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牙接到吕妍电话的时候,感觉很奇怪。
无事不登三宝殿,事出反常必有妖。
十八K虽然贵为本地的最大社团之一,可是吕家财大势大,一向都不怎么鸟他!
漏牙虽然也是吕家赌场的迭码仔,在吕家的眼皮底下混饭吃,但和他接触的都是吕家外围的一些小角色。
吕家对于十八K涉入迭码仔行当虽然不阻止,但也不看重,因为他们的创新经营方式从不缺少客源!
有没有迭码仔去招揽客户,他们的生意照做,舞照跳。
这一次,已经在博彩业中崭露头角的吕大小姐亲自打电话邀约,真的让漏牙感觉受宠若惊。
挂断了吕妍的电话,漏牙兴奋得不行,手舞足蹈,眉开眼笑!
不过也难怪他这么的激动,自从吕家强势崛起,吕先生成为博彩业中的新赌王之后,他就一直想搭上吕家这条线。
这几年来,漏牙虽然对外宣称退隐江湖,实际从未金盘洗手,暗中也一直在拿新旧两代赌王作比较,以选择更有利于自己的筹码。
不错,从前这里虽然是何大拿的天下,可现在他已经老了,威风虽然不减,势头却早已在无形中被吕先生盖了过去!
不管是经营理念,还是经济收益,又或论资产实力,吕先生都远胜何大拿九条街,更何况吕先生除了博彩生意外,还有别的也同样赚钱的生意。
不过,漏牙之所以如此想巴结吕家,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十八K虽然是这里数一数二的社团,看起来威风得不得了,可是经济来源很多都是从这些富豪巨鳄的手中漏出来的!
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在看人家的脸色,舔人家的鞋过日子。
他最大的倚仗,在吕先生崛起之前,只有何大拿。
只是,他虽然视何大拿为唯一,何大拿却与许多社团有着暧昧关系,现如今何大拿的势头虽然弱了,可是在他手下分羹匀口的却不只十八K一个,例如水房,例如别的阿三阿四。
眼看着能从何大拿那里榨到的油水越来越少,又眼看着吕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漏牙忍不住萌生了移情别恋的念头,频频的向吕家暗送秋波,流露投怀送抱的意思。
这世上的悲剧有很多种,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就是一种!
漏牙虽然有巴结投靠的意思,可是如日中天的吕家根本就看不上他这样的二打碌!
曾经不只一度,漏牙怀疑吕家之所以看不上自己,是因为长相的问题,是因为漏了一只牙的原因。
所以最近,一直都觉得漏了一只牙显得十分有性格,而且引以为荣的他终于狠了狠心,把那只牙给镶了回去。
没想到,这牙才一镶回去,他就时来运转了!
因此电话一放下,他就兴冲冲的去重新做了个发型,然后洗了个澡,最后换上自认为最高级最有型也最帅气的西装,领着一班小弟前呼后拥的去赴约了。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不得不说外表很重要,打扮也是很要紧的。
漏牙一打扮起来,终于也有个人样了。
只是,当他抵达吕妍所约的地方后,不由错愕一下,因为这竟然是个高级的休闲茶座,除了穿西装打领带刻意打扮过的他之外,他那些打扮的鬼五马六的小弟通通都被拦住了。
那守门的眼镜侍者虽然恭谦有礼的说明:本休闲茶座有规定,衣着不整者一律禁止入内。
只是那话里话外,神色眉眼,无不透露着对他们这一行的不屑与鄙视。
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之上,竟然被人拒之门外,漏牙当场就火了,没等他发作,他的头号响马肥福头已经冲了出来,一巴掌就想刮到四眼侍者的脸上。
谁知道这四眼侍者还很机灵,也非常不给面子,看见他冲出来,没等他挥掌便后退了一步,退进了门侧的柜台,并没有像那些二愣子一样站在那里挨打。
肥福头一掌拍空,有些尴尬,想再挥一巴掌吧,人家又缩进里面去了,只好指着他骂:“瞎了你的狗眼了,竟然敢拦我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四眼侍者有点二的说,“先生,真的抱歉,我确实不知道你们是谁!”
肥福头冷哼:“说出来,吓死你!”
四眼侍者弱弱的问,“那先生还是别说了吧,我怕被吓死。”
肥福头:“……”
漏牙是来见吕妍的,这对他来说是件大事,大得不得了的事,所以懒得跟这些阿三阿四的小角色一般见识,直接报出名号:“给我让开,我是漏牙!”
