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东西,准确的叫出了里面每一个人的名字。
那种感觉别提多吓人了。
可没人敢吭声。
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算有感觉,也得憋回去。
叫了一阵,门外的东西开始忍不住了,开始咒骂,发出的声音听着都渗人。
后来更是想撞门进来。
但外面一声锐气,似有利刃斩过空气,发出了特殊的蜂鸣声,然后就是寂静,丁点动静都没有了。
门里面的人松了口气,
可没一会儿,又有动静在门外响起。
“张有田,你出来!”
是个女人的声音,不过这次只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几人又开始紧张起来。
尤其是被叫到名字的那个汉子,表现的尤其紧张。
而且他这次是眼睛瞪大,有些不敢置信,似乎,他对叫他的声音十分熟悉。
“张有田,你这没良心的,我叫你出来啊。”
这次,叫做张有田的汉子实在忍不住,探头,走到门口向外张望。
有人拽着他,他却是小声道:“是我媳妇。”
旁边的人害怕道:“肯定是假的,别答应,千万别答应。”
张有田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往外张望。
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女人,正是他的媳妇,这太熟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张有田面色惊恐。
“我媳妇应该是在家看孩子啊,这,这,怎么可能来这里?莫非……”
虽然心中疑惑,但张有田依旧记得不能回应的告诫,忍着心中泛起的疑惑,但眼睛没有离开,依旧透过门缝看着对方。
这越看越觉得这就是他媳妇。
样子,说话的语气,动作神态,没有任何异常。
外面的女人这时候开始哭泣,数落着张有田,说他没良心,然后讲过去如何如何待你,给你做牛做马,给你生儿育女,居然是忍心将她丢在外面不管不顾。
“我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伱这种男人。”
哭!
闹!
再上吊!
对方还真的找了根绳子,就在院子里的树下面上吊。
张有田几次想应声,但忍住了。
女人将绳子套在脖子上,踢掉脚下的木凳,开始抽搐起来,脖子拽的老长,舌头也伸出来了,眼白也翻起来。
很快,女人没动静了。
张有田近乎崩溃,他捂着脸,虽然知道这应该是假的,但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精神攻击,摧残他的意志。
而就在张有田重新抬头,看向外面的时候,却发现他媳妇的脸就贴在门缝前,脖子上还套着绳索,面无血色,狰狞可怖。
“张有田,你好狠的心,就这么看着我死,看着我死?”
张有田吓的尖叫一声,跌坐在地,那女人想要推门进来,但外面寒光一闪。
咣当一下。
女人的脑袋应声落地,滚到一旁。
这次张有田看的清楚,门上,挂着一把木剑。
刚才,就是这木剑将外面那诡异的女人斩杀。
此刻他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连滚带爬躲到屋子深处,跪在地上,捂着脑袋,一边哭,一边抖个不停。
门外木剑连斩两个诡异怨灵,而由此产生的黑色如发丝一般的怨念,也随即飘走,跨越一段很长的距离,最后,汇入到徐默身边众多怨念当中。
成了其中的一份子。
“木剑斩的,也算在我头上了?”徐默有些无奈,显然,自己留下的木剑,只能用三次,三次之后,就真成废木头了。
而屋子里的那些人,到时候自然也得遭殃。
可眼下这种情况,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希望那些怨灵知难而退,毕竟木剑只能用三次的限制,只有徐默自己知道。
那些诡异之物,是不知道的。
这时候徐默继续看着远处的怨怨山。
他已经走很长的路,但发现,依旧无法真正进入这一座山。
显然,那座山同样有咫尺天涯的禁制。
就像是两个一大一小的圆环套在一起,外圈出不去,内圈也进不去。
徐默称其为‘甜甜圈’。
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个甜甜圈似乎在移动,因为陆续有人和村庄被卷入其中,一旦被卷进来的,想出去,难度极大。
但如果联想到采药老头李连山说过的经历,就会知晓,如果你躲在一个地方不动,那么等这个巨大的甜甜圈移走,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脱困而出。
所以徐默才安排张有田那帮人躲在一个地方。
