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
“哔哔——”
“哔哔哔——”
最后是“哔哔哔哔——”四声。
“姐，是黑风寨的人找你。”李懿说。
李若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哦。”
李老太：“吹那么多声，不定有什么急事，要不去瞧瞧。”
毕竟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了，而且人家兄弟们上次送了那么多野味来。
李若上了塔楼，哨子声还在响。
是从瀑布上方的坡上传来的，眼睛适应黑暗后，李若依稀看到一个人影。
除了谢枭还有谁。
李若看了看四周，没有危险，便出去了。
“厉害啊，能避开我的耳目和狗，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上来。”
上坡的路不会就是他踏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李若觉得自己的防守还是有漏洞的。
“你那两条狗从小是我喂的，在你家才多久，怎么会吠我？至于老王他们，黑风寨出去的，我想避过他们还不容易？”
谢某人静静的看着她。
此时他正坐在天池边一块石头上，旁边生了一小堆火，火光把他的眼底照的影影绰绰，又深不见底。
他看了看旁边的石头，唇角微勾，“过来坐。”
“伤好能下地了？请你吃饭都来不了。”
说完就见谢枭哪哪都痛的样子，“哎哟，我坐不稳，你快来扶我一下。”
李若纹丝不动，“别装了。”
谢枭又想咬后槽牙，不过他忍住了，“我没吃饭是真的，你有包子吗朋友？”
李若笑了一下，还真的掏出两个包子——嗯？掏错了，是两个馒头。
谢枭嘴角一抽，“你袖子里面还有什么宝贝让我瞧瞧。”
李若没理他，把馒头叉在树枝上，“没吃过烤馒头吧，让你尝尝，香喷喷的。”
“多谢啊。”
李若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瀑布能上来？”
“这我地头我能不知道吗，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紫阳峰是我看日出的地方，就是这。”
李若有些吃惊，“我以为你开玩笑呢，像你这种粗人，也会做这么天真烂漫的事？”
“哪里粗啦。”谢枭咧嘴一笑，“小爷还会做很多天真烂漫的事。”
李若点点头，“也对，大晚上不睡在这看乌云，也就只有你谢枭了。”
谢枭：我是来看乌云的吗？
“多谢你提醒孙二狗，让我们抓到一个想混进黑风寨的女人。”
“女人？”
“她勾搭上我们寨里一个弟兄叫马峰，是个细作。”或许不止一个马峰。
“谁派来的。”
“你前夫，宋知竟。”那前字还加了重音。
李若皱眉，“这渣男果然够阴险。”
谢枭道：“眼下我们每天接收的人好几百，混进几个细作很正常，所以我特地来提醒你，最近招的那些人，要严格盘问，别像我们一样。”
所以他不是特地来找她的，是有正事。嘿。
“谢谢你提醒，我会的。”
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谢枭要笑不笑的，“我听小李子说，你去青华山接应时我们攻打汝南王的船，对张云说你是江宁王的老相好杨影？”
李若：……“你看不出来，我是为了离间他们？”
谢枭舌尖顶着腮帮子，“呵，你什么时候对江宁王那么了解了，知道他的手下杨欢，还知道杨欢的妹妹杨影，就连人家跟江宁王有一腿都知道，你会算命的不成？”
还有，说到细作的事她一点也不吃惊，就好像知道会发生的一样。
李若不慌不忙道，“你别忘了，我以前混迹豫州贵女圈，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八卦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总不能跟他说自己穿书的吧。
谢枭看了她一会，也没看出什么，“行吧，你不说就算了，就像你那无所不能的神秘同伙。”
是谁也不重要，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
看来还没那么重。
周围安静了一会，只有柴火哔啵声，还有烤馒头散发的香气。
李若把烤好的馒头递过去，焦黄的馒头热气腾腾。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谢枭唇角微勾了一下，“谢谢啦，还有谢你上次风里雨里的找我，虽然你是为了拿那二成的粮食。”
他三两口就吃掉一个馒头，眼睛都变亮了，“好吃。”
李若笑了，“你吃着我的馒头谢我？有你这么谢人的吗？”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谢枭想到上次她用他的茶谢他，自己也是这么怼她的，“下次我请回你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李若问：“你劫了汝南王的一个粮仓，就不怕他联合宋知竟或者江宁王一起来对付你？”
谢枭斜她一眼，“你不是离间了汝南王和江宁王吗？虽然漏洞百出，但那两个都是人精，心里有所顾忌，暂时应该不会联手。
至于宋知竟，最是实际的一个人，看到汝南王没了粮食，还会鸟他吗？”
“你说的有道理，你对宋知竟了解得挺透彻的。”
谢枭冷笑一声，能不透彻吗？
“你们很早之前就有仇？”李若又问。
“……他甩了那么多锅在老子身上，能不仇吗？”谢枭道看向远处，一片汪洋，浮尸千里，“而且他不配坐那个位置。”
当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着黑魆魆的天，“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你想当救世主吗？”
谢枭回了神，“嗤，我哪里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家人，弟兄们，全都活下去。”
李若心想，谁一开始不是想活下去呢，人家朱重八一开始也只是不想给地主家放牛而已。
“但我好像有点贪心了，有了别的想法，结果害了弟兄们，就像这次，死了十几个，我不禁想，这样是不是对的。”
李若指着远处的洪流：
“你看水面上那条小船，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假如避难之所却在逆水之处，掌舵的人必须咬紧牙关逆水而行，并且路上颇多阻碍，有人想抢他的船，他的衣食，甚至他的女人和孩子，不走的话，牺牲的是一船人。”
谢枭看向远处那洪流中挣扎的扁舟，眼睛漆黑的很，“走下去会到哪里呢？”
“谁也不知道。”她只看了开头，不知道结局。
“但目前来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李若说，“没有你的未雨绸缪，你的弟兄们很多人都会死，就算没死，到时没吃的，也活不长。”
“真的？”为什么她的安慰比别人有用？
突然就没那么难受的说。
李若哼了一声，“不过，我还得骂你，作为掌舵人，爱护下属是好的，但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命，不然掌舵人都没了，一船人都可能死，下次——”
“我崇拜李大将军，他就是身先士卒的将领。”
李若一愣。
“还有，我做了个梦。”
“什么？”
谢枭道：“我梦见好多弟兄都死了，三当家，孙二狗，五当家，还有……虽然梦里那场景只是零碎，但十分真实。”
李若双眸微睁。
他转头看着她，目光灼灼，“醒来后我心想，绝不能让这些发生，所以我才把软甲给了身边的人。”
此时两人都坐在一块石头上，大家都看向对方，两张脸相距不过一尺。
谢枭眸色忽然变得很深，“当我的兄弟姐妹好像没什么好下场。”
李若身子稍微往后仰：“你不是已经预知到了吗，所以你的兄弟姐妹应该死不了。”
但为什么跟书里不同，书里，他的预知梦里没有预知到他们的死吧。
谢枭身子稍微往前倾：“难说，你看这次还是死了十几个，不是死这个就是死那个，所以——”他很认真的语气，“咱们还是别结拜了。”
李若：……“也行。”
两人越发靠近，她的屁股不得不往后退了一点。
一只大手扣住她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