四眼侍者打量一下漏牙,微摇一下头,不卑不亢的说,“抱歉,我不认识!”
漏牙的头马肥福头闻言,顿时就火大了,“你tm是大陆过来的吗?连我们十八K的龙头老大都不认识?”
四眼侍者摇头,“先生,抱歉,我确实不认识,而且我们老板也有规定,不管是谁,只要衣冠不整,都不能进内消费!”
漏牙的好脾气终于被这二愣子般的四眼侍者给磨光了,“混账!”
肥福头知道这是漏牙哥严重不爽的信号了,立即就冲上去,“草尼玛的蛋,你们老板是谁?把他给我叫出来!我看他是不想活了。连我们十八K的面子都不给!”
正是这个时候,一辆深红色的跑车缓缓的驶到了门前。
随着车停下,一个同样穿着红色长裙,身姿婀娜,气质华贵的俏美女郎从车上下来。
女朗看见眼前的一幕,微蹙起秀眉问:“怎么回事?”
漏牙仔细看看那年轻女人的容貌,看清楚之后,神色一振,立即露出煮熟狗头似的笑脸迎上去:“吕小姐,你来了!”
显然,这艳光四射的女人就是吕妍。
吕妍微点一下头,“漏牙哥很守时嘛!”
漏牙忙谦虚的说,“吕小姐,你叫我漏牙就可以了。”
吕妍没有改口,“漏牙哥,这是闹哪一出呢?”
漏牙有些忿愤的指着那四眼侍者说,“这不长眼的东西说我们这班人衣冠不整,不让我们进去,我正要找他们老板理论呢!”
吕妍的脸上浮起了笑意,很冷的那种,“是吗?”
“就是啊,在奥门,竟然还有人敢不给我漏牙面子,我看他的生意是真不想做了,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叫我的小弟来这儿收保护费,每天都来,收到他关门倒闭为止……”
漏牙的话还没说完,那四眼侍者已经走上前来,对吕妍恭敬的唤了一声:“老板!”
这一声老板,使得正滔滔不绝的漏牙当场滞住了,声音嘎然而止,嘴巴却仍张得老大!
吕妍对那四眼侍者点了点头,然后就漠然的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好半天,漏牙才终于回过神来,额头上却在不知不觉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虚汗!
他是混社会的,书读得不多,对于“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话,从来都不甚理解,可是这一次,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
“吕,吕小姐,你,你是这里的老板?”
“不错,这个休闲茶座就是我开的!”
“这,这个……”
“我开这个茶室,除了想挣点零用钱外,主要是为了工作之余,自己能来这里喝喝茶,静静心,好好放松一下,所以不喜欢乱七八糟,没有素质的人在里面吵吵嚷嚷,大呼小叫,所以规定了衣冠不整者禁止入内。因为我总觉得,穿得比较体面的,素质会相对高一些的。”
漏牙点头如蒜:“哦,哦,吕小姐高见!”
吕妍的神色突地一冷,声音也同时变得冰冷,“漏牙哥,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刚好像是说要找我理论,还要来这里收保护费,收到我关门倒闭为止,是这样的吗?”
漏牙被质问得当场闹了个大花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绿,精彩得不得了,“那,那个,吕小姐,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这是你开的。我……”
吕妍漠然的看他一眼,没再搭理他,而是对那四眼侍者说,“这是一场误会,这位漏牙哥和我约好了的,你去给我安排个包厢吧!”
四眼侍者点头答应一声,这就走了进去。
交待完了,吕妍再转过脸来的时候,神色已经有所缓和,“漏牙哥,咱们进去再说吧!”
漏牙抹了抹额上的虚汗,“好,好!”
在两人进去的时候,肥福头一班人也紧跟而入,吕妍见了这就停下来,对漏牙问:“漏牙哥,你平时出门的时候,总带着这么多人吗?”
漏牙有些尴尬:“吕小姐,我们出来混的,得罪得人多,多带几个人,比较保险一点。”
吕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和我单独一个人喝茶聊天,漏牙哥也担心人身安全受威胁?”
美女面前,怎可示弱。激将法对这些莽夫来说是很奏效的。
“不会,当然不会!”漏牙连忙否认,然后转头冲肥福头一班人呼喝:“你们这帮不长眼的东西,我跟吕小姐喝茶,你们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平时我怎么教你们的?”
肥福头一班人的脚步顿时滞住了,心里却都感觉很委屈:老大,刚才不是你说让我们寸步不离的贴身跟着的吗?