因为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等‘甜甜圈’自己飘走,便可脱离诡异之境。
那么,同样的道理,自己只需要原地待着不动,最终也可以脱离。
不过很快徐默就发现,如果在空地上站着不动,也没用,因为‘甜甜圈’还是会带着你一起走,即便是在一些建筑里,也是看运气,因为有的建筑,同样会被甜甜圈带走。
但这个并不绝对。
就像是海浪扫过沙滩,有的砂砾会被带入海中,有的,会留在原地一样。
换句话说,怨怨山这个巨大的甜甜圈,就如同一片海浪,所过之处,会卷走很多东西,人,屋子,甚至是一整个村落,然后带着这些东西在某个诡异的维度游走。
所到之处,都会造成恐怖的事件。
徐默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破庙,破庙所在的地方很是不可思议,明明是在一片茂密山林当中,可里面的墙壁屋顶,包括门口的石像,都表露出这个破庙曾经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戈壁沙地。
里面还残留着很多沙子,和周围的泥土完全不同。
徐默只能理解,这破庙,是被‘怨怨山’这个诡异的东西,从某个遥远的地方,带到这里的。
如同随着海浪漂过来的其他大洲的漂流瓶一样。
破庙里,还有人。
这个让徐默挺意外。
一个和尚坐在里面,正在盘着佛珠,嘴里默念经文。和尚僧衣普通,有多磨损和补丁,似云游僧人,看不出奇特之处。旁边还有一个可以背着的竹框,上面盖着一个白色的厚布,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除了和尚,那边角落里,靠墙站着一个壮汉,对方手里握着刀,粗眉怒目,露出肌肉虬结的双臂,一脸警惕。从徐默进来,眼睛就一直盯着,仿佛随时会暴起。
是个杀气很重的武者。
破庙里,就只有这两个活人。
死人,有一个。
靠墙躺着盖着草席,不知道男女,尸体下面有一滩血,已经干涸,估摸死了有段时间了。
“站住,别往里走了!”那边大汉一直盯着徐默,见徐默要进来,立刻出言呵斥,说话的同时,将刀抓起。
徐默问:“这里是你家?”
大汉一愣,摇头。
徐默笑,迈步而入。
那意思是说,既不是你家,你管的倒是宽。
“此处诡异凶残无比,又善变化,蛊惑人心,谁知道你是人是鬼?”大汉有点声厉内茬,干诈唬,不敢真动手。
徐默就好奇:“莫非,之前有鬼怪进来过?”
“不错!”地上念经的和尚这时候开口:“方才来了一女子,看似如常人,实则是厉鬼所化。百般引诱我二人出去,却被我看出破绽,终究没有上那恶鬼的当,那恶鬼凶相毕露,恶语相向,但我二人不为所动,它也只能无功而返。”仟千仦哾
说完,和尚又道:“我念佛经,布法力,若是恶鬼邪灵是进不来的,这位施主能进来,便说明不是邪祟之物。”
这话明显是对刚才那大汉说的。
大汉一听,明显也松了口气,不过依旧保持警惕。
徐默这时候上下打量那和尚,靠近看,发现对方身上法力并不强,但有一点,和徐默过去所见的很多修仙者都不一样。
那就是这和尚身上的法力,颇为干净,当中没有那种‘脏东西’。
所谓脏东西,就是怨念、恨意和各种欲望。
这是这个世界法力的根源。
到目前为止,徐默还没有找到别的,可以替代这些东西的法力之源。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徐默也在不断寻觅探查,只是没有结果。
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收获。
当下徐默对这和尚提起了兴趣。
他走过去道:“大师怎么称呼?”
“哦,贫僧水去海!”
水去海?
这是法号,还是名字?
当然徐默也不会冒失询问,点头:“水大师,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和尚抬头看了看徐默,笑道:“施主说的是这庙,还是这山?这庙乃是彝无神庙,至于这山,听说,叫怨怨山!”
这和尚不简单。
徐默四处探查,不就是想要多了解这个世界,探寻更多的修法者,了解更多的法门。今天既然遇到了,那就要弄个清楚,弄清楚这和尚究竟为何能有如此‘干净’的法力。
说实话,此刻徐默是很激动的。
但他经历诸多事情,早就练的是心如止水,便是念头再多,也能压得住。
“那水大师在这里是为了修行?”徐默试探的问。
水去海苦笑:“出家之人不打诳语,实则是被困于此,躲在这庙中,期望逃过一劫。”
徐默点头。
这和尚法力虽纯,但修为太差,修为差,道行就低,道行低,实力就弱,能在此处阻挡一些恶灵进来已经不易。
可这句话有多少真,多少假,徐默还不好做出判断。
因为这破庙,很明显是已经被怨怨山拖入诡异维度的建筑,待在这里,逃过一劫吗?
