甚感惭愧啊。”
贾龙跟在刘琦身后,闻言忙道:“任兄平日里看着粗犷,实则是个心细之人,县署之地,势必将是君侯的暂居之所,任兄岂能不多加几分小心呢?”
刘琦仔细地挠了挠头,道:“这倒也是……走,咱们一同去县署,看看这雒城的土地税赋人丁究竟如何!”
贾龙本来还在琢磨着,用什么办法哄刘琦去县署,如今见他主动配合,心下顿时大悦。
这是你自己作死!赖不得旁人了。
随后一行人直接赶到了县署。
县署门口,有两名身着犍为军服饰的士卒上前,迎请刘琦和贾龙二人入府,刘琦让大部分的亲卫们在门外等候,自己则是带着许郸和许沂和少数几个人进了县署。
贾龙对着朴勇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一会若是听见里面有响动,务必让你麾下的叟兵将门外的人控制起来,然后你领精锐甲士冲进来协助我们制服刘琦的亲卫,只要这县署里面的事情成了,其余的事情,便可一战而定。”
朴勇缓缓地点了点头。
贾龙这才紧随着刘琦走进了县署。
在他走进县署不一会,便见县署的大门,被人缓缓的关上了……
刘琦迈步来到了正厅,他左右四下观察了一会县署的装饰,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迈步往正厅内进,突听一阵脚步声响。
刘琦转头看去,却见厅堂的两边,突然冲出了一群手持环首刀的犍为郡军士,将刘琦等一众包围在了其中。
许郸和许沂的反应最快,他们急忙拔出随身的兵刃,保护在了刘琦的面前,而其余的荆武卒兵士们,则是将刘琦团团围在了中间。
刘琦却伸手将许郸和许沂推开,从人墙中走了出来。
“尔等这是何意?”刘琦冷冷地看着这些手持兵刃的犍为军说道。
“君侯放心,他们并无恶意!”刘琦身后,贾龙一笑,一边领着一队人马大步而来。
刘琦转头看向贾龙一众,却见他们全部严阵以待,拔出随身利刃,封锁住了刘琦撤往府外的通路。
“贾公,你这是想取我项上人头?”刘琦的声音不见喜怒,他双眸中寒光如剑,狠狠地射在贾龙的身上。
贾龙被他瞅的浑身有些不自在,但却并未可以躲避刘琦的目光。
“不敢,君侯何等英雄人物,贾龙怎敢擅动君侯,只是这益州之地不比荆州,凶蛮之人颇多,贾某左思右想,为了君侯的安全着想,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君侯勿要怪罪。”
“哦,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刘琦微笑着反问他道。
贾龙摇头道:“不敢,不敢。”
刘琦也不害怕,只是在院中的石头台阶上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下,然后笑呵呵地看着贾龙,道:“贾公,你可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玩火?君侯,眼下局势,谁是水谁是火,难道君侯你看不清楚么?”
刘琦伸出一根食指摆了摆,道:“你以为在这个县署,把我控制住,就算成了大事?就可以称雄益州?大错特错了,你身后的那道门外,有我数万甲胄,其中又有典韦,太史慈,张任,张绣,徐荣,庞德,严颜,甘宁等诸多猛士,他们随便找出一个,都可以率兵灭了你,你今日在这里杀了我,回头出了县署,你也是尸骨无存的结局。”
贾龙哼道:“君侯想错了,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你,只是从现在开始,你都要住在贾某的军中了,君侯适才说这门外有君侯的数万之兵,可却也有我贾龙的两万将士,有君侯你在我手里,你那荆州数万兵士,哪个敢不听我令?我让他们撤回江州,他们就得滚回江州,我让他们离开益州,他们又岂敢不从……只要有你刘伯瑜做我的人质,一切皆非难事!”
刘琦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贾龙,何必呢?当我的手下,难道就那么让你觉得不堪?你当年落魄于益州之外,是谁第一个收留了你?又是谁在樊城给了你立足之地,给你粮草和栖身之地,我后来又一手扶持你当上了上庸郡守,坐镇一方,还帮你报仇,返回益州,你如今这么对待我,你良心让狗吃了不成?”
话音方落,却见贾龙的脸上骤然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放屁,姓刘的,打从当年你带我回荆州,你就一直是在利用我!你当我不知?我几番想要攻回益州,你就是不同意,还把我放在上庸山城之地,用蒯祺和张卫来牵制我,如今你又想独霸益州,我告诉你,你做梦!不但是益州你拿不走,早晚,你刘家的荆州,贾某人也定当前往拜访!刘伯瑜,别以为这天底下只有你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这天下比你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
刘琦点了点头,道:“我从来都没觉得我最聪明,最有本事,但是与你比……呵呵,说句不客气的话,还是我稍稍略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