徐默一想,那就慢慢试探。
于是也坐下。
光和这个和尚搭话,意图太明显,所以徐默也冲着那个持刀大汉道:“这位老哥,怎么称呼?”
聊天交朋友这种事,徐默最在行。
大汉没想到徐默会和他搭话,愣了愣,然后道:“我姓卢!”
只说了个姓,显然,戒备心太强,也明摆着不愿意相信别人。
徐默不在意对方态度,拱手道:“徐默,逐州藏王山人士。”
反正现在徐默在这个世界里和人打招呼,都说他自己是藏王山的人,主要是山中八角亭,是徐默的‘诞生之地’。
“逐州,那可是够远的!”水去海和尚搭话,显然他去过逐州。
“是挺远的,这不准备云游天下,四海为家,没想到卷入一场大雾,莫名其妙就到了此处。”徐默主动说道。
但那姓卢的大汉没吭声,水去海也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再搭话。
徐默知道有的时候过于着急,容易适得其反。
那就先待会儿,看看情况。
至于破庙中那个被草席盖着的死人,徐默没问。
破庙里,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在安静中度过,还别说,这地方大部分时候都很幽静,只能听到水去海和尚那喃喃的诵经声。
只是这经文,徐默没听过。
应该是本地的某部佛经。
徐默坐好,刚刚闭目,却觉和尚诵经声停下,睁眼一看,发现和尚正看着他。
准确的说,是看着缠绕在徐默身上,那飘动的黑色长发一般的怨念。
“徐施主,你已怨念缠身,而且这怨念极强,若不处置,怕是要大祸临头。”
徐默一听,心中一动。
“水大师,那如何处置?”
“徐施主若是信我,闭目不动,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可睁开眼睛,我会以佛经为施主化解。”
“如此甚好!”
徐默自然是答应。
他也想看看,这和尚会怎么做。
至于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睁开眼睛看这件事,徐默直接忽略。
不看,哪儿知道和尚要干什么?
见徐默如此配合,水去海也是眼神中露出一丝喜色,当下是让徐默坐好,闭目不动,再次叮嘱不可睁眼观看。
同时对那边卢姓汉子道:“也请卢施主闭目,切记,不可睁眼。”
那边卢姓汉子急忙点头,已经是转身面墙,双手捂眼。
倒是干脆。
这时,水去海这和尚才开始念经。
而且,声音明显比刚才要大一些。
对方诵经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低沉的浑厚,听到耳朵里,当真有一种静心凝神的效果,不过很快,徐默就听到了另外一阵古怪的声响。
有点像是有人在扭动那种干枯的树枝,咔嚓咔嚓的,这声音混杂在诵经声中,不明显,但如果仔细听,还是能分辨出来。
估摸水去海说的无论听到什么,就是指这个。
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
徐默这时候感觉到背后的剑,开始震动。
是阿锈在示警。
有危险?
还是,阿锈很兴奋,想砍人?
这时候,那古怪的声音已经非常近了,感觉,就在自己面前。
是时候了。
睁眼!
徐默看到了一个十分古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干煸到只剩皮包骨的尸体,尸体的皮已经变成黑褐色,硬化,贴在骨头上,像是熏干的牛肉。
这东西,还戴着‘五方佛冠’,这会儿正抓着自己身边缠绕的黑色发丝般的怨念,往嘴里塞。
吃的那叫一个香。
徐默睁开眼,对方有察觉,扭头来看,两张脸几乎紧贴着,撅个嘴都能亲上。
场面一下子诡异了起来,又有一点尴尬。
那边水去海和尚也看到,面色一变,但此刻他似乎不敢停下诵经,只能继续念,但看得出,很焦急。
猛给徐默打眼色。
那似乎是在说,快闭上眼!
徐默偏不。
他瞅着面前诡异的‘尸佛’,想了想,开口道:“这位